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回
“長幼?”祁鳳珠睜大眼睛,故作驚訝,她其實生的不錯,只是被祁曹氏驕縱的不像樣了,和任何人說話都是鼻孔朝天,喜怒無常不說,還經常打罵下人,着實不得人喜歡,若不是祁楚天護着謝芳初,恐怕梅園早就被踏平了。
“這不知哪裏來的野女人沒名沒分的進了我們祁府……”說到此處,一副嬌羞模樣,“我都不好意思說。”
“你……”祁楚天正欲發怒,方才練的劍正在地上,眼中怒火頓生。
“鳳珠妹妹,”侯元瑤微嗔,杏目瑩光閃閃,“你怎能這樣無禮。”語畢轉過身來拉起了謝芳初的手,“對不起芳初姐姐,鳳珠她年紀小……”語氣中滿是愧疚。
謝芳初含笑道:“我從來不和小孩子見識。”輕輕抽出手來,望向祁楚天,“将軍今天難得空閑,何不帶我們轉一轉這祁府?”
祁楚天原本是準備修理那祁鳳珠一番的,此時見侯元瑤兩次替自己的女人說話,心裏竟也不那麽排斥了。他其實知道這個侯元瑤是誰,原本是極度反感,此刻多了幾分好感。
且那侯元瑤生的極美,如不染塵世的白蓮,氣質優雅,話裏行間聽出應該是個溫柔的女子。想到此處,不免失落,自己為京兆府尹大小姐時,何曾像此時落寞,埋沒于這俗塵之中,惹得一身肮髒。她是害祁府滅門罪魁禍首侯珏瑜的妹妹,将來可能是祁進坤的兒媳,況且明知自己和祁楚天的關系,還處處維護,的确不容小觑。
謝芳初微微提起裙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無意掃過祁楚天的小腿,“走吧,将軍。”
“好!”祁楚天大悅,謝芳初笑對自己,還主動挽過自己,心裏早就樂開了花,魂都飄了起來,恨不得扛起謝芳初一路狂奔。
祁府花園頗多,景觀自然別致。祁進坤喜愛花花草草,故命人将幾處空地悉數種了些不同的花和樹。
謝芳初喜靜,走了幾圈便落了後,和夏雪柳并排走着,看着飄落在水面上的桃花,有些傷感。一花一塵埃,那人呢?終究不會如花那樣清白,沾染了一身的污濁才能化作塵埃。
侯元瑤顯然不是第一次來祁府,且祁鳳珠在她身邊叽叽喳喳個不停,祁楚天在前走着,因記挂着方才她對謝芳初的維護,難得放下傲氣,竟然露出了難得的柔情,不僅對曹元瑤以禮相待,甚至連祁鳳珠都沾了光。
夏雪柳遠遠的看着,“這是哪裏來的女人,和那祁小姐倒是很好……将軍似乎……”
謝芳初将腿上的桃花瓣輕輕拂去,“祁曹兩家聯姻,她是祁楚天的未婚妻。”
離得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遠遠看去,只見相談甚歡,曹元瑤無意擡頭看到謝芳初時,也是微微一笑,的确傾國傾城,可惜投錯了人家。
有些人親近不得,有些人輕信不得,還有些人輕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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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柳,回梅園。”謝芳初無意參進那三人的談笑,且此刻還有其他事要做,挪了挪身子站了起來。
“好,這日光太強,我都受不了了。”夏雪柳舉着随身帶的一把絹絲扇,替謝芳初擋在頭頂,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冰藍和雅綠已将冰塊安置在謝芳初房內,客廳處也放置了幾盆碎冰,加之地面灑上了井水,快意舒适。
其實祁楚天和侯元瑤并不是在談論什麽風花雪月,而是祁楚天在講述謝芳初的好,祁鳳珠在一側不敢犟嘴,急的幹瞪眼。見謝芳初起身離開,忙拉起侯元瑤的手:
“嫂子,我要去母親那,讓她備蓮子羹于你吃……”語畢将曹元瑤的手硬塞進了祁楚天手中。侯元瑤臉憋得通紅,像粉嫩的水蜜挑,祁楚天只碰過謝芳初的手,剛觸及曹元瑤的手立馬縮了回來,往橋邊看去,哪還有謝芳初的影子:
“我回梅園,你們自己參觀吧!”
心裏悶悶不樂,自己雖是男人,可不是随便的男人,除了謝芳初,其他人他都不想碰。想到這裏,疾步往梅園走,他要用香胰子洗手。
留下呆愣的祁鳳珠和侯元瑤。
“嫂子你看,那狐媚子手段極高,這個祁楚天被她吃的死死的。”祁鳳珠将方才折下的一段桃花枝用力抽在身旁的玉柱上,桃花殘敗一地。
侯元瑤倒不急,只是輕輕笑了笑。他們兩家的聯姻,是家中長者說了算,再怎麽也輪不到一個不知名的人來當将軍夫人。
“鳳珠妹妹,我們去姑姑那裏吧。”說完拍了拍祁鳳珠的肩,“別生氣了。”
“總有一天,我要讓那狐媚子好看!”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的話,那讨厭一個人完全是憑眼緣了。
“芳初!”祁楚天推開梅園的院門,徑直走向一側的井邊,打了一桶涼水,
“雪柳,拿塊香胰子給我!”
