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
身邊。
鐘意也不強求他說出夏臨琛的下落,知道他安全就好。臨近畢業,她在為她的畢業設計做最後的修改,也是忙得焦頭爛額,無暇顧及感情的事。
最重要的是,她相信夏臨琛。
話雖然這麽說,其實心裏多少還有怨氣,不聲不響地抛下她,吃定了她,就不怕她跟人跑了麽。
鐘意還是時常去時老師那裏幫忙,時靜深沒再問過她留學的事情,她也就不着急表明态度。
她有自己的堅持,她可以不要這個留學的名額,但是這個機會,她一定不會讓給宋雅齡。
不管在愛情中遭遇了什麽,她仍然是那個睚眦必報的鐘意,宋雅齡必須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
宋雅齡想要的東西,她必不會讓她如願以償。
學校最近事情很多,鐘意也就一直住在了宿舍裏,難得四個人都在,寶姐和段小鹿叫了一些外賣,加上不請自來的何出塵,一起開茶話會。
何出塵是開車來的,帶了一箱啤酒,在寝室樓下叉着腰喊“岑顏你這個大力怪快點下來搬啤酒!”,我行我素的叫喊聲寶姐聽得膽戰心驚,就怕宿管大媽給她記過,偏要架着鐘意的胳膊一起出去。
鐘意曾是學生會幹部,宿管大媽看着她懇求的眼神,也就對她們這群公然違反宿舍紀律的準畢業生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吃的有了,喝的也有了,鐘意向另外的寝室接了把椅子給何出塵用,今晚的活動便正式開始了。
其實今晚的聚會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慶祝夏昀深已經向何家正式提親,何出塵終于如願以償。
烤串的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動,啤酒的滋味也讓人直呼爽快。
酒過三巡,寶姐打着舌頭問何出塵:“喂,瘋女人,你來說說……嗝……你是怎麽搞定夏美人的弟弟的……”
何出塵眨着眼睛,睫毛撲閃着,似乎不太想回答。
“快說啊,何出塵。”段小鹿也幫腔,“其實我也挺好奇的。”
自從何出塵跟她們寝室交好之後,她苦戀夏昀深的事情也就不是什麽秘密了。寶姐和段小鹿把她當作自己人,像幫助鐘意一樣幫她出謀劃策,沒少鬧笑話。
“好吧,我說……哎,岑顏,你別抓我頭發!”何出塵奮力從寶姐手中把她的一頭秀發搶救出來,嘟囔道,“蠢女人,酒品這麽差,嘶,疼死我了……”
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下,何出塵只好老實交代:“鐘意,我們一起去游樂場那次,還記得嗎?”
鐘意點點頭:“記得。”那是她和夏臨琛達成協議的那個晚上,也是他們真正開始在一起的契機。
“送完你們回去之後,夏昀深送我回去,就是我在學校外面租的房子。那天我不是哭了麽,情緒也不太好,我就跟他吵起來了。”
即使過去了半年之久,回想起那晚的争吵,何出塵還是記憶猶新。
何出塵爆發得毫無理性與邏輯可言:“夏昀深,你混蛋!第一次見面你吻我,留下電話號碼撩我,後來又想推脫得一幹二淨。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夏昀深也火了,摘掉了謙謙君子的面具,吼了回去:“都是成年人了,酒吧裏的豔遇代表什麽,大家都心照不宣,誰知道你這麽玩不起!”
“我玩不起?後來是誰躲着我的,玩都不肯跟我玩。”畢竟還是小姑娘,委屈了就容易流淚,撒潑耍賴還不夠,甚至還要撲過去打人。
夏昀深脖子上被她的指甲抓了一道,火辣辣的疼。何出塵邊打邊罵,她野蠻起來像只小野貓似的,雖然力氣不大,倒是夠狠。
夏昀深任由她胡鬧了一會兒,後來實在扛不住一個人憤怒至極時爆發出來的力氣,下了車繞到另一邊把何出塵拖下來,重重地甩上車門。
何出塵被他提着衣領,尖聲質問道:“你幹什麽?”
