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新的生還者
幾人回到沙灘, 看到離飛機不遠處生起了一堆火,火種應該來自飛機殘骸的小爆炸。
Mack快步走在最前面,找到機長說明情況。
機長是名三十多歲的白人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堅毅,帶有幾分軍人氣質, 從他迫降成功的飛行技術來看,或許真的是從空軍退役的軍人。
聽Mack說完, 機長的眉頭擰得死死的,他環視了一眼四周, 然後跟一名中國籍空承說了兩句, 對方也露出極驚訝的表情。
機長跟中國籍空乘號召大家集合, 把兇殺案的事說了一遍, 頓時在兩百多人中掀起軒然大波。
蕭陟和陳蘭猗飛快地觀察着所有人的反應, 将盡量多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
有驚吓、有懷疑、有無措、有同情, 這都很正常,還有……似乎是計劃被打亂、被人搶占先機的懊惱。
機長的聲音極有力度, 他拿英語說一句,一旁的國航空乘小姐翻譯一句。他讓所有人集合,然後搜身。
很幸運,這架飛機上的真實乘客都是良民, 很配合機長的管理。宿主們不會讓自己吸引不必要的注意, 反正他們的特殊物品都可以收進系統倉庫,也都欣然應允。
機長先先找了幾名乘客給他和機組工作人員搜過,然後他再帶着機組人員給乘客們一一搜身, 十分嚴謹。
給蕭陟和陳蘭猗搜身的是一名國航的空乘小姐,搜到他們倆時,臉微微有些紅,手上也拘束了很多。
蕭陟問道:“無線電修好了嗎?”
空乘臉上現出憂慮,搖了搖頭。
折騰了半天,只清點了人數,現在沙灘上一共243人。之前系統發布的任務信息裏說,任務開始時,島上一共有267人。
所有人都面容嚴肅,帶着審視和懷疑的表情看着周圍人。這于宿主真是個好機會,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觀察別人。
之前已經互相認識、又一直待在沙灘上的人一下子更信任彼此,搜身一結束,一個個抱團的小團體立刻十分親密地聚攏在一起。
蕭陟和陳蘭猗自然地同那些叔叔阿姨聚做一堆,和他們在一起的還有裴永年、導游姑娘和那對大學生模樣的小情侶。
這會兒他們離機長和幾名機組人員很近,聽見他們在說:“一會兒出去探路的人回來了,再搜一遍。”
然後機長說道:“沒有這個必要,出去探路的人除了副機長和公司的空乘,剩下的兩名乘客一下飛機就一直在我們旁邊,他們沒有作案時間。”
“他們去哪兒探路了?”陳蘭猗問導游小姑娘。
導游指了下不遠處的山,跟蕭陟他們進入的樹林相連,目測只有幾百米,不算陡峭,但植被茂密,完全的原生态,攀爬起來應該很費力。
“他們去山上幹什麽?也是去找人?還是去找手機信號?”裴永年問。
“都有,看看有沒有當地居民,沒有的話,能找到手機信號也好。”
“剛剛聽空姐說,機長的無線電收發機還沒修好。”蕭陟附和道。
導游姑娘嘆氣,“機長說比想象中壞得嚴重,這裏工具有限,還需要些時間。”
蕭陟了然,系統不會讓原住民輕易離開的。
這會兒太陽已經比剛迫降那會兒高了不少,人們坐在沙灘上開始覺得又熱又渴。
機長讓那個空乘幫忙翻譯着,說飛機已經不燙了,大家可以進去取自己的随身行李。
又渴又餓的人們馬上站起來,蜂擁着往飛機方向跑,根本沒有行李的宿主們也混跡其中。
機長忙大喊:“還需要人幫忙把托運行李從飛機裏搬出來,誰自願幫忙?”