夏雪柳正在幫謝芳初将研細的綠豆粉一點一點的撒在新鮮的百合瓣上,再慢慢的放進蒸籠,準備蒸熟了沾着蜂蜜吃,既解暑又消火排毒。今年的夏日來的特別快,方才出去一趟,謝芳初雪白的臉上愣是被曬紅了,此刻還未完全消退。
不見夏雪柳出來,祁楚天自己進了房間。
“将軍不用陪那位貴客了?”夏雪柳放完最後一瓣百合,笑問,“那位曹小姐好生漂亮,我們姐姐都被比下去了。”
“雪柳,去竈間,小火蒸一個時辰。”謝芳初囑咐道,她已沐浴過,且換了一身白底蘭竹葉寝衣,雖簡單,可到了她身上卻素淨的同時添了幾許嬌柔,語氣懶懶卻不容置喙。
待夏雪柳将托盤小心翼翼的擡了出去,祁楚天關上門道:
“還是娘子這裏舒适。”祁楚天的額頭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謝芳初拿過一側的帕子替他輕輕擦拭着,難得一現的溫柔,因離得近,祁楚天看着那細長白嫩的脖頸,櫻唇如珠。
這個待遇,從來都沒有過!他快感動要哭了,恨不得變成一只小貓咪趴在謝芳初的懷裏,要求撫摸。
見祁楚天發愣,心中了然,卻似吃了醋一般。
“今日那曹元瑤長得的确樣貌出衆,又年輕……”
不等謝芳初說完,祁楚天雙手攬過她的肩,覆蓋住了她的櫻唇,香甜可口,伴着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酸味,只覺比酸梅湯還要好喝。
一陣肆意掠奪,一陣強取豪奪,祁楚天才松開了嘴。
“本将軍心裏只有娘子一個。”
“可你們是有婚約的。”謝芳初嘆了口氣,起身打開了門。日落西山,晚霞映紅了群山。
祁楚天不說話,直直拉起謝芳初的手:
“走,我們去找那老匹夫。”他想拉着謝芳初去尋祁進坤,将婚約毀掉。只是這事關祁曹侯三家的利益關系,現在若是去尋了祁進坤,恐怕等祁楚天一走,自己也回不來了。
謝芳初嗔怪:“疼!”祁楚天抓她抓的有些緊了,雪白的臂彎頓時紫紅了一片。
“我不介意将軍娶侯元瑤,他跟将軍郎才女貌,聯姻後定是對人人豔羨的夫妻。”謝芳初揉着手腕,笑道,“先恭喜将軍了。”一颦一笑,美豔不可方物,卻又出清水芙蓉,清新無比。
祁楚天不明不白,就被人道了喜,對方還是自己的女人。真想一把抱住她往床上一扔,問她說的是不是真心話。祁楚天強忍住,轉過頭道:
“我心裏只有你,誰敢動你分毫,我滅他全家。”
二人各坐一旁,各懷心事。
夜色正濃,夏雪柳叩門:“姐姐,将軍晚膳已備好。”
“進來吧。”
今日走的路多,謝芳初決定補一補。夏雪柳将食盒打開,一一擺好。
先是雀胗炒猴頭菇,蘆筍炒蝦仁,蛤蜊青菜湯,茄子煲,然後是百合綠豆糕。最後是米飯和一大碗褐色的米粥。
“這是秀春娘回老家帶過來的米皮粥,她說夏日裏吃最為舒服,裝了一大碗讓我端了進來。”夏雪柳解釋道,“我也讨一碗吃去。”
祁楚天将蝦仁,蘆筍,雀胗往謝芳初碗裏夾,“多吃點,多吃點。”謝芳初也不拒絕,也不接受,她一向吃的少,才伸幾筷子,便吃飽了。
也不離席,坐在祁楚天一側看着。
侯元瑤被留在祁府用膳,祁鳳珠的話就像一百響的鞭炮,根本停不下來。
“今日就是讓那狐媚子知道,祁府除了我娘,誰才是真正的主人。”大體之意,祁曹氏已經略有所知。
“這才是開始。”祁曹氏喝了口茶,“元瑤你放心,我們祁家的兒媳只有你一個,那些阿貓阿狗想登堂入室的話,除非我死了。”
“姑姑……”侯元瑤羞紅了臉,“那謝姑娘很和善……”
“姐姐,你有沒有腦子!”祁鳳珠放下筷子,“那狐媚子進我們家絕沒有那麽簡單,祁楚天從來不近女色,唯獨對她,就如同鬼迷心竅。”
于是将前後一日發生的事情悉數講了一遍,曹元瑤只乖乖聽着,未曾有什麽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