夏昀深:“……”
要不要一副他是色中餓狼的防備樣子啊。
他扯起嘴角,哼了一聲,說道:“看你累了,請你吃東西,幫你補充體力。”
夏昀深帶她去了小區附近的燒烤攤,礙于有旁人在場,何出塵沒臉繼續撒潑,只好和他一起喝酒撸串。
酒入愁腸愁更愁,何出塵醉得很快,又哭又鬧。夏昀深頭都大了,哭笑不得,買了單背她回去。
何出塵恐怕從未在一晚之內流過這麽多眼淚,哭得嗓子都啞了,滾燙的淚水一滴又一滴地順着他的脖頸往衣服裏鑽。
夏昀深覺得他仿佛也喝醉了,莫名生出了憐惜之心。
“然後我們就……”
寶姐接道:“就怎樣?”
何出塵忽然支支吾吾起來:“就是那個嘛!”
寶姐急了:“哪個啊……說清楚點!”
段小鹿扶額,幫忙捂上了寶姐的嘴巴,她覺得再糾結下去,何出塵可能就要揍她了。
“然後我就跟他說啊,讓他跟我試一試。”
何出塵如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完全不足以表達當日的忐忑。那天早上她先于夏昀深醒過來,對于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并不後悔,她沒有經驗,反複思考權衡後,才敢和夏昀深談條件。
在夏昀深醒來之前的時間裏,何出塵心下焦灼,又只能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
她很怕他醒來,滿不在乎地說不過是一丨夜丨情而已,直接判了她的死刑。
床鋪微沉,身後的人翻了個身,何出塵等待了半分鐘,這其中的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
終于,何出塵感覺得後背的皮膚微涼,是夏昀深坐了起來。
她裝作剛剛睜開眼一樣睡眼朦胧,然後擁着被子坐起來,看向夏昀深。
這個男人還是一貫的黑眸幽深,看不太出情緒。何出塵鼓勵自己,沒有厭煩就是好的開始。
“夏昀深,昨天晚上,不是……”何出塵抿着唇,“不是我主動的。”
“我知道,我沒有想否認,你不用……太緊張。”夏昀深還不至于那麽沒品,做了之後不敢認。昨夜他把何出塵送上樓,臨走的時候她淚眼朦胧地望着他,那柔弱的神情讓他有一瞬的心動。
他不是君子,卻也不會乘人之危,吻上去之前他有跟何出塵确認過,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那麽接下來的幹柴烈火,也是順其自然。
“那你可不可以……跟我試一試?”何出塵仍然緊張,差點咬了舌頭,“就算是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對你慢慢的心淡……也好。”
夏昀深沒答話,他印象裏的何出塵,不應該是這樣。他甚至想過何出塵抓着他的衣領強硬地要求他對她負責,也不應該是啞着聲音,卑微地請求他給她一個機會。
那麽地讓人心軟。
夏昀深答應了何出塵,了解後他懂得了何出塵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她也有許多小女孩心性的一面,配上她故作兇巴巴的臉,有幾分可愛。
他見過了一往無前的鐘意,也想嘗一嘗,愛一個人的滋味。
何出塵含糊地帶過了後半段,鐘意端起酒杯,迎向她,由衷地說:“何出塵,恭喜你。”
鐘意明白,何出塵的如願以償,并不比她來得容易。
好在她們的堅持,最終能換得圓滿。
***
從大學畢業,步入社會,是每個人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天。
畢業典禮的那一天,南藝的漂亮女生們披着柔順的長發,穿着黑色的學士服,在這個她們學習和生活了四年的校園裏,合影留念。
鐘意身為南藝女神,吸引了好多人特意跑來跟她合照,一整個上午,就數她最忙。離別在即,她也盡量滿足每個人的要求,畢竟誰也不知道下次再見面是什麽時候了。
何出塵站在樹蔭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忙來忙去的蔡小檀,問道:“鐘意有沒有提過,夏叔叔今天來不來?”
