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回
祁楚天用手撣了撣方才杯子碎落飛濺到靴子上的碎渣,昂着頭雄赳赳的出了書房。原本只是來通告一聲自己準備娶謝芳初了,敬他到底是生父,他卻又逼迫自己去娶什麽侯家小姐。心裏越發覺得悶堵,淡定在門檻邊:
“我還有兩日,就出府成親。”
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出了書房,屋外陽光辣辣,刺得人眼生疼。書房外的客廳中端坐一人,祁楚天懶得看,鼓着腮幫子氣呼呼的直走。
不知為何,只要單獨面對祁進坤,無名的怒火就似秋天的野火,越燒越大。低頭前行,只想快點回梅園,就算謝芳初沒有好臉色給自己看,能看到她已是極其滿足的了,想到此處,心煩的事丢至一邊,疾步走了。
他想歇歇,有人偏不讓。
前院離梅園頗遠,祁楚天剛跨進後院,便聽得一聲耳語。
“聽說梅園那位床上功夫了得,才把将軍迷得不要不要的……”
“上次聽一個嬷嬷說,路過梅園時看到這麽長的白色狐貍尾巴……”說話的婢女攤開雙手比劃着,“不是連大小姐都被那狐貍尾巴甩到夫人院中去了麽……”
“你別說了,好怕怕……”
“……”
祁楚天不動聲色,只睥睨了兩眼,風一般的穿過後院,看來自己不在府中,祁鳳珠找過謝芳初的麻煩。他生的高大威猛,力道自然也大,伸手推開梅園門時眼裏的怒氣足以将人灼暈,見邵明澈仍在給烏雅馬刷毛,大步走去:
“祁鳳珠可來過?”
“禀将軍,來過,”邵明澈看祁楚天的樣子,定是知道了,“不過被我打發走了,沒有傷害到将軍夫人。”邵明澈忙解釋,怕祁楚天追到那邊去問責。
祁楚天這才作罷,往屋內走去。
這一幕被方才來打探的楊嬷嬷瞄到了,楊嬷嬷看似在窗臺那擦拭打理着,實則耳朵直豎,祁曹氏交給她的任務就是關注梅園的一舉一動。
祁楚天不願看她,直接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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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回來了!”夏雪柳高興的起身,邊走邊道,“姐姐将上午親自煮好的梅子湯置于冰塊上沉了大半日,此刻取來喝正好降溫解暑。”話語間捧着一盞翠綠色的玉壺,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手指凍得冰涼。
“你去取作甚,交給她們就行了。”謝芳初心疼,拉過她的手捂着,冰藍雅綠正在将夏雪柳打好的絡子細心的墜在蚊帳上。夏雪柳小碎步走至桌邊,取了兩盞同色的杯子過來,用帕子托着玉壺倒滿了兩杯。翠杯盛着微紫的楊梅湯,更顯清涼可口。
“姐姐,你身上不大好,楊梅是發物,只能少飲一點解解饞。”夏雪柳細心交代,将翠玉杯遞了過去,“省的那邊又說那些話來氣人……”
祁楚天原本見了謝芳初,心情大好,湯到了嘴邊,硬生生被自己放下了。
“夏姑娘,這是何意?”
“将軍,您不知道,現在府中都傳姐姐魅惑将軍,還說喜歡被将軍被男人玩弄……”夏雪柳心直口快,自然說的也直白。
謝芳初白了臉:“住嘴,再說将你遣了這梅園,打發你去外間跟那些嚼舌根的人一起去!”
“姐姐……”夏雪柳一雙大眼,噙滿眼淚,“我告訴将軍也是為了姐姐好,您都十幾日未出門了,一出門就有人指指點點……”夏雪柳委屈,拿起帕子擦拭着眼睛,“姐姐若是嫌我,打發我走,便是了!”語畢一路跑出房間。
冰藍雅綠在一側看的心驚肉跳,這好好的喝湯鎮暑,怎就哭的哭,怪的怪,還跑出去了。
楊嬷嬷耳尖,在窗外聽得一清二楚,心下再明白不過,那些話是祁曹氏的寶貝女兒祁鳳珠親口說出來的啊!這祁楚天還不要去曹氏院內大鬧一番。
緩緩放下撣灰的拂塵,穿過梅園,烏雅馬一跺蹄子,污水濺了楊嬷嬷一身,也來不及擦淨,抹了雙眼就往祁曹氏那跑去。
祁鳳珠正優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吃的冰鎮西瓜,這是稀罕物,別國進貢的,皇上賜了祁進坤三個,都被祁曹氏搬進院落,沉至深井,用來解暑。
“夫人,那……”楊嬷嬷一身髒衣,也顧不得換衣服了,在曹氏身邊一陣耳語。曹氏原本打扮得體,半倚在貴妃榻上邊打盹邊和祁鳳珠談心。隔着一層珠簾,甚是隐秘貴氣。
楊嬷嬷的話無疑是暑天被一冰棍鑿了頭,“鳳珠,別吃了,趕緊躲一躲。”
祁鳳珠還在不緊不慢的吃着西瓜,臉上的刮痕還未好透。
