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回(大修)
侯珏瑜剛準備伸手撫摸,已被人直直拎了起來,來人一拳就落在了他的臉上,不偏不倚,正中鼻梁,鮮血直流。
謝芳初才得以起身。
方才輕薄自己的,居然是侯珏瑜,謝芳初大驚失色!祁鳳珠剛好趕到,見祁楚天打的侯珏瑜鼻血直流,氣的要和祁楚天拼命。祁楚天二話不說,扛起謝芳初坐上了馬車。
他喝了許多的酒,方才出門準備将櫻花茶給謝芳初送去,剛尋到,就見到侯珏瑜居然在撫摸自己的女人,而自己的女人居然沒有反應,他怎可能不氣!他是一個小氣的人,謝芳初只能屬于他一個!
櫻花苑內此時亂成一片,祁鳳珠邊替侯珏瑜擦血,邊哭罵道:
“你怎也被那狐媚子迷了心竅!”心中更恨謝芳初了,原本只是想借曹承宗來強了那謝芳初的,沒想到居然是自己未來的夫婿對那謝芳初上下其手,這還了得。
祁楚天坐在馬車內,一言不發,死死的盯着謝芳初。
謝芳初倒也不惱,有本事一刀殺了自己,才痛快!她最痛恨被人撫摸,跟了祁楚天那是身不由已,沒想到今天差點又失-身于旁人,心裏自然苦悶不已,手中的帕子越握越緊,眼淚奪眶而出。祁楚天卻是一根筋,加上又喝了酒,只記得謝芳初不拒絕侯珏瑜,心裏隐隐作痛。這女人難道心裏有其他人,迫不得已才跟了自己的?想到這裏,越來越氣,若不是在馬車裏,早就将她……
馬車越駕越快,很快到了祁府。
謝芳初一言不發的下了車,祁楚天緊随其後。
夏雪柳依舊在竈間,只是不知謝芳初二人已經回府,且她剛剛聽秀春娘說前幾日秦嬷嬷老是來竈間,故她不得偷偷給梅園加菜,只是每次秦嬷嬷來都将衆人遣了出去,一個人在竈間不知在做什麽,仔細的四下看着,打打下手。
謝芳初剛進房間,祁楚天将她一把抱起,直直扔在了床榻上,“咚”的一聲,撞的謝芳初生疼。
“将軍,你……”謝芳初也怒了,自己明明也是受害者,這男人問也不問,全部歸責到自己頭上來……來不及辯解,祁楚天已将自己的一身長袍褪去,轉而過來一把扯去了謝芳初的衣裙,今日炎熱,謝芳初穿的本來就不多,祁楚天力道大,幾下便将她衣衫褪盡。雙眼通紅,不顧謝芳初的反抗長驅直入,謝芳初的淚水随着床榻的晃動滑落。
祁楚天見了,不覺有悔,只覺她心裏有其他男人,他對謝芳初用情至深,從未想過她在自己面前會和其他人卿卿我我。祁楚天再不濟再不解風情,心中是實打實只有謝芳初一人的。
“啊——”謝芳初突然難忍,這個莽夫!!此刻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任憑祁楚天作威作福。
“你說,你心裏是不是有那侯珏瑜?”祁楚天騎在謝芳初身上,問道,謝芳初不語,眼淚嘩嘩的流着,祁楚天被酒精沖昏了頭腦,居然從一側扯過馬鞭作勢要抽,良久,馬鞭遲遲未落,悉數落在了他自己身上……一下,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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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自己将全身抽了個遍,他皮糙肉厚,舍不得動謝芳初,只能将醋意妒火撒在了自己身上。末了進了淨室,出來也不上床,取了壺酒推門而出,在廊下喝醉了。
月光如水,灑滿房間。謝芳初拾了件衣衫,将自己包了起來,獨坐在床榻上抽泣。祁楚天的皮鞭在一側似在冷冷的訴說的方才那片驚心。