蔡小檀站在她身邊,搖了搖頭。
“搞什麽嘛,一直玩失蹤,今天對鐘意這麽重要,他竟然也不出現。”何出塵抱怨着,轉身給夏昀深打電話質問自己的未婚夫。
夏昀深帶着藍牙耳機,聞言頭疼地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人,嘆了口氣,認命地安撫起何出塵來。他別的本事沒有,就“哄何出塵大小姐”這一點上,絕對是世界第一。
三言兩語,便使得她心甘情願地挂斷了電話。
夏昀深單手卸下了耳機,從後視鏡裏看到夏臨琛唇角的淡淡笑意,抱怨道:“何出塵已經在說我們姓夏的全都沒良心了,她這樣無差別攻擊,都是你的錯啊,哥哥。”
“是麽?”夏臨琛應着,笑意更深。
“我真是不懂,你想複明,肯去治療是好事,為什麽不聯系鐘意。她嘴上不跟我說,心裏可是憋着火呢。”
“想給她一個驚喜,或者也可以說,我仍然是膽小鬼,怕結果不好她也跟着難過。”
愛一個人是會讓人生出力量的,他想要為鐘意,為他們的未來做出一些改變。但是如果他覺悟太晚,已經來不及,那麽他也不想讓鐘意知道這些。
夏臨琛沒有拿着盲杖,而是扶着夏昀深的肩膀,在他的帶領下悄悄地來到鐘意身後。
鐘意還在和蔡小檀講話,毫無防備被人從身後抱住。她吓了一跳,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拂過耳邊的氣息非常熟悉,癢癢的,撓人的。
鐘意停下了掙紮,抿着唇等來人開口,誰知道對方依然沉默不語,她急了,狠狠踩上他的鞋。
夏臨琛吃痛地松開手,聽到身後何出塵幸災樂禍的笑聲。
“夏叔叔,鐘意現在很生氣哦。”
“弟妹,別沒大沒小的,叫哥哥。”夏臨琛抓住鐘意的手臂不讓她走,抽空調侃了何出塵一句。
“哥哥就哥哥。”何出塵嘟囔一句,挑着眉調侃,“那哥哥,你牽着人家鐘意幹什麽?”
“問她願不願意當你嫂子。”
夏臨琛扔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場所有人皆是一臉驚訝。
夏臨琛拉過呆滞的鐘意,悄聲說道:“找個沒人的地方,我有話要跟你說。”
“哦。”鐘意遲鈍地應了一聲,拉着夏臨琛來到湖邊。
湖很大,周邊景色也很好,有一些畢業生聚在一起拍照,他們兩個站在人少的地方。
鐘意看着夏臨琛,心裏還有氣,故作冷漠地說:“你到底想怎樣?”
“鐘意,我知道這些日子讓你擔心了。”夏臨琛倚在欄杆上,半垂着眼,“我今天來,是想給你一個答案。”
“我想,我是希望能和你走一輩子的。”
鐘意酸了眼眶,明知道他看不見,還是抿着唇偏開頭,用力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
“你不要我的鳳梨酥。”
夏臨琛馬上回答:“以後換我給你買。”
“好。”鐘意脫口而出,馬上反應過來答應得太快,于是又補充道,“就算我吃了你的鳳梨酥,也不代表什麽。”
“沒關系。”夏臨琛彎起唇角,悄聲在她耳邊說,“你也可以吃了我。”
“你說什麽呢!”鐘意狠狠捶了他幾下,卻被他握住手腕,帶進懷裏。
夏臨琛笑得胸腔震動,真誠地說:“之前在店裏,段小鹿何出塵她們建議你的,我都聽到了。”
鐘意臉色微紅,即使他看不到,她依然埋下頭。
“現在不介意你比我大九歲了?”她悶悶地說。
夏臨琛笑了,說道:“你知道的,年齡從來不是問題,只要你不覺得我太老就好。”
他們都錯過了彼此的青春年少,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在校園恣意奔跑的日子。
“人生苦短,能握緊的我不想再放開。”
一直以來,他總是先為別人考慮,他也想自私一次。
鐘意踮起腳尖抱住夏臨琛的脖子,輕輕地說“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考慮好了嗎?一旦你點頭,就再也甩不掉我了。”
夏臨琛沒有回應,鐘意漸漸感到腿酸,卻還是咬牙堅持。
夏臨琛垂下眼睫,視線落在鐘意臉上。他雖然看不見,但是可以靠想象來描摹她的輪廓。
巴掌大的一張臉,瘦瘦小小的身體,是什麽支撐着她,沒有放棄一直毫不坦率有所顧慮的自己?
