青葛往事

第9章

兩雙新人成美事青葛公主美如畫

清風陣陣，紛飛起無數桃花花瓣，優美的景色入不了他冰冷的內心，他所看到的，是練習暗器的絕佳時機。

取出腰間鐵扇，內力行至周身大穴，以氣勁使得鐵扇四散為鐵片。那些閃着寒光的薄刃，劃開空中飄散的桃花，細碎的花瓣紛紛灑落，将這一場花雨變得更為聲勢浩大。

有人！無情收起鐵扇，避免誤傷全然不懂武藝的，她。不知何時起，他總能感覺到她的位置，即使她将自己藏的如此隐秘，她身上的淡香總能牽引出他奇怪的心緒。

他途徑回廊，特地放慢了腳步。她有事找他嗎？而且似乎極為猶豫。

“無情公子……”果然，慕雪遲疑地，叫住了他。“慕雪公主。”

“你這些日子以來，總是苦練武藝。你別将自己繃得太緊了。”

“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保護別人不受傷害，比如……”他故意引她的話。

“比如離陌？”無情不置可否。

“如果，有一個人，想要代替如煙姐姐守護你、代替離陌照顧你，你，願意接受嗎？”慕雪表白，同時将一個繡工獨特的荷包塞進他掌心。

“你……”無情受到了震撼，即使以為他喜歡的是別個女子，她還是願意對自己表白嗎？這還需要多大的勇氣？

“在青葛，若是女子對男子有意，就将自己随身多年的荷包贈予他。這代表着自己已經找到了比金錢更可貴，足以托付終身的伴侶。”

“我知道這是你們青葛的習俗，可是我真的不能收，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也就是這個荷包的真正主人。”他将荷包放進她的手心，随後像是被燙着了一般迅速松手，随後轉身大步離去。 對背後傳來的啜泣聲置之不理，他不能接受，這樣對如煙對她，都不公平。只是他的拳頭，握得死緊，指節均已泛白。

夜色下，一對俪人在房檐上并肩而坐。

“無情，雖然只是訂婚，可是想到明天要嫁給你了，我還是好緊張。”姬瑤雪輕聲說，今夜的月亮真是圓，讓她想到了拜師後第一個中秋，她也是望着圓月，心中思念着遠處的他，可現如今，他就坐在她身邊，讓她這樣地依靠着，而她也即将成為他的妻。

“那剛好練習一下，這樣到了成親的時候，你才能不那麽緊張，我可不想在大喜的日子，看到我的新娘因為過度緊張昏倒在新房裏、不省人事，這樣可是會減少許多樂趣的。”無情揶揄着她。

“你胡說些什麽呀！”姬瑤雪輕打他，表示抗議，也感受到了臉上泛起的熱度。

“無情，你……為何會答應？”姬瑤雪覺得無情并不是會跟着那些長老一起胡鬧的人。

“一是，給青葛部落一個交代，若是偷偷地娶走了你，只怕下次我再來，就成了那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我倒是不打緊，可就是委屈了你，成了名副其實的鼠婦了。”

“要當老鼠，你當去，為什麽我也成了老鼠？”姬瑤雪不依。

“你是我娘子，你不當，誰當？”無情理所當然的接口。

這理由，她勉強……能接受吧。她忽略不了聽到他說她是他娘子時，自己內心的喜悅。“那二呢？”有一就有二。

“我明日娶的是青葛部落的慕雪，回到京城後，娶的則是姬瑤雪，這樣一來，不管你是何種身份，這一生，都只會是我成崖餘的妻子。”

即使心裏樂開了花，她還是嘴硬，“真是貪心，姬瑤雪還不足以滿足你嘛，竟然還想坐擁齊人之福。”像是遭到了心愛之人的背叛，她佯裝生氣，別過頭去。

“姬瑤雪能不能滿足我，我不知道。”

“你……”姬瑤雪瞪大了眼睛，這話是什麽意思，嫌棄她嘛？正想要回頭努力地瞪他，看能不能喚醒他的良知，有力的手臂伸了過來，下一瞬，她上半身都枕在了無情的膝上，無情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底滿滿的笑意。

