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蛇的呢喃
烏姆裏奇的貓死了。
那幾只戴着不同形狀粉色蝴蝶結的貓死在了烏姆裏奇的辦公室裏,據說死狀凄慘,全身都是抓咬出來的血痕,貓毛掉落得滿辦公室都是,烏姆裏奇進入辦公室的時候直接被這凄慘的兇案現場吓暈了過去——在校醫院醒來後,她一口咬定這是學生的蓄意謀殺,殺害了她心愛的貓,是對她個人的殘忍報複,因為她的貓對貓稭稈嚴重過敏,而現場就留有兩個貓稭稈編織的小球。
她甚至鬧到鄧布利多那裏,要求他找出兇手嚴懲,但是鄧布利多有什麽辦法呢?連烏姆裏奇自己都說她并沒有把貓對貓稭稈過敏這事告訴霍格沃茨任何人。
鄧布利多只有盡力安慰她,然後這件事就只有不了了之了,雖然烏姆裏奇本人還沒有放棄,她更加苛刻的對待斯萊特林以外的學生,似乎認為兇手就出自另外三個學院。
哈利在禮堂的餐桌上聽聞烏姆裏奇的貓暴斃後,手裏的叉子一下掉在了盤子上,發出響亮的一聲。
并沒有人注意到他,因為人們的注意力都被弗雷德和喬治的演講吸引了,他們是烏姆裏奇暈倒在辦公室的第一發現人。
“我和弗雷德正路過那裏,準備順手試驗一下我們的新産品。”喬治說,赫敏這時皺着眉插了一句:“我已經告訴過你們了,不許在學校裏試驗那些垃圾!”但是雙胞胎沒誰理她,弗雷德接着說道:“我們看見黑魔法防禦辦公室的門開着,喬治于是提議把我們新研究的改良大糞蛋扔一個進去——”
“我說過了——”
“得了,能不能讓我們聽完呀?”羅恩不高興地叫道,赫敏氣鼓鼓地閉上了嘴,但她那模樣,似乎打定主意雙胞胎說完之後還要再提醒他們一次。
“但是我們在門口看見了一塊粉色的肥肉!”弗雷德說完,喬治立刻接道:“太可怕了,是誰會把那麽一塊肥肉扔在辦公室門口呀?于是我和弗雷德就走近了細看,結果發現——”
“烏姆裏奇倒在門口!辦公室裏有四只死貓!”喬治突然加大了音量,他比劃着,形容着他看到的景象:“它們倒在不同的地方,滿地都是貓毛——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幾乎是光禿禿的,粉色的肉上全是一道道的血痂——”
“是它們自己抓的——”弗雷德說:“它們咬掉自己的毛,發狂地到處亂抓,因為烏姆裏奇那時不在辦公室,把它們鎖在了房間裏,所以誰都沒有發現,等發現時——它們已經死了。”
“雖然我們挺讨厭烏姆裏奇的,但不得不說——”喬治接口:“做這事的家夥太不人道了點,你們沒見着那四只貓的死相——”
“現在想起我都覺得滲人。”弗雷德說。
桌上靜悄悄的,似乎誰都沒了胃口。
羅恩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回過頭來對哈利說:“他說的沒錯,對貓下手……哈利,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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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匆匆放下刀叉:“我有點反胃,你們吃吧,我到外面去走走。”
哈利離開後,羅恩困惑不解地看向赫敏:“他怎麽啦?”
赫敏白他一眼:“誰叫你們在飯桌上談……這樣的話題。”
哈利沖出禮堂,他漫無目的地在城堡裏埋頭快走,但是弗雷德和喬治的話還在他耳朵裏不斷回響——那四只貓死了,而且死得很慘——它們咬掉自己的的毛,互相亂抓,在封閉的辦公室裏發狂然後死掉——
這不可能——這怎麽會呢?它們為什麽偏偏對貓稭稈過敏呢?
哈利頭腦一片空白,腦子裏裝的就像是一團快要凝固的水泥,使他無法思考任何東西。
有個清晰沉重的聲音在他腦海裏說:你是兇手。
不!哈利頭痛欲裂,急于否認,他最近情緒是有些不對勁,但那是因為他被困在女貞路一個暑期,從垃圾箱裏撿報紙了解信息,就是因為沒有任何人向他通一個信——因為羅恩當了級長而原本最有希望的他卻落選了——因為鄧布利多從六月份起就沒有對他說過一次話——因為沒有幾個人相信他,大家都把他看作裝瘋賣傻的大傻瓜——因為——
但是不管有多少原因,他沒法騙自己,那個聲音再次冷漠的重複道:你是兇手——是你把貓稭稈小球扔進了窗戶。
我不知道那些貓對貓稭稈過敏!哈利心中的恐懼越來越甚,是的,這不能怪他,他并不知道那些貓對貓稭稈嚴重過敏,誰會知道啊?貓稭稈小球是巫師界最常見不過的寵物玩具,他怎麽會知道那些貓偏偏對貓稭稈過敏呢?