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夏臨琛環住她的腰,讓她把全身的重量都交托到他的手臂上。
然後準确無誤地吻上她的唇,輾轉吮吸,細細描摹她的唇型,撬開她的齒關,品嘗她的甜美。
許久以後,一聲清脆的快門聲後,夏臨琛松開鐘意。
鐘意看過去,一個女孩子對她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覺得這個畫面太美了,一時情不自禁,就拍了下來。”
鐘意擺擺手:“沒關系。”
“鐘意學姐,你的男朋友真帥。”學妹的語氣裏不無羨慕。
鐘意回頭看一眼不動聲色的夏臨琛,心知他一定聽見了,卻淡然着一張臉,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學妹用的是立拍得,她看了眼照片,果然是俊男美女,畫面和諧得仿佛渾然天成。
“學姐,這張照片送給你們。”
“謝謝你。”鐘意接過來,看了看,是她和夏臨琛擁吻的時候拍下的,拍得不錯,她很滿意。
***
鐘意挽着夏臨琛手臂走回來的時候,遭到了朋友們的起哄。然後衆人一起去店裏,夏臨琛一進門就閃到後廚去了。
鐘意被八卦的寶姐圍攻,只好講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恭喜小狐貍抱得夏美人歸!”寶姐率先祝賀道。
夏昀深輕咳一聲,大男子主義地說:“應該是我哥把鐘意騙到手了。”
他壓低聲音,悄悄地對大家說:“我哥他特別悶騷,他等這天等了半個多月了。”
何出塵接過話頭,啧啧有聲道:“沒看出來他是這種表白要等待正确時機的人啊。”
“我覺得,這類人一定都是強迫症重症患者。”段小鹿總結道,“不可取啊不可取。”
“你們聊什麽呢?”溫珞走過來,把飲品一一分給他們。
“他們在讨論夏臨琛。”鐘意接過蜂蜜柚子茶,抿了一口,感覺味道跟平時有點不一樣,便看向立在一旁的溫珞問,“蜂蜜放多了?”
溫珞抱着托盤抿着唇笑,指了指那扇關閉的門,說道:“琛哥親手給你做的。”
“哦……”以夏昀深為首的幾人拖着長聲,個個笑得一臉蕩漾。
“親手做的喲。”何出塵打趣完鐘意,突然看向身邊的夏昀深,在他臂上狠狠擰了一下,“你看看你哥,再看看你!”
“我比我哥坦誠多了。”夏昀深聳聳肩,攬着何出塵的肩膀在她頭發上吻了吻。
何出塵肘擊他肋下,低聲嘟囔:“死相。”
被塞了一口狗糧的單身狗不滿意了,何出塵和夏昀深被推上了話題中心,寶姐發誓要燒死他們這些秀恩愛的。
吵吵鬧鬧中,鐘意又喝了幾口夏臨琛親手做的蜂蜜柚子茶,入口是甜膩的口感,味蕾上的感受不太好,但是這份心意,她是甜到心裏去了。
所以即便不怎麽好喝,她還是忍不住喝掉了一半。
放下杯子的時候正好看見小隔間的門開了,夏臨琛不用盲杖,聽着這麽吵鬧的人聲都能知道他們在什麽方向。
夏臨琛拎了兩大包零食過來,另一只手虛握成拳,輕輕掩唇,說道:“咳,給你。”
鐘意還沒來得及說話,寶姐興奮地喊道:“小狐貍,好多好吃的啊,黃油薯片,Pocky,白色戀人——”
然後她就被段小鹿捂住了嘴。
鐘意挑眉,問道:“哪來的?”
“你們學校那些女學生送的。”夏臨琛笑眯眯道,“都交給你處理。”
“既然不吃,你收下它們幹什麽?”鐘意明知故問,那場景,畢竟她也是曾經親眼看過的,震得她目瞪口呆啧啧稱奇。
夏臨琛抓了抓頭發,有些為難地解釋道:“她們放下就跑,我也沒法追上去還給她們,就放在廚房裏攢着,攢了一個月……”
夏臨琛自覺失言,懊惱地住了口。
鐘意不出聲,夏臨琛眉峰攏起,說道:“我這就扔了。”
“啧。”剛轉身就被鐘意拉住了,身後的人嘆口氣,“不吃白不吃,浪費食物可恥。”
寶姐從善如流地拆開一袋,分給大家,她邊嚼着東西邊說:“這麽好吃的東西,扔了真的可惜。你說那些個妹子圖什麽啊,還不如留着自己吃呢。”
何出塵白她一眼,嘲笑道:“吃人家的嘴短,岑顏你這個蠢女人懂不懂啊?”