“我只知道，我眼前的這個女子，足以滿足我。”他用力收緊環住她的臂膀，低下頭，唇舌探入她的口中，牽引出她情動的聲音。

“瑤雪，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我喜歡你穿嫁衣的模樣，這一次不是扮演如煙，也不再是為了刺激我的記憶，而是單純為了我。穿上嫁衣，成為我的妻，這個願望，你能為我達成嗎？瑤雪。”

“嗯，這一次的嫁衣，只為你而穿。”

今日，兩對璧人，成了青葛部落最美的一道風景。青葛部落迎來了他們的青葛王後，也即将送走在青葛百姓心目中如蓮花一般高潔純真的慕雪公主。

兩位新郎官站在高臺上，看着身着緋紅嫁衣，更顯嬌妍的心愛女子緩步走來。

姬瑤雪和麗雅，分行紅毯的兩側，都由侍女攙扶，一步一步，接近她們的此生摯愛。

麗雅和莫爾赤，穿着的是青葛族的傳統喜服，卻因為身份不同，花紋和面料也處處彰顯着皇室的貴氣與華麗，當然這樣的喜服，也只有青葛的王與王後才有資格穿。可是姬瑤雪和無情的喜服，也是毫不遜色，前青葛王後的繡藝在青葛是出了名的好，衣上圖案栩栩如生，那樣式則與青葛喜服大不相同，頗有南宋遺風，衣袂飄飄，一對新人仿佛是從畫裏走出來的神仙眷侶。

姬瑤雪很緊張，再看無情，也是淡然自若，眉眼含笑，仿佛他每天都在成親似得。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這麽久，姬瑤雪終于走到了高臺之上，侍女将她的手交給無情，無情緊緊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此刻她的眼中、耳中，全然都是他了。

“我娘子當真是美若天仙，真想偷偷把你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瞧見。”無情眼中有着驚豔與贊賞。

“貧嘴。”姬瑤雪嬌嗔，面色酡紅的模樣甚是嬌俏可人。

經辦皇家喜事多年的老人，此時高聲唱道:“一拜天地——二拜神靈——夫妻對拜——”，兩對新人，依言對着不同方位躬身:拜天地，拜神靈，最後在天地還有萬物神靈的見證下，與自己心愛之人互許終生。

青葛部落的習俗是，禮成時，新娘要當着衆人的面親吻新郎，以宣誓自己對新郎的主權，皇族也不外乎此。所以當老人高唱“禮成！”之時，兩位新娘同時踮起腳尖，吻上了她們的夫君。臺下的青葛族人見狀，皆是歡呼與喝彩。

也不知，兩位新郎官是說好的還是如何，兩對新人擁吻了許久許久，最後新娘也都是被新郎官抱回新房的。

婚後辭別兄長二人探訪無情故鄉

“承蒙你錯愛，如今，我只想盡早光複神侯府，沒時間去理會兒女私情。”

“我知道，你身負重任，可是我就住在這裏，在你身邊，你有什麽憂愁，可以向我分擔，我只希望，你能放下往日的枷鎖，重新開始。”

“随緣吧。”無情嘆息，感覺到心中築起的層層高牆，就在她的三言兩語中，分崩離析。

無情獨自在明月樓裏喝酒，絲竹聲，聲聲入耳，卻不似以往動聽，他知道，是他的心變了。

“一個人喝酒，也不叫上我們，還是不是兄弟啊？”追命在桌邊大剌剌地坐下，語帶戲谑。

“對啊，還是不是兄弟啊！”鐵手也在他身側坐下。

“我不叫，你們自己也會跟來。”無情說道，這兩人想必聽到什麽蛛絲馬跡，前來探聽消息的吧。

“有道理，不過呢，跟你一起回來的那個異族公主，非常漂亮，非常細心，還有呢，經常粘着你，對不對？”追命開始了八卦模式。

“你跟慕雪公主認識多久了？”

“你們是不是在異族已經認識了？”

“你們怎麽認識的？”

“她看你的眼神，是不是很甜蜜啊？”追命仿佛身臨其境一般，興奮極了。

“你們是不是情侶？”鐵手也終于問到了他最想問的一句。

看無情只是喝酒，完全沒有要回答的意思，追命忍不住催促，“快點回答，我很緊張！快點好不好？”

