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葛往事

第10章

夜探古宅心恐慌天命長老表身份

好不容易憑借着那個陌生的梁爺轉移了話題，認為逃過一劫的無情在心底松了口氣。

“我還有個問題。”此時追命看向無情。

無情以眼神示意他開口，是要問有關城外銀號的事嗎？

“那個異族公主，身材怎麽樣？”他受不了了，無情按着兩個兄弟的肩膀，起身要走，卻被他們給攔住了。

他不能給慕雪幸福，所以他拒絕她，讓她誤以為自己喜歡離陌，而如今，他更不能讓兄弟或者任何人知道，他心底對慕雪的感覺，不然，他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所以，在開解因情失落的追命時，他選擇了那樣的應對方式。

“為什麽，感情總是一個人在前面跑，另一個人在後面追？追得近了，以為能夠得到，但另一個卻又躲開？”無情不禁感慨起來。

“可能這樣才叫愛情，才好玩兒啊。”追命一笑。

“愛情不是用來玩的，愛情是認真的。”

“我知道，你看我平時喜歡玩，喜歡開玩笑，其實我對紫羅是非常認真的。”

“我知道你認真，但是認真，并不代表有結果。”

“也是，就像慕雪一樣，她對你是非常認真，但是也得不到結果。”

無情神色微變，“我認為慕雪，才是選錯了人、選錯了對象。”

追命感嘆，“我想要的得不到，你想要的也得不到，但你呢，卻又一個一個的過客。”

“依我看，你不如放棄紫羅，把目标放在慕雪身上。”歷經一番心理鬥争，他把話說出了口。

“好啊，可是我做不到。”追命坦誠道。

無情不願意承認，在聽到這話時，自己在心裏松了一口氣，“為什麽，每個人心裏，總有一個根深蒂固、揮之不去，忘也忘不了的人？”

追命拍拍他， “我跟你說啊，兄弟。感情是鎖在心裏面的，又鑽進骨子裏，是身體的一部分，脫離不了的。”

“這樣看來，你跟紫羅還有機會，而我卻只能孤單一生。”無情苦笑，他與如煙是再無可能了。

追命搖了搖頭。“不是，關鍵是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怎麽想？”他只希望，慕雪能幸福，只不過，能給她帶來幸福的人，不是他。

“人得不到最愛，就會退而求其次，不會死守一段愛情的。”追命意味深長的說。

“你的意思，是你會放棄紫羅，選擇第二個人。”無情刻意曲解他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得不到如煙，退而求其次，選擇慕雪。”

無情站起來，佯怒道，“你不願意放棄紫羅，卻叫我選擇慕雪？”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這麽做，這樣對慕雪不公平。

“我的紫羅是活生生的，你的如煙……好好想想，兄弟。”追命拍拍無情的肩，然後轉身離開了。

“無情，那個，我們大白天的再來這裏不好嗎？”姬瑤雪緊緊抓着無情的手臂，她好害怕！在客棧吃飯的時候，店小二的那句話此刻不斷地湧入她的腦海中，雖然這些都是無情的家人，不會對他們做什麽，可是她還是好怕！嗚嗚……

“都是女娲後人了，還怕這些？”況且這裏只是古宅，并不是墓地，而且當初全家遇難的地方，也并不是在這兒附近。

姬瑤雪的反應是緊緊地黏着無情，她也想讓自己不害怕啊，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啊！

無情承認自己是起了壞心，想要捉弄姬瑤雪，才特意選在晚上前來的。他喜歡被她緊緊黏着的感覺。

起初，他并不知道她的這個死穴，還是在二人連夜離開青葛部落的那天，他才知道的。

二人來到一處廟宇，便想要停下來歇歇腳，寺廟裏還有一些人，應該也是路過便停下來休息的。

由于他們離開地匆忙，以至于身上的喜服都沒來得及換，于是，大半夜裏被人當成了一些不幹不淨的存在。“啊！有鬼啊！”尖叫聲不絕于耳，一瞬間，所有人都作鳥獸散。

誰料，姬瑤雪看到了他們的反應，也慌張起來，閉上眼睛，跟着大叫，“啊！”