你在說謊——那個冷酷的聲音依然不放過他,打定主意要将他逼到絕境——你原本就打算殺了那些貓,你如願以償了,為什麽不承認?
哈利絕望地停下了腳步,他覺得四周是那麽陌生可怕,他全身發涼,從心底漫起的涼氣讓他幾乎打起了哆嗦。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在無意間竟然走到了黑魔法防禦辦公室的門口,烏姆裏奇現在正在禮堂吃飯,辦公室的門是鎖着的,只能從窗戶窺到辦公室裏面一角——當時他就是從這扇窗戶投入了那兩個貓稭稈小球——
“你還好嗎。”
窗上浮現出一行小小的字,哈利猛然回過神來,轉頭望去發現埃芮汀絲正靠在幾步外的牆上,她雙臂交叉在胸前,眼神平靜,神色中帶着一絲漠然,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
那是一種了然的平靜,對真相通幽洞微的平靜——殘酷的平靜。
“我不知道那些貓對貓稭稈過敏。”哈利艱難地開口,他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中顫抖,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正近乎祈求地看着埃芮汀絲,就像在抓一根救命稻草:“我撿到了一包裝着毒囊草和貓稭稈小球的袋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那時候怎麽想的——我突然想起了你對我說的話……我鬼使神差地來了這裏,我想要報複烏姆裏奇……但是我後悔了,不管烏姆裏奇怎麽對我,那些貓是無辜的……我改變主意,扔掉了毒囊草,袋子裏還剩兩個貓稭稈小球,因為覺得過意不去,所以我把貓稭稈小球從窗戶裏扔了進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它們會對貓稭稈過敏……我只是想要補償它們……”哈利呆呆地說。
不知什麽時候,埃芮汀絲已經站到了他的眼前,瑪瑙一般澄淨的黑色眼眸就像有魔力一般,引着哈利在其中不斷下墜。
“那些死去的貓只是替它們的主人付出了代價而已。天下沒有白來的午餐,烏姆裏奇養了它們,它們為烏姆裏奇獻身是理所當然的事。”
哈利呆呆地看着埃芮汀絲魔杖顯出的字,那些字和他心中的聲音在不停誘惑他下墜,下墜,墜往一個黑暗的摸不到底的地方。
“你不用害怕,你沒有做錯任何事,烏姆裏奇應該付出代價,即使不是你,也會有別人。而你只是在保護自己,鄧布利多不保護你,你就只有自己保護自己。你沒有任何錯。”
哈利茫然地,呆呆地看着顯出的字,而埃芮汀絲則再次看了一眼緊閉的黑魔法防禦辦公室的門,朝哈利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埃芮汀絲回到寝室後又開始在達特烈的描述下描繪霍格沃茨的地圖,八點左右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達特烈立即熟練快速地鑽入了埃芮汀絲的床底。
埃芮汀絲打開房門後,發現是四年級的昆娜·羅伯塔,羅伯塔也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純血世家,但是近百年來卻像艾伯特家族一樣衰落了,現在家族內就只有昆娜·羅伯塔和她的奶奶二人,比艾伯特家還要人丁稀薄,昆娜一直很親近埃芮汀絲,她們的交集還要從二年級說起,那時候埃芮汀絲被馬爾福失手推下樓梯,第二天出院後,昆娜·羅伯塔就在她去上課的途中塞了一束禁林邊采集的野花給她,然後兩人才熟了起來,應該說,是羅伯塔單方面對埃芮汀絲熟了起來。
門外的羅伯塔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她的魔藥材料有些用完了,要向埃芮汀絲借幾片止咳葉和藍耳花。
“我一直購買材料的那家魔藥店最近總是缺貨。”她羞澀地說,眼睛卻亮閃閃地看着埃芮汀絲。
“進來吧。”埃芮汀絲讓她走進房間,然後去打開儲存魔藥材料的櫥櫃,拿出了羅伯塔需要的兩種材料。
羅伯塔眼尖地望到藥櫥裏的兩個空位和下面的标識,立即有些興奮地說道:“姐姐,你沒有貓稭稈和毒囊草了嗎?我那裏還有一些,我給你拿過來吧?”
羅伯塔喜歡叫她姐姐,即使埃芮汀絲現在的身份成了伏地魔的女兒她也沒有改變稱呼,羅伯塔很崇拜她,從入學開始,她就崇拜在學生裏“與衆不同”“無所不能”的她,因為埃芮汀絲沒有刻意去糾正過,她也就一直這麽稱呼了,為此她還受了不少其他純血們的排擠和嘲笑,第四年開學後,埃芮汀絲的身份不同了,她提醒過羅伯塔,從那以後,羅伯塔就只在私下才會叫她姐姐了。
埃芮汀絲撕下貓稭稈和毒囊草的标識,在羅伯塔看不到的地方彎起了嘴角。
“已經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