有十多個年輕男人和兩個女人停下來,這些人隐晦地對視一眼,帶了幾分心知肚明。
機長很欣慰大家的熱心,他讓兩名女士坐下,然後挑了十來個看起來體力最好的男人朝飛機走去,其中包括蕭陟、陳蘭猗和之前被蕭陟踹倒的那個白人。
蕭陟同陳蘭猗做戲,對陳蘭猗說:“你去找背包吧,我去幫忙就行,行李箱太沉了,我怕累着你。”
陳蘭猗朝他笑笑:“沒事,我陪着你。”說着挽上蕭陟手臂,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一對一樣。
其他幾人見他們之前就認識,便把注意力從他們身上移開,專注地留意着其他“同類”。之前被蕭陟踹倒的那人看向他們,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惡意的笑容。
機長在同事的幫助下打開腹艙,率先爬進去。
天氣本來就熱,機艙裏還沒完全冷卻下去,裏面十分悶熱,蕭陟一進去就覺得難受,轉頭對陳蘭猗說:“你別進來了,在外面接行李吧。”
陳蘭猗點頭。
搬到最後,蕭陟滿身大汗地扔出一個黑色的大行李箱,對陳蘭猗說:“我們的行李。”
陳蘭猗低頭看眼行李箱上的貼條,然後把貼條一掖,藏住上面的姓名和航班號。
這件行李是別的航班的,讓他們撿了便宜。
取随身行李的人們也不容易,幾個身形靈活的人順着逃生滑道爬進飛機,然後把所有背包和小行李箱順着滑道推下來,人們聚在滑道下面,在一堆背包裏面尋找自己的東西。
蕭陟和陳蘭猗拎着行李箱在外圍,沒有去湊熱鬧。
他們運氣很好,這個行李箱沒有上鎖,蕭陟把箱子打開,看出這是一名男性的行李。裏面有好幾件T恤、休閑褲、書、各種零食、幹貨,以及……各種豆幹。
陳蘭猗幫蕭陟抹了下額頭上的汗,然後從箱子裏挑了件短袖T恤和短褲讓他換上,蕭陟才總算沒那麽熱了,只是T恤小了,愣是穿出緊身的效果。
大夥找完行李後又自發聚成一堆一堆,在飛機的陰影裏乘涼。機組人員找出了盒飯和飲用水分配給大家,每人分到一份盒飯和一杯水。
有人要求續杯,被空姐為難地拒絕了,說引用水有限,要省着喝。沙灘上的氣氛一下子又凝重起來,這裏溫度這麽高,出汗很多,人的需水量很大,救援還不知什麽時候能來,淡水已經成為最要緊的問題。
連那幾位阿姨都沒有一開始樂觀了,捧着手裏的塑料小杯子喝得小心翼翼。
這時陳蘭猗突然站起來,把手擋在眉毛處遮擋陽光,凝視着大海的方向。
“怎麽了?”蕭陟站起來問道,然後他也看到了,海面上似乎有一個人,正朝岸邊靠近。
“有人在海上!”蕭陟喊了一聲,跟着陳蘭猗朝海邊跑去,有人反應過來,緊跟在他們後面。
蕭陟和陳蘭猗飛快地脫去上衣和褲子,奔進海裏,他們游到新的生還者跟前,洑着水将人一左一右地托住,朝岸邊游去。
離近了才發現這是個沒成年的男孩子,也就十五六歲,黑眸黑發,五官極為出衆,應該是中國人。看他劃動手臂的頻率和力度,已經精疲力盡了,蕭陟和陳蘭猗托着他游到淺水的地方,然後扶他上了沙灘。
男孩兒也只穿了條內褲,被蕭陟和陳蘭猗扶上岸後就直接躺在沙灘上閉着眼喘氣,被海水泡得又白又皺的皮膚上沾滿沙子。
陳蘭猗和蕭陟的水性一般,剛帶着個人游了這麽遠,也累壞了,坐在他旁邊喘着粗氣。
“沒事吧?”陳蘭猗偏頭問這個男孩兒。
男孩兒微微睜開眼,露出濃墨般黝黑的眼珠,他看眼陳蘭猗,又看眼蕭陟:“沒事。謝謝你們。”他聲音有些低,也很冷靜,倒有些像成年男人。
有人過來扶男孩兒坐起來,給他喂水。
男孩兒應該是在海水裏泡了很久,渴壞了,捧着被子“咕咚咕咚”喝得一幹二淨。
導游姑娘也走過來,她手裏拿着蕭陟和陳蘭猗脫在沙灘上的衣服,紅着臉遞過去。
蕭陟接過來,發現上面的沙子都被抖幹淨了,跟陳蘭猗一起背過身去穿好,然後他去行李箱那裏拿了一套短袖、短褲,走回男孩身邊:“穿上吧。”
男孩接過衣服,又說了聲“謝謝”,然後飛快穿好。
男孩兒身量長,上衣竟然也有點兒小,幸好他是少年人纖瘦的體型,只是短一些而已。
Mack趕了過來,聽了聽男孩兒的肺音,确認他沒有嗆水。
男孩兒又對Mack拿英語說了聲“謝謝”,還是那種不慌不忙的語調,臉色也極平靜。
男孩站起來,Mack想攙扶着他往人群走,被男孩抽出胳膊,用标準的英語說道:“我自己可以。”顯得有些冷淡。
蕭陟和陳蘭猗不由多看了他一眼,這個男孩兒可真早熟。
或許是因為被蕭陟和陳蘭猗救回來的,又是同胞,男孩兒自動跟着他倆回到叔叔阿姨那群人裏。
他年紀小,長得又好,被海水浸濕的額發被強烈的陽光曬着,半幹不濕地搭下來,将他過于冷漠的神色中和了幾分,顯出幾分符合這個年紀的乖巧,一過來就被圍住問着問那。
“你叫什麽啊?”“怎麽掉海上了?”“你家大人呢?”