無情着實被她的反應吓了一跳，她捂住她的嘴，讓她安靜下來，又花了好長的時間才把她的情緒安撫下來。

姬瑤雪嗓子啞啞的，“你是說，他們所見到的“鬼”，是我們？”

“看看你我現在的穿着打扮，任誰都會想入非非吧。”

的确，二人都是新郎新娘的打扮，而在她所看過的鬼怪小說中，的确有不少是身穿大紅色的，而且段數極高，被形容為厲……那啥。想着想着，她覺得毛骨悚然起來。

“那我們，快些把這身衣服給換了吧，穿着喜服到處晃蕩也的确不怎麽合适。”

“那兒那兒那兒……為什麽會有燭火？”姬瑤雪指着宅子裏有着光亮的地方，聲音明顯顫抖着，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鬼火嗎？

“我們過去看看？”無情也覺得不解，莫非有什麽人正住在這兒？

“不要去，我怕。”姬瑤雪拖住他，她并不想過去看看，萬一看到什麽不該看的那要怎麽辦？

“那我先去看看，你乖乖地呆在這兒，我保證去去就回，好不好？”無情耐心地安慰她。

“嗯。”姬瑤雪點點頭，表示同意。不過她很快就後悔了，她應該緊緊黏着無情才是，周圍是漆黑一片，弄得她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雙手合十，心中期盼着無情快點回來。突然，她覺得仿佛背後有人正在注視着自己。一定是自己多想了！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如果她回頭看的話，就會發現其實什麽都沒有！抱着這樣的心思，她十分緩慢地回過頭，想要讓自己安下心來，卻沒想到真的看見了一個人影，燈籠的光慘淡地印在了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顯得陰森森的，“啊！鬼啊——”姬瑤雪驀地爆發出一聲尖叫，響徹雲霄。

無情走到光亮處，看見了廳堂內擺放着的蠟燭，以及許多成氏亡魂的牌位，內心猜測古宅裏一定有人，可這人會是誰呢？此時傳來了姬瑤雪的叫聲，他一個點踏，迅速趕回她身邊。

姬瑤雪蹲在地上，圈抱着身子，瑟瑟發抖，“救命啊！無情你在哪裏啊？”

“臭丫頭，我不是鬼！”那個陰影沒好氣的說，聽聲音還是上了年紀的。

“為什麽這年頭的鬼還會說話啊？”姬瑤雪哭得凄慘，她怎麽會這麽命苦！

“我都說了我不是鬼！”

“嗚嗚……鬼還會承認自己是鬼的嗎？你放過我吧，我才剛嫁人，啊不是，快要嫁人了啊……嗚嗚嗚……”姬瑤雪抽泣着說。

無情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出聲，他蹲下身去，扶起地上正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嗚嗚嗚……無情，我好怕……嗚嗚……我們還那麽年輕，就要去地府做對同命鴛鴦了嗎？”

“瑤雪，他是人，不是鬼。”語氣裏滿滿都是笑意，他看不清老人的容貌，只覺得那中氣十足的聲音，似曾相識？

姬瑤雪停下哭泣，仰頭看向無情，眼角猶有淚痕，是真的嗎？

“慕雪丫頭，想不到你還這麽膽小。”那老人發話了，姬瑤雪覺得這聲音還挺熟悉，她看向聲源，“天命爺爺，你什麽時候來的？”

“臭丫頭，我一直在這兒啊！”

“咦……剛剛不是……”姬瑤雪在老人的瞪視下把那個“鬼”字咽了下去，随後她憤怒地指控道:“天命爺爺！三更半夜的，你幹嘛裝鬼吓我？”

“你這丫頭，還真是惡人先告狀，我早就說我是人了。你自己在那兒又尖叫又痛哭的，還好意思怪我？這兒不方便，換個地方講話。”老人家往前方廳堂走去。

姬瑤雪被吓得太厲害，以至于嘩嘩的眼淚一下還收不住，“讨厭！怎麽眼淚流不停啊？”

無情淺笑着，在她的額上，蜻蜓點水地一吻，“沒事了，別怕。”姬瑤雪抱住了他，汲取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氣息。

