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撞破
“初原哥哥,你做什麽?”恩秀扒着初原覆蓋在眼睛上的手,有些疑惑不解。
初原有些尴尬,暗惱自己反應過大,但做都這麽做了,他就只好将手拿下,用身體擋住屋內的情況,對妹妹說:“沒事沒事,你先出去等着,我先給若白檢查一下身體。”
恩秀踮起腳尖,往裏面望了望,但是廷皓的身體擋住了視線,她說:“不是說婷宜在裏面嗎?”
初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把她肩膀轉過去往外面推,“現在很晚了,我和廷皓都還沒吃晚飯,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恩秀點點頭,似乎有點明白過來房間裏情況不太對,便說:“行,那我去做飯,韓國料理沒事吧?”
“沒事,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初原看着恩秀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連忙轉身,卻發現廷皓還是僵直在原地沒有動作。他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又沒什麽事,放輕松點兒。”
廷皓冷哼一聲,動了動肩膀掙開初原的動作,徑直走過去彎下腰,撿起地上散落的一件女式披肩。
就在這時候,床上的人動了動,婷宜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手掌捂住眼睛,又揉了揉。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她有些不适應,她微微睜開眼,還沒去想為什麽燈突然亮了,頭上就被一件扔過來的衣服蓋住,耳邊響起一道愠怒而熟悉的男聲,“把衣服穿上!”
這個聲音是、哥哥?
方婷宜拿下衣服坐起身,果然看到幾天未見的哥哥站在幾步開外,只不過,他為什麽背着身站?
她的目光落到別處,初原哥哥正在彎腰撿若白換下的衣服,然後也學着哥哥的樣子轉過身,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她一眼。
婷宜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這兩個挺拔俊朗的背影,一度覺得自己還在做夢。被暖氣和厚厚的棉被蒸得有些暈乎乎的腦袋漸漸清明,等到她反應過來這兩位哥哥在避忌着什麽的時候,她匆匆忙忙掀開被子下床,手裏抓着的披肩急急穿好。
“我穿着衣服呢!”婷宜叫道。
方廷皓轉身,如同墨玉一般的目光深沉而冷峻,他今天穿着黑色手工襯衫,下邊是也同樣是一條黑色休閑褲,站在這明亮的屋子裏,就像是一只蓄勢待發的黑豹,淩冽無比。
一邊的初原搖搖頭,将手裏的衣服擱在一邊的椅子上。他明白廷皓的感受,天底下随便哪一個哥哥見到自家妹妹和一個男的同床共枕,心裏都會惱怒的吧。就像他也沒辦法去想象在沒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突然看見恩秀和廷皓躺在一起。更何況,婷宜現在的樣子,呃、很令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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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顧及到床上躺着的病人,廷皓壓着聲音,“把你的頭發整理好。”
“哦。”婷宜乖乖點點頭,哥哥在生氣。
初原走到床邊,拉出若白的手,按了一會兒脈後,将空調換成制冷狀态,同時掀開了最上面的被子,将其卷起來抱到一邊。
婷宜胡亂地扒拉一下自己的頭發,然後伸手去夠若白的額頭,很熱,不過是被蒸出來的,已經是正常的溫度了。
“他沒事了嗎?”
初原笑道:“沒事了,休息一個晚上,明天去醫院。”
婷宜放心地呼了一口氣,細心地幫他掖了掖被子。
初原将窗戶拉開一條縫,讓空氣流通。
若白是暫時沒事,現在有事的,是廷皓和婷宜。
“先讓他睡着吧,怕是要睡到早上。我們出去說。”
方廷皓一直将目光鎖定在婷宜身上,聽到初原的話,哼了一聲,轉身出了房門。
婷宜撫額,看向初原的目光帶着一絲可憐。後者無奈地聳了聳肩,回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後,也清風徐徐般地出了門。
晚飯的氣氛十分詭異。
兩男兩女分坐兩邊。
廷皓對于撞破妹妹和兄弟這件事感到十分堵心,一直陰沉着一張臉不說話。
初原低頭吃飯,既然廷皓在這兒,那他總不能越過他以婷宜兄長的身份說話吧?但是以若白兄長的身份跟身為婷宜哥哥的廷皓談話,談什麽?弟妹的事?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婷宜原本覺得戀人之間的同床沒什麽,可是被自家哥哥撞破,心裏又尴尬又不好意思,忐忑着一顆心沒有說話。
恩秀一直默默在觀察着其他三人的舉動,剛才抽空跟婷宜聊了聊,才知道這一情節,雖然她很想開口說點什麽,但是礙于廷皓難看的的臉色,還是決定和哥哥一樣,乖乖閉嘴。
“啪!”廷皓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打破了沉靜。
婷宜很沒出息地一抖,手裏的筷子也掉落在桌子上,擡頭看着正欲開口的哥哥,她決定争取主動辯白的機會,開口解釋道:“若白在發低燒,身上很冷,我只是想讓他舒服一點。”
廷皓雙臂環在胸前,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你在幫他暖床?”