謝芳初起身走至門邊,祁楚天并未離去,只是喝醉睡着了。
謝芳初進屋反鎖了房門,執起皮鞭一下抽向自己的腿,蝕骨之痛痛徹全身,然這才是第一下,不知抽了多少下,直到全身幾近鞭痕,才住了手。
這才是複仇之路的第一篇荊棘,染血灼目。
第二日一早,祁楚天才回過神來,見自己躺在廊下,空酒壺數個,忙起身進門。
謝芳初yisibugua的躺在自己身側,渾身是傷,大驚。猛地想起昨天似乎……一拍大腦,匆忙起身穿好衣服開門。
夏雪柳端着水盆正好進來,昨晚聽得聲響,只當是二人生了別扭,便沒回梅園。今早見将軍開了房門,自己也有進去伺候謝芳初起身。
“姐姐,你醒醒啊——”眼前的慘狀讓她驚吓不已,這是那膚如凝脂,一塵不染的姐姐麽?前胸後背盡是鞭痕,觸目驚心,且渾身發燙。
“将軍,姐姐渾身發燙。”夏雪柳忙走至祁楚天身邊,“将軍為何要下如此重手?”語氣中滿是憤恨,雙眼如刀劍,齊齊刺向祁楚天。
祁楚天惱恨不已:“我去請裴太醫。”昨晚明明打的是自己,那不成失手打了娘子?心裏那個悔恨喲,恨不得飛去裴遠聲那。
謝芳初已經昏迷大半日了,且沒有醒來的意向。裴遠聲細心的配好了藥,将每一處傷口都抹上藥,再包紮了起來。而他的心裏卻不像表面那麽平靜,心如刀割。能将謝芳初傷成這樣的,除了祁楚天不會有他人。
傷口處理完畢,裴遠聲俯下身來:“我帶你走,永遠離開他。”
謝芳初兩行淚滑落,拼命搖了搖頭。裴遠聲的淚也緩緩滑落,可無能為力。
“這幾日我會天天過來,好好守着你。”
謝芳初伸手拉過裴遠聲的衣角,用力點了點頭。她現在好累,想睡一覺。裴遠聲點了一柱安神香,才退了出去。
“裴太醫,我娘子如何?”祁楚天已經悔青了腸子,此刻恨不得撞牆。
“謝姑娘傷的嚴重,且天氣炎熱,我擔心傷口不易愈合,恐怕會高燒感染……”裴遠聲不是危言聳聽,這也是他最擔心的地方。
祁楚天一聽,更想撞牆了。
“将軍不要進去,只留夏姑娘一人照顧即可,人多空氣渾濁,不易傷口愈合。”夏雪柳一聽,忙哭着往裏去。
祁楚天忙不疊跟着裴遠聲去取藥,心裏幾萬萬個悔恨。恨不得再拿鞭子抽自己幾百下,可是邵明澈趕來了,鞭子已經被他沒收。
裴遠聲獨坐在桌前,手中毛筆的墨汁都快幹涸了還是沒有落筆。謝芳初堅定的心讓他折服,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她周全,然而今日卻看到了傷痕累累的她,自己一點法子都沒有。為何祁楚天會對謝芳初動手?平日裏祁楚天對她可是呵護有加,深怕有一點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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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那狐媚子勾-引侯珏瑜,被祁楚天識破,打了個半死!”祁鳳珠原本因為侯珏瑜對謝芳初動手動腳而生氣的,此時得了通報,梅園那位被打了,數日不能下床,心裏高興的想歌舞慶祝。
祁曹氏心裏也高興,已經哼起了小曲。心裏的算盤又打了起來。屏退了衆人,獨留秦嬷嬷。
秦嬷嬷已經猜到祁曹氏的計劃,汗流不止。
“夫人,老奴去買那藥着實不合适……”
“秦嬷嬷,此次不必買那味藥了,”祁曹氏提起筆來,寫了幾味藥,“抓這幾味就行……”眼裏滿是狡黠。
秦嬷嬷無法,只得再去藥店。
“您要的這幾味藥,可是留疤的藥,不利于傷口恢複!”醫館大夫一看,搖頭道,“是不是開錯了?”