“我看到一個奇怪的異象。”無情放下酒杯，若有其事的說道，追命和鐵手則是被他這模樣勾起了好奇心。

無情搭向二人的肩膀，讓他們湊近，“你們有見過比女人還要三八的男人嗎？”

“切——”兩個男人推開他的手，不滿被他如此評價。

“問東問西，跟你們無關的事情也要刨根問底，我看你們，真夠三八的。”無情不滿這二人方才連珠炮一樣的逼問。

“這樣不好嗎，我跟你說，神捕就是這麽多問題。”追命開始強詞奪理。

“我們是關心你，兄弟一場，關心你不應該啊？”

無情倒了杯酒，反問，“那，男人比女人更三八，也是應該的？”

此時有人來了，很是面生。

鐵手最先回過神，“別岔開話題，你們什麽關系？”“對，究竟什麽關系？”

“她多大了？”“她多大了？”

他怎麽覺得這兩個人像是麻雀還有鹦鹉一般，叽叽喳喳還不帶停的。

“無情，要不我們倆，趁着夜深人靜，私奔去吧。”姬瑤雪神來一筆。

“我二人不是都已經訂婚了，又何來私奔之說？”無情輕笑，将幾許碎發撥回她的耳後寵溺地看着她，“你想去哪裏？”

“你不知道啦，青葛的鬧洞房習俗很是可怕，而且青葛部落從未有過訂婚，我猜測我們倆是逃不了鬧洞房一環節的。”姬瑤雪可不想在衆人關愛的目光下，吃下一堆有益于閨房情趣的食物，對麗雅和莫爾赤她是持幸災樂禍态度的，誰叫他們擔負着皇嗣綿延的重任呢，可這事兒一旦落到自己頭上可就不好玩了。

“嗯，我想要去江南！”

“好，那我們就去江南。”

無情好笑地看見姬瑤雪快速的磨墨，又飛快地寫下一張字條，而那張字的擡頭竟然是“私奔信”！

當夜晚，侍女們敲門時，房內已是空無一人，只有一封信，信的內容如下:

王兄，妹妹突然想起，無情的公假尚有些時日，便想要和他去別處看看，王兄就權當是慕雪與驸馬私奔了吧，畢竟妹妹對幼時所見的洞房宴心有餘悸，實在不願意體會一次食不下咽、如坐針氈之感，不過王兄放心，慕雪可是為王兄和王嫂準備了不少好東西，當你們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料想應該已經享用過那些了，提前祝賀二位早生貴子。勿念！慕雪筆。

莫爾赤看到這封信，已經是隔日的午時了，拜慕雪所賜，昨晚夫妻倆可是狂歡到天明，莫爾赤那時就覺得不對勁。看完信，他看向身邊人兒，白色肌膚上青青紫紫的瘀痕格外醒目，想想昨夜，自己可真是把她累壞了。這個妹妹，真是讓他哭笑不得又拿她沒有辦法呀。

“讓王後再睡一會兒，別吵她。”莫爾赤低聲對侍女吩咐，随後出房門，去處理公務去了。

“小二，我想問，淮陰城還有多遠？”姬瑤雪喚來小二問路，誰叫她雖然問清楚了具體方位，可她不認識路啊。

“哦，淮陰啊，筆直走下去，約莫半個時辰就是淮陰城的城門了。店小二奉勸二位客官，可千萬別去那城裏的成家古宅吶，陰氣太重！”店小二語重心長的。

姬瑤雪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無情，見他沒有異狀，同時敷衍着那店小二，往他手裏塞了幾枚銅錢，“好好好，我們知道了。”

“無情，你……知道我是想去哪裏吧？”姬瑤雪忐忑不安的問。

“知道。”怎麽會不知？他則曾經去過那裏許多次了，只是每當接近那裏，心裏總是很沉重。

“我……不是想惹你難過的……你……會不會生氣？”姬瑤雪在想，自己是不是錯了，連帶着手足無措起來，眼眶也紅紅的。

“別多想。我沒有不高興。再說，我也的确好久都沒回來了。”無情溫柔地揉揉她的頭發，慨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