婷宜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要不要用“暖床”這樣暧昧的詞?雖然确實很貼切。她犟嘴道:“我們又沒做什麽!”
“你們要是真做了什麽,你以為你還會好好坐在這裏吃飯嗎?”
若白理智又克制,最終是讓他的動作停了下來。但是想起那份缱绻,婷宜有些心虛,她撇着嘴,不知道該怎麽樣去哄生氣了的哥哥。牙齒咬着下嘴唇,過了一會兒松開,小心翼翼地問:“哥,你是不是,不同意我和若白事啊?”
方廷皓挑了挑眉,淡淡道:“我可沒什麽說。”
“那就是同意咯?”婷宜彎起嘴角,“既然這樣,那你兇什麽兇啊?”
廷皓語塞,看着婷宜沒說話。
其實他也沒有真的動怒,但也确實想要給她點顏色瞧瞧。才多大的年紀就往男人床上鑽,一點都不知道自我保護。今天幸好看見的人是他,如果換成爸或者爺爺和外公,只怕婷宜的腿都要被他們擰斷。
他一早就從初原那裏知道兩人的事情,只是那時候他覺得,情意初動,而兩人又仿若未覺,自己都沒注意到,他也不好去說什麽。但是他沒想到,才來了韓國短短幾天,兩人之間的進展就這麽快,弄到了同床共枕的地步!
饒是他有心理準備,也是猝不及防。
好吧,其實還是沒有準備好——花骨朵一樣的妹妹就這麽綻放了;冷若冰霜的兄弟突然融化了。
他雖然不排斥,然而好像,有點吃味?來自于單身人士的不爽?
見到哥哥面色緩和下來,婷宜松了一口氣,這才詢問他來這兒的目的。
“你拜托我的事你忘了?”
拜托哥哥的事?
是曲師傅的事。婷宜恍然,問:“情況怎麽樣了?”
廷皓說:“我把曲師傅帶來了,現在住在首爾市裏的酒店裏,百草和光雅陪着他住。當年的事情另有心情,現在需要的是證據。監控視頻還有人證物證什麽的,我會派人去查。”
“那就好。”這樣不光是他們父女三人,連檸姨也能夠放下過往的心結,好好生活。
這時候,恩秀适時開口:“如果不是曲師傅做的,金師叔一定會道歉,昌海也會道歉。這次的事情鬧得這麽大,但是在真相沒出來以前,岸陽隊還是照常訓練,敏珠要關禁閉,不會出來找麻煩的。”
婷宜笑道:“一個星期,她估計要悶壞了,闵師兄也下得去手?”
恩秀無奈,“不罰不行,那丫頭的性格是要好好磨一下。”
“現在若白病着,岸陽隊群龍無首,要怎麽辦?”婷宜問道。
廷皓擺手,“你可別看我,爸肯放我離開是有條件的,本少爺可忙着呢,沒那個時間。”
初原開口說:“亦楓和申波的性格剛好互補,有他們在,夠了。”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起來。
初原笑了:“說曹操曹操就到,估計是不放心若白。”
恩秀起身,說:“哥,我去開門。”
廷皓拿起筷子繼續吃飯,剛夾了一筷子菜到碗裏,突然擡頭,“剛剛恩秀喊你什麽?”如果他沒聽錯,那是中文的“哥”吧?初原才到昌海幾天,就跟恩秀的關系這麽好了?
看見廷皓疑惑的表情,初原也不否認,“就是這樣。”
就是哪樣?
廷皓突然覺得他的智商有點不夠用,怎麽他就聽不明白初原的話呢?