“說得好聽,要是有人給你家那位送吃送喝,你這個瘋女人一定會發瘋吧?”
眼看戰火燒到了自己身上,夏昀深連忙表示清白:“岑顏你別胡說,我們公司的那群女白領真不幹這種事,不信你跟何出塵一起來看看。”
夏臨琛笑了笑,慢悠悠地拆臺:“是啊,她們一般不直接問什麽夏總你有女朋友了嗎之類的,都用別的方式撩漢。”
“咳。”鐘意笑眯眯地說,“所以,你們兩個是要讨論一下蘿莉和禦姐在撩漢方面都有什麽區別嗎?”
夏臨琛忙道:“我覺得沒區別。”
夏昀深也趕緊看着何出塵說:“我也覺得沒區別。”
鐘意被逗笑了,說道:“行了行了,別在這表決心了,我們找地方去吃晚飯吧。”
提起吃飯,仍舊是寶姐興致最高,即使已經吃了一肚子零食,她依然對晚飯滿懷憧憬。
出門時,何出塵差點絆道,回身問店內的人:“哎,門口的花是誰放的?”
衆人都搖頭表示不知道,寶姐端詳了一會兒,問道:“這是什麽花,月季嗎?”
段小鹿說:“這是玫瑰吧……”
夏臨琛對着裏面喊道:“溫珞,來一下。”
“這盆花你拿進去吧……溫珞?”
“啊?”溫珞回神,夏臨琛把花交到她手上,又重複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
鐘意好奇地問:“溫珞,這是什麽花啊?”
“這是野薔薇。”溫珞垂着頭,喃喃道,“原來花開後這麽好看。”
一出門遇上了唐铎,許久不見,他那一頭金發已經褪色,索性染回了黑色。
寶姐看了他兩眼,附在段小鹿耳邊道:“這麽看還挺像個根正苗紅的帥哥。”
鐘意憶起這位曾經的非主流上次請她吃過串串,于是也邀請他同行。
無論頭發是什麽顏色,唐铎仍然是傻白甜,一根筋,直腸子,單純又沒顧忌,還真就答應了。
鐘意得償所願,寶姐她們起哄晚飯應該由夏臨琛請客。
鐘意豪爽地答應,大手一揮,領着衆人到了一個燒烤攤。
衆人的內心活動——Excuse me?!
夏昀深看着自己身上的名牌衣服,再看看飄在半空中的油煙,欲哭無淚。
鐘意笑得得意,像只偷了腥的小狐貍,意思是你們願意吃就吃,反正我們只請這個。
只有唐铎傻傻地率先坐下,還被笑話了一陣。
唐铎想了想,回過味來,說道:“其實吧,撸串喝酒,我們同學能吃這個數。”
說完,他比劃了一個數字。
衆人心裏又平衡了。
酒後慣例還是真心話大冒險。
唐铎一直不肯選真心話,被耍了好幾次,何出塵壞心眼地讓他朝路過的男學生要電話號碼,寶姐讓他對着隔壁桌的漂亮姑娘學如花抛媚眼,他被折磨得太慘,終于放棄,再有他被抽中,一律選擇喝酒,很快便滿臉通紅,眼神迷離。
終于讓他手氣好一次抽中了夏臨琛,唐铎翻着白眼想了半天,大着舌頭問:“大叔,你真的喜歡鐘意嗎?”
一下子安靜下來,夏臨琛淡淡回答:“我只是眼盲,心又不盲。”
唐铎“啧”了一聲,似乎也認為這是個挑不出毛病的答案,只好放過他。
不過倒是時來運轉,又是夏臨琛被抽中,輪到何出塵。
何出塵想了想,壞笑道:“你這次必須選擇大冒險。”
夏臨琛點頭:“随便。”
何出塵道:“講一講跟你表白過的女生。”
乍一聽這哪算什麽大冒險,不過正牌女友在場,确實不太妙。
夏臨琛皺了皺眉,就在衆人以為他會選擇喝酒時,問道:“你們确定要聽?”
鐘意托着腮,悠然地說:“你講啊,我聽着呢。”
“人數太多了,我怕今晚說不完。”夏臨琛實話實說。
鐘意似笑非笑,存心逗他:“你是覺得我沒人追?在這炫耀?”
唐铎在一旁幫腔:“大叔,我就是她的頭號追求者!”