“何事,娘着急作甚?”祁鳳珠手中西瓜被奪,心裏不愉快,“方才去了爹那,他說西瓜我可以全部吃掉的,來的那位禦史大人還說不夠他的那份也能給我們祁府……”祁鳳珠只當祁曹氏覺得她吃的太多了,忙說了一大堆。
“禦史大人?”祁曹氏冷笑兩聲,将手中的瓜皮遞于楊嬷嬷和秦嬷嬷,“往老爺書房去……”
祁鳳珠一出門,便看到祁楚天怒氣沖沖的往這裏來,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麽。瓜也不要了,往後一甩,祁曹氏正随其後一腳踏上瓜皮,“噗通”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索性不起來了,伸開兩只爪子将自己原本梳的一絲不亂的發髻抓得像個鳥窩,“老爺——老爺——”
祁鳳珠使壞在行倒是反應更快,見娘親這樣,自己索性将手裏半個未吃完的西瓜也悉數往自己頭上砸去,祁楚天越走越慢,他雖是武夫,可當下場景再明了不過,這曹氏母子是故意使計讓自己往裏面鑽哪——也不往前走了,就在那站着。
祁曹氏的哭喊聲驚天動地,祁進坤果然出來了,後面跟着禦史大人,方才祁楚天出門匆匆瞥過一眼。
“禦史大人在此,你們如此模樣成何體統?”祁進坤以為她們母女拌嘴吵架,呵斥道,轉身道:“禦史大人,見笑了。”
“爹,哥哥打娘和我,你還管不管了!”祁鳳珠有意往離得不遠的祁楚天那看去,一臉凄苦。祁曹氏更是卧地不起,嘴裏直“啊喲啊喲”的叫着。
楊嬷嬷換了身衣服出來,看到這一幕,傻了眼。
祁進坤甩袖:“不孝子!”轉身道:“大人見笑了,這邊請。”
這些事他懶得問,忙親自送禦史大人出門,心裏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祁楚天冷眼看着這一切,也轉過身離開了,只冰冷留下一句話:
“明日我搬出府成親,暫不理你們這些髒東西,省的髒了我的手。”
聲音之大,門禁處都聽的一清二楚。
“娘,他走了。”祁鳳珠躍身跳起,扶起祁曹氏。
“你剛剛那塊瓜皮扔的真好,疼死你娘了。”祁曹氏邊起邊哼哼,不過多虧那塊皮,這戲才這麽逼真。禦史大人是遠近聞名的孝子,家中敬重老母,在外敬重老人,京城內外人人皆知,只有長年不在家的祁楚天不曉得罷。
祁曹氏使計正好讓他看到這一幕——祁楚天毆打自己,欺負妹妹這一幕。不管他有沒有看到,可自己摔倒,祁鳳珠哭鬧那可是卯足了勁的,再不逼真也不可能失真吧!再說祁楚天是武将,她娘倆再能打也不是他的對手。
梅園這邊聽的真切,夏雪柳以為祁楚天真将曹氏母女打了,直奔東屋。
“呵,你當将軍真是三歲兒童?”手中的楊梅湯已經沒有冰涼之意,謝芳初輕輕啜了一口,酸,冰糖還是放少了。
“妹妹,你去尋裴太醫,幫我尋兩罐藥來……”
夏雪柳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換了身行裝,朝邵明澈笑了笑,出了梅園。
此時夏雪柳出門,定會遇到禦史大人。謝芳初拿起帕子擦盡唇邊的湯汁,心裏一陣酸苦。此時步步算計,只為替慘死的父母鳴冤,以前的她何時似現在這般會算計。
下-身還是有點疼,差夏雪柳出門取藥也是必須的,只是偶遇禦史大人就不好說了。
“那曹氏母女瘋了。”祁楚天進門,脫去外衣,方才一趟走的他莫名其妙,端起楊梅湯,咕咚咕咚喝了個幹淨。
“你去那豈不是自找沒趣?”謝芳初躺在床上,面朝裏,不願看他。
“那祁鳳珠不是說了傷你名節的話麽,我準備去警告幾句的。”祁楚天嘿嘿笑着,小心翼翼往謝芳初身邊湊,一副乖巧的模樣。
名節?謝芳初的眼淚滑落至嘴邊,鹹的很,自己還有名節可言麽?不明不白的被人占了身子,委身在這祁府……
想到此處,只覺心灰意冷。
祁楚天熱,将自己上半身脫了個精光,不管謝芳初願不願意,躺到了床裏,和謝芳初面對面躺着。
“你怎麽哭了?”祁楚天看着謝芳初眼角那抹濕潤。
謝芳初不說話,我見猶憐。
祁楚天心癢癢,隔着一身薄衫細細的撫摸着,謝芳初更不理會,只翻了個身,面朝外了。
這下祁楚天得了意,從後面雙手環住了謝芳初柔軟香甜的身子,越摟越緊,下面有個會跳的鐵棍四下亂竄,不停摩擦着謝芳初最敏-感的部位,恰恰是受了傷的部位。
“疼——”
謝芳初喃喃道。原本就沒徹底好,上次醉仙樓一聚,更疼了些。
祁楚天一聽她說疼,怎舍得用力,只用雙手不停的将懷裏人從上摸到下,上手不曾離開謝芳初那兩座山峰,只想一直摟着,親着,啃着。
直到夏雪柳回來,二人都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