男孩兒似乎是非常內向的那種性格,回答時惜字如金,配上他平靜的表情,好像一個性情沉穩的成年人。“我叫秦暮,我自己坐的飛機,父母沒有跟着。飛機降落前,我旁邊一個逃生門開了,我就跳機了。”
叔叔阿姨們不由咂舌:“跳機!小夥子膽子真大!幸好下面是海!”
也有人驚訝:“你自己坐的飛機?你多大了呀?”
“十三。”
蕭陟和陳蘭猗也有些驚訝,這男孩兒個子高,看起來也成熟,沒想到年齡這麽小。
他倆剛剛飯沒吃完就出去救人了,這會兒又坐地上接着吃飯,空承給男孩兒也送來一份飯,還多給了他一個蘋果。
男孩兒面對漂亮的大姐姐,臉色也沒什麽變化,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謝謝。”他雖然年紀小,但長得很英俊,又酷酷的,空乘笑着應了一聲,又塞給他一盒牛奶。
陳蘭猗看着男孩兒冷漠的樣子,小聲對蕭陟說:“你青春期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對人愛答不理的。”
蕭陟回憶自己小時候,十三歲那會兒已經不知道在戰場上殺了多少人了,他蹭了下鼻子,含糊道:“差不多吧,也是不愛說話。”
這時一位須發皆白的外國老人走過來對機長說:“先生,我想,我們應該把那幾位遇害者帶回來埋葬。”
機長剛毅的臉上露出一絲動容,“是該如此。”
他詢問剛才找到屍體的幾人是否願意做這種事,幾人面面相觑,Mack第一個站起身,對那幾個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外國人說:“走吧,我們這麽多人,不會出事的。”
蕭陟和陳蘭猗飛快地扒完最後幾口飯,把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站起身跟在他們身後,裴永年也跟了過來,說道:“我們順便找一下淡水。”
他們之前往林子裏走得不深,路線很好記,但是幾人循着記憶找過去,卻沒看見那幾個屍體。
“難道我們記錯了?”Mack疑惑地問道。
蕭陟蹲下/身,看着地上草叢被壓過的痕跡,“不是,是有野獸把屍體拖走了。”
其餘人臉色大變,警惕地看向周圍,一邊低聲讨論着會是什麽動物。
“生活在樹林裏的肉食動物……豹子?或者熊?”有人疑惑道。
“應該不是,豹子和熊都是獨居的,不會一下子就把五具……屍體都拖走。”
“群居的……豺狼之類?”
“豺狼是草原動物吧?”
“是嗎?我不太清楚。”
Mack想了一下,“我記得豺狼生活範圍很廣,森立裏也有他們的蹤跡,也許就是豺狼,它們喜歡屍體。”
“那我們怎麽辦?還繼續找嗎?”裴永年問。
有人說:“算了吧,都讓野獸叼走了,應該找不回什麽了。”
裴永年又道:“我們都進到林子了,不如再找找水源。”
Mack沉吟片刻,“确實,既然來了,不如再繼續找找水源。那野獸如果是豺狼的話,體型比較小。咱們有八個人,找點兒防身的東西,它們應該不會主動攻擊我們。”
那幾個外國人很聽他的,聞言都沒有異議。
幾人在附近找了些結實的木棍拿在手裏,又往林子深處走了走,終于找到一條小溪,溪水很清澈,當做飲用水的話沒有問題。
他們做好标記,回到沙灘上,發現之前去山上找信號的人也回來了,還帶回來兩名新的生還者。
蕭陟跟陳蘭猗一看,頓時驚訝不已,竟然是熟悉的面孔。
蕭陟扶額,在腦子裏問系統:“你怎麽把這兩人弄來了?”
系統邀功地回答:“蕭先生,我申請了很久才把他們調到這個世界的,這是我給蕭先生的禮物。您知道他們的身份,他們不知道您的,而且他們兩人戰鬥力偏低,您就比別的宿主多了兩個名額的優勢。”
蕭陟看眼已不再陰郁的錢平山和挺着大肚子的錢欣,實在是哭笑不得。
這算哪門子禮物啊?就算知道他們兩個是宿主,他也不能對着個孕婦和準爸爸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