“……”
何出塵放寬了條件,說道:“那你就挑一個印象最深的。”
夏臨琛很快笑了:“這個好說,有這麽一個女孩子,她于一年以內出現在我的生活中。長相我沒見過,據說長得很好看。聲音很好聽,性格也很好。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她是所有人裏面,最堅持的一個。不是指時間,就是她這份越挫越勇,一往無前的韌勁打動了我。”
很安靜,鐘意垂下眼,收了收瀕臨溢出的眼淚。
夏昀深打着圓場,說道:“來吧,繼續玩。”
這次是蔡小檀抽中夏臨琛,蔡小檀一直溫柔文靜,從沒為難過誰,鐘意想她不會出不好回答的問題。
事實證明,她想錯了。
蔡小檀喝了點酒,微醺了一張俏麗的臉,但意識是清醒的。她緩慢地眨了眨眼,口齒清晰地問:“夏臨琛,鐘意對你來講是什麽人?”
夏臨琛沉吟幾秒的時間,對于鐘意來講,足夠所有心思在腦海中百轉千回了一輪。
最終清朗的聲線撞進她耳裏,他說:“是會和我度過一生的人。”
☆、沉醉
那天晚上,他們鬧到很晚,十二點以後,燒烤攤收攤後才散場。
何出塵喝得有點多,眼神迷離,滿嘴胡話,夏昀深勉強保持清醒,叫了輛車先讓其他人上了,自己再帶着何出塵攔下一輛。再一回頭,瞧見鐘意剛結完賬,胳膊夾着夏臨琛的錢包,瘦弱的肩膀撐着一米八幾的大男人。
夏昀深想上前幫忙,何出塵耍起了酒瘋,攔腰抱着他不撒手。夏昀深特別無奈,只能遠遠地喊話,問鐘意能不能解決。
鐘意對他擺擺手,就看到夏昀深把何出塵塞到出租車裏,車子很快絕塵而去。
鐘意看了眼壓在她肩膀上的人,其實并沒有很重,夏臨琛遠比何出塵酒品好得多,既不瘋,也不鬧,借了她作為支撐,安安靜靜地立在身旁。
叫了車,回了家,夏臨琛家裏沒有別人,鐘意不想把他這個看不見的醉鬼獨自仍在一棟大房子裏,便留了下來。
她扶着夏臨琛進了卧室,把他放倒在床上。本想去浴室找條毛巾幫他擦擦臉,沒想到半步還未走開,就被人牽住手腕,往裏一帶。
鐘意趴在夏臨琛身上,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細地看他的臉。他長得那麽好看,五官端正,撩人心魄。
鐘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肌膚緊繃,薄唇柔軟。
夏臨琛任由她上下其手,被她摸得癢了就忍不住笑一下,胸腔震動,傳給身上的人。
鐘意掐掐他的臉,不料夏臨琛忽然挺起上身,嘴唇擦過她的鼻子。夏臨琛頓了幾秒,攬着她的腰向上一提,再一次的吻正好落在了唇上。
夏臨琛輕輕咬住鐘意的下唇,聽到她的哼聲後改為含住,一點點溫柔地舔舐,又探進口腔,力道适中地吮吸她的舌。
他口中酒意熏人,而鐘意仿佛也跟着醉了一樣。
她看着夏臨琛,眼神迷蒙,霧氣氤氲。
食色性也,她終于覺得這句話是人間至理。
鐘意不是小姑娘了,她當然知道現在的情況意味着什麽。
她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緩緩發問:“喂,夏臨琛,我們玩騎馬的游戲好不好?”
【此處請自行腦補兩千字】
夏臨琛讓鐘意靠在自己肩膀上,兩個人均是汗水淋淋,但誰也不想動,就這樣依偎在一起。
夏臨琛想象着之前鐘意說出那句話時的神态,憐愛地捏了捏她的鼻尖,說道:“真是一只小狐貍。”
“耳朵靈活,嗅覺靈敏,眼睛能适應黑暗。”鐘意笑盈盈地說,“夏臨琛,你才是狐貍啊。”
聽說澳大利亞引進狐貍驅逐兔子,夏臨琛想,不管這是不是真的,在他這裏倒是歪打正着。
鐘意翻過身,兩人肌膚相依,她迎着月光,虔誠地親吻他的眼睛。
夏臨琛拉下她,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甜膩的吻。
他沒想到的是,初夜過後,鐘意竟然還能趴在他身上和他讨教經驗。
鐘意食指在他的胸肌上畫着圈圈,問道:“看得見的感覺好,還是看不見……嗯?”