無情擡起頭，正想自我介紹，“前輩……爺爺？”前輩爺爺？這什麽奇怪的稱呼，姬瑤雪腹诽着，同時敏感察覺到無情繃緊了身子，他怎麽了？

“爺爺，你還活着？”無情不可置信。

“終于想起我啦，臭小子。”老人笑呵呵的，這小子長得和亭田真事像。

好像發生了什麽很重大的事！“無情，天命爺爺……是你爺爺？可是……不是說……”她一時進不到狀況裏。

“是的。”無情也不清楚，他原以為成家滅門，除他以外無人生還，至少諸葛正我是這麽說的，他派人四處尋找，卻無一活口。

成寧南慨嘆，“一切都是天意，我跌落懸崖，原本以為會重傷不治，卻被青葛王後，也就是慕雪的養母所救，之後就留在了青葛。之後楊正堂設計慕雪變成莫爾嫣，我也都一清二楚。”

“對啊，天命爺爺不是最擅長預知天命了嗎？為何不在那時候就解決了楊正堂那個大壞蛋呢？”

“預知天命，是很無奈的，不管你做出什麽努力，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他望向那些牌位，臉色灰暗，顯得更蒼老。

“所以爺爺順應天命，留在青葛？”無情聽出了端倪，猜測爺爺肯定是做出過什麽努力，阻止成家被滅門，只可惜，還是失敗。

“沒錯，我不再嘗試逆天改命，而是順其自然，我知道慕雪會救你，也知道她會死而複生，更知道你們會成親。”老人欣慰地看着二人，這對小愛侶也算是苦盡甘來，雖然之後還會有磨難，可他們的愛，足以克服那些試煉。

“所以，天命爺爺也是因此，才給的我護身符嗎？”

成寧南微笑，眼角的皺紋堆在一起，“那道符，其實是你的姻緣，你才是上天送去無情身邊的護身符啊。”

“難怪族長說什麽出谷是因為姻緣，這也是你告訴他們的吧，搞得麗雅還以為我是和無情私奔去了。”姬瑤雪撇嘴。

“她也沒說錯啊，你現在不就是和我孫兒私奔了？”老人笑了。

“那，爺爺是特地在此等我們的嗎？”姬瑤雪想到，幾年來都杳無音信，突然出現在這裏，必非偶然。他笑而不語，确實如此。

“爺爺不如和我們一起回京城吧！也好讓無情盡孝。”無情說。

“不不不，老頭子是閑雲野鶴，可不想和你們攪和在一塊兒！你們來了，那這裏的亡魂就交由你們來超度了，我年紀大了，做不動咯。”

“什麽？超度……”意思是，這邊真的有亡魂了咯，嗚嗚嗚……她好怕。

“放心，你們都是神族後裔，再加上成家亡魂皆為良善，是不會有什麽厲鬼索命之事的……”成寧南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以前給她講太多鬼故事了，姬瑤雪才會這麽害怕鬼怪，罷了，那不重要。他丢給無情一封書信，還有些分量，“我都寫下來了，你們按着做就行了。我走啦！”

“天命爺爺，你怎麽可以……”天命爺爺真是太沒責任感了。

“乖孫，慕雪這孫媳婦兒，是爺爺從小看到大的，你要好好待她。”老人的話語消失在風裏。

無情看向手中沉甸甸的信，以及身邊正哭喪着臉，自怨自艾的女子，想起那個已不見蹤影的爺爺，感受到了幸福。

為了超度成家上下枉死的亡靈，二人隔日來到了成家的墓地所在，大大小小的墓碑林立，足見滅門之慘烈。

姬瑤雪仿佛看見了那時的景象，火勢在林子裏蔓延，鮮血染紅了河流溪水，空氣中處處彌漫着血腥味，四周充斥着慘叫，美婦點了稚兒的睡穴，将之放進木盆，然後讓木盆随水漂流，然後美婦抱着孩子的棉被，朝着明亮火光跑去，一支箭，兩支箭，越來越多的帶着惡毒火苗的劍矢，不斷刺向了美婦的全身，大火中，一切歸于平靜……

下一瞬，天地都變成了純白色，那個葬身火海的美婦，此時正神色安詳地立在姬瑤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