“你照着抓就行了。”
原來祁曹氏待字閨中時對藥理極其感興趣,看了前人留下的基本藥籍醫理,簡單的都略知一二。此次,她要謝芳初全身留疤,傷口不愈,這樣祁楚天見她滿身傷痕定會厭惡,那就能将她趕出祁府了。
秦嬷嬷自然又成了竈間的常客,秀春娘盯得緊,悄悄派人告知了謝芳初。
這幾日經過裴遠聲的調理,謝芳初好了許多,傷口也在慢慢愈合。秀春的禀報讓人心生疑慮,秦嬷嬷去竈間定是和飲食有關,現在值得祁曹氏警戒重視的也就是自己。
故将疑慮告知了裴遠聲。
裴遠聲心痛無比,趁秦嬷嬷離開,去查驗藥渣。果不其然,裏面有三味藥根本不是自己所開。
“謝姑娘,這藥不能再喝……”
“裴太醫,芳初有一事相求……”謝芳初強忍着不适想要跪下,被裴遠聲攔住。
“萬萬不可……”
謝芳初想說什麽,他已經猜到。除了幫她,別無他法。裴遠聲不做聲,只又加了幾味藥,囑咐每日都要喝,定不能忘記。
謝芳初喝了多少天藥,秦嬷嬷去了多少次竈間,一切都在謝芳初掌握之中。
每日祁楚天早晚各來一次,心裏懊悔,可不敢靠前,怕謝芳初動氣不利于身體恢複。
不知不覺,又過去十日。謝芳初靜靜的睡着了,祁楚天坐在床側,看着熟睡的美人兒,睫毛似經過修剪的松針,長長的,翹翹的,甚是可愛。□□的手臂傷痕累累,雖然愈合了,但疤痕極深,慘不忍睹。更何況謝芳初天生一張柔弱惹人憐愛的臉,着實讓人心疼。
為了弄清那日的情況,祁楚天去尋侯珏瑜了。
“那日在櫻花苑,為何……”
“祁将軍,那日是我不對,我認錯人了,我只當是令妹祁鳳珠……”侯珏瑜将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只是忘記了一個人——侯元瑤。誰都不曾想到,這一切都是侯元瑤在作祟。原本祁鳳珠是想利用曹承宗來作文章的,沒想到是侯珏瑜做了替死鬼。
侯珏瑜為了兩家利益,是不會騙祁楚天的。聽完侯珏瑜的回答,祁楚天真的要瘋了,那日自己多喝了幾杯酒,竟然……
回到梅園,謝芳初已經醒了,靠坐在床榻上,動彈不得,一動渾身傷口就火燎燎的疼,她膚細肉嫩,那馬鞭原本就是堅硬之物,自己刻意而為之傷害自然不淺。
祁楚天撲通一下,跪在了謝芳初床榻之前。
自古男兒跪天跪地跪君和父母,還未見過跪夫人的,何況堂堂将軍,更何況自己沒名沒分。謝芳初冷笑道:
“将軍不必如此,等我好了自會離開這祁府,定不會再污了将軍的眼。”
“娘子!”
祁楚天躍身起立,不顧謝芳初掙紮,直直摟住,“對不起,我錯了!是我吃醋,是我見那侯珏瑜對你動手動腳,被氣憤沖昏了頭腦……”說道這裏,從腰間拿出一根新的馬鞭,“請夫人懲罰!”
謝芳初依舊冷笑,眼淚無聲滑落。挨打事小,祁楚天終究不信任自己,那自己的大仇如何才能報得?父母既死,仇若報不了,那唯一的路也是死,這樣才能為父母在天之靈。
不想多說,只閉上了眼睛。
祁楚天起也不是,跪也不是。這其中種種又傳入祁曹氏耳中,自然又傳至祁進坤耳中。祁進坤更加厭惡謝芳初,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做了法,讓自己的兒子對她死心踏地。
眼見謝芳初的疤痕一日比一日重,祁楚天急的手足無措。
見裴遠聲過來,忙問道:
“裴太醫,芳初身上的傷痕越來越重,可有法子去除?”他倒不是厭惡那疤痕,他是後悔是自己使得謝芳初如此模樣,心疼的緊。
裴遠聲想了又想:
“将軍,的确有一方法。”
祁楚天停了裴遠聲的話,忙進了房內。謝芳初正在皺眉喝藥,心裏更是悔之不疊。
“夫人,宮中真有除疤的良藥?”
謝芳初放下手裏的藥碗,趕忙接過夏雪柳手中的蜜餞放入口中,這藥實在太苦了,看來祁曹氏為了自己,還真是下了血本。
“将軍說的可是白玉生肌靈?”謝芳初緩過起來,慢慢說道,“我也只是聽說,所以問了裴太醫,可是他并不知曉。”
“那容易,明日我去找皇上!”
只要能治好謝芳初,哪怕是找先皇,他也照去。
午時才過,謝芳初已經睡醒。夏雪柳擰好帕子替謝芳初擦去眼角的淚珠,心疼不已。
“姐姐,我們走吧,不報仇了。”這句話幾乎是哭着說的。
“走?”謝芳初拉過夏雪柳的手,“我沒事,不用擔心,現在若是走了,那一切才是白費了心思。”祁楚天對自己是有情的,這次雖然挨了皮鞭,可是她看的真切,他在乎自己,且在乎的不得了。
夏雪柳無法,只得退下煎藥。
此時有人敲門,祁鳳珠和侯元瑤同時走了進來。
侯元瑤雙眼微腫,見了謝芳初忙撲了過來:
“姐姐,這才幾日不見,竟傷的這樣重,鳳珠妹妹告訴我我還不信……”侯元瑤邊說邊哭,祁鳳珠在一旁幸災樂禍。
謝芳初心裏明白的很,自己去櫻花苑不正是她的提議麽?此時來哭,無非是自己打臉。
“我已經好多了,只是這些疤痕……”謝芳初邊說邊挽起绫羅水袖,上面的傷口如同一條條曬幹的蚯蚓,黑暗恐怖。
“啊——”侯元瑤下了一跳,連退數步,那傷口着實惡心,連祁鳳珠都笑不出來了。看來這次祁楚天真的是動怒了。侯珏瑜也算沒白挨自己訓,這一身的疤痕,女人看了都犯惡心,何況男人?