室內的燈光下,初原隽秀而清俊,一雙眼睛裏似乎藏盡了潔白的梨花。他擡眼去看正領着幾個人進屋的恩秀,五分相似的臉,一模一樣的眼睛。
李雲岳。
小李雲岳。
廷皓悟然,原來是這樣。
信息量有點大,卻也不是到無法接受的程度。
認識恩秀多少年了,居然沒有發現?廷皓有些自嘲,心中湧起一陣怪異的感覺。
“初原師兄,廷皓師兄,婷宜師姐。”來人一一打着招呼。
胡亦楓、申波、範曉瑩,來的就他們三個,估計是怕人太多會吵着若白休息,婷宜沖他們笑笑,說:“若白在樓上房間睡覺,你們去看看他吧。”
聞言,亦楓點點頭,轉身就上了樓。
婷宜疑惑地看着申波和曉瑩,不是來看若白的嗎,怎麽不去?
申波笑道:“亦楓一個人就夠了,我許久沒有見到師兄,所以過來聊聊。”雖然現在人在國外,但畢竟他是賢武的人,沒有亦楓的那份深切感情,算的上是一個“外人”,他們兩兄弟的相濡以沫,他橫插一腳算什麽回事?
婷宜又把目光投向曉瑩,對方立刻就擺了擺手,說:“我是很擔心若白師兄,但是我更擔心嗓門太大把他吵醒了,我還是不上去了……”
“撲哧——”聽了這話,恩秀捂着嘴笑了起來,這個大眼睛、娃娃臉的小女孩,怎麽這麽可愛。
被少女宗師這樣看着,曉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順着旁邊的椅子,就在餐桌前坐了下來。她看到婷宜有些疲憊的神情,于是說道:“婷宜師姐,你看上去挺累的。”
婷宜搖搖頭,“之前若白發低燒,房間裏開了熱空調,可能中了點暑氣,一會兒喝碗涼茶就好了。”
曉瑩看着她,突然好像在她的臉上發現了什麽,孤疑道:“咦,師姐,你耳垂那邊是被蚊子咬了嗎?來韓國這麽多天,也沒見蚊子啊。”
“是嗎?哪一邊?”
“右邊。”
婷宜拿手摸了摸耳垂,沒有摸到凸起的塊狀,也沒有瘙癢的感覺,“你是不是看錯了,沒有被蚊子咬啊。”
曉瑩将頭湊了過來,伸手去摸,“是紅紅的一小塊,不過不是包……不過那又是什麽?是過敏了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閑着沒事幹,大概是近來發生的事情有些沉重,大家夥兒聚在一起鮮有其他話題可以聊,一個個的聽着曉瑩的話就把目光都集中在婷宜身上。
廷皓原本不打算參與女孩子間這些有的沒的的閑話,但是腦海裏突然想到什麽,起身走到婷宜身邊,順着曉瑩的目光看去,果然在妹妹耳垂上看到一小個不規則的紅塊,原本已經舒緩許多的臉,因為這個,又一下子黑了下來。
方廷皓是打馬街頭過的纨绔少年,還未成年的時候就有一衆酒肉朋友,進出聲色場所,就算他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但他哪裏會不認得,那個東西,分明就是吻痕!居然留在那樣的地方!
還說什麽都沒做!
他緊緊捏着拳頭,要爆發着什麽。
婷宜見到哥哥愈發不好的神情,心裏“咯噔”一下,單手不自覺去捂住耳朵。她忽然想起那個時候,若白輕咬着她的耳垂,敏感得讓她整個幾乎一下子燒起來。
糟了,哥哥一定是看出來了。她暗叫不好,同時又有些心虛,在他發作之前,連忙開口:“曉瑩你來的正好,這些東西我和恩秀兩個洗不完,一起來廚房幫忙吧。”
“好啊,可以。”曉瑩雖然不懂婷宜師姐為什麽突然把話岔開,但還是開心地動手在餐桌上收拾起來。
恩秀扯了扯初原的袖子,踮起腳尖靠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什麽,初原沖她點點頭。恩秀臉紅了紅,連忙俯下身體去收拾碗筷。
申波忍着笑意拍了拍自家師兄僵硬的肩膀,難得見到他這麽堵心的一面,于是安慰道:“若白師兄不是你好兄弟嗎?自家人,不虧。”
方廷皓氣極反笑,決定回去之後立馬找檸姐要訓練計劃,說什麽也要再跟若白打上一架,這一次,他就不信他敢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