侯元瑤暗喜,祁鳳珠幸災樂禍。
侯元瑤留在府中用膳,只是遲遲不曾遇到祁楚天,心裏有些失落。
此時祁楚天正在趕往宮中的路上,他根本等不到明天。
只是天已黑,宮門已落,根本無法進宮。祁楚天來來回回數次,還是無法,只能求助于祁進坤。祁進坤被煩的焦頭爛額,只能将自己的令牌給了他。
故在次進宮時,已到了皇上就寝的時間,他此時進宮,與硬闖無異。
“皇上!”祁楚天在皇上就寝的奉祈宮前叫到,“微臣有事求見聖上!”也不管宮人們的阻攔,勸誡,祁楚天只高聲疾呼,不肯離去。
奉祈宮是越貴妃的寝宮,越貴妃是最得寵的妃子,此時剛剛準備侍寝,殿外就不停的傳來要面見聖上的聲音。皇上鐵青着臉,穿戴好衣衫,進了正殿。
“祁将軍,皇上已經就寝……”翁公公剛開口,皇上已經面帶不悅的走了出來。
“何人再次喧嚣!”
“皇上,是祁将軍……”翁公公低頭哈腰道。
皇上早就聽出是祁楚天的聲音,心裏早已不悅。可自己若是不出來,恐怕祁楚天要在這裏喊一夜,自己睡都不要睡了。
“祁将軍此時進宮,所謂何事?”皇上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緩緩問道。
“微臣請求皇上賜微臣兩瓶白玉生肌靈……”祁楚天見到皇上,當然言簡意赅的說出了目的。
半夜進宮,居然只是為了兩瓶藥……皇上覺得自己的天威受到了挑釁,這等小事竟然還要來勞煩自己。
皇上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你随翁公公去取吧!”語氣是好的,心裏卻不是滋味,這祁楚天也忒大膽了,半夜敢硬闖皇宮還不是因為自己有軍供,“祁将軍,你可知夜闖皇宮是何罪?擾朕和貴妃安息是何罪?”皇帝怒了!
“臣不知!請皇上等微臣将藥送回府中再賜罪!”祁楚天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隐約覺得有些不妥,似乎驚擾了皇上的确是大事,祁楚天也來不及細想了,快步跟着翁公公。只要能就得了謝芳初,夜闖寝宮他都不怕。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祁楚天終究栽進了謝芳初的手心裏,怎麽也離不開,更不舍得離開。
替謝芳初抹好了藥,祁楚天才在一旁的黃花梨木椅上坐着睡着,謝芳初看着這幾日忙的焦頭爛額的他,心裏有一絲莫名的情緒。雖然是他造成自己一身傷痕的,可是對他究竟是恨不起來,見他這幾日奔波,心底還有些心疼。
心?不是在父母死的那一刻就沒有了麽?謝芳初不解,難道這個男人已經進入了自己的心?
那定是不可能的,他只是自己複仇路上的一粒棋子,最終是要舍棄的,形同路人。謝芳初沉沉睡去,這一夜,卻極其安穩,恍惚間有人替自己蓋被子,有人替自己扇風……似乎回到了從前,有爹娘守護的日子。
第二日,祁進坤怒氣沖沖來到梅園之前。昨晚以為祁楚天要令牌為何事,居然是為了一個女人夜闖皇宮,驚擾聖駕!若不是今日早朝自己和曹厚樸侯道通聯名作保祁楚天并非故意,恐怕祁楚天早就被推出午門斬首了。
祁楚天閉門不見,祁進坤急的直直沖進了梅園,祁楚天才出了房門。
“你居然……”祁進坤一見祁楚天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氣的說不出話來,“你可知皇上要你性命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
“在你心裏我不是早就死了麽?何必枉費心機聯名作保?”祁楚天一句話堵得祁進坤無語。六年父子不相見,相見已非想見人。
從踏出祁府那一刻起,原來的祁楚天已經死了,此刻對他而言,謝芳初是唯一,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沒有什麽比她更重要。
烈日下,任憑祁進坤站着,祁楚天轉身進了屋。
“芳初,你還疼麽?”祁楚天弱弱的問道,像一只軟綿綿的小貓。
謝芳初搖了搖頭,方才的對話她已經懂了一大半,祁楚天果然去了皇宮問皇上要藥。祁進坤此時恐怕容不得自己了。只要等他動手,那自己便有下一步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