一貫伶牙俐齒臉皮奇厚的夏臨琛被她問得說不出話來,故而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鐘意柔軟的身體貼在他身上,催促着:“快說,從實招來。”
“沒有可參考的對象。”夏臨琛咬着牙,用哼哼般的音量說出聲,“你說的,前提條件錯誤,根本構不成對比。”
鐘意看着夏臨琛硬着頭皮,心一橫,豁出去的模樣,不由得大笑起來。
“你怎麽這麽純情。”
夏臨琛:“……”
Excuse me?這是被女朋友調戲了嗎?
不過他确實被調戲得很開心。
夏臨琛雙手捧着鐘意的臉,從下至上一寸一寸地摸索過去。鐘意被他弄得有些癢,但沒吱聲。
夏臨琛的指尖最終停留在鐘意的額角。
“我從小到大讨厭的人挺多的。”鐘意見他反複摩挲額角那一點不甚明晰的疤痕,咬牙切齒,恨恨地說:“但是最大的仇人就是給我留下這道疤的人。”
夏臨琛罕見地沉默着,鐘意自我反省了一下,是不是她太兇了,吓到他了。
夏臨琛開口:“鐘意,我若是說,那個人,就是我呢?”
鐘意靜了一瞬:“你開玩笑的吧?”
夏臨琛沒有回答,鐘意相信他沒有必要騙自己,想想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嘆了口氣。
原來她的恩人與仇人,都是他。
“嗯……你要是負責的話,這一點疤也影響不了我的行情。”鐘意捏了捏他的下巴,“所以,我免為其難地原諒你了。”
“好,我負責。”
夏臨琛探身吻上她光潔的額頭,低聲說道:“睡吧,晚安。”
也許是夏臨琛那個晚安吻的作用,鐘意整個晚上都睡得非常香甜,當暖暖的陽光緩緩地照入他們所在的房間時,她睜開眼睛醒了過來。她一動,夏臨琛也醒了,收緊手臂,将她扣在懷裏。
鐘意還不甚清醒,有點迷糊,忽閃地漂亮的大眼睛,慵懶地說:“早安。”
夏臨琛再次吻她的額頭,這次是一個早安吻,他說道:“早安,我的公主。”
夏臨琛看不見,鐘意完全不用害羞,大方地盯着他的臉看,卻發現他面色不佳。
鐘意一下子就清醒了,湊過去問:“你怎麽了,黑眼圈這麽重。”
夏臨琛無奈地接了個滿懷,眉頭輕皺:“我沒事,睡得不好而已。”
鐘意還是有些擔心,夏臨琛又說:“我一直是一個人住,一時還不習慣有別人分享我的床。”聲音裏還透着點窘迫。
“噗。”鐘意不客氣地笑出聲,點點他的胸膛,“那你可要快點習慣才好。”
她眨着眼睛,恐吓似的講給他聽:“不光是床,我會一點一點侵入你所有的空間,做好準備哦。”
鐘意和夏臨琛肩并肩擠在洗手臺前面洗漱,就像尋常夫妻每天起床後會做的一樣,她非常喜歡這種感覺。
“刷個牙而已,你這麽開心?”夏臨琛吐出一口泡沫,聽到鐘意的笑聲後問。
呆子,是跟你一起刷牙才開心。
鐘意才不打算告訴他,她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夏臨琛并不知道的是,鐘意皮膚薄,一用力就紅。她對身上慘不忍睹的自己有些無奈,只好暫時不回家,在夏臨琛這裏窩幾天。
早飯後,夏臨琛拿着盲杖出門了,也沒叫上她。鐘意身上不舒服,本以為他是出門散步,也就沒多想,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夏臨琛不久以後開門進來,手裏拎着一個塑料袋,輕輕喊了一聲:“鐘意?”
鐘意有心逗他,屏住呼吸,不回應。
夏臨琛又叫了幾聲,眉頭皺起,先是去廚房燒了一壺熱水,然後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家裏沒有聲響,鐘意抱着手機吐吐舌頭,幸好她提前調成了靜音模式。
她沒想到,捉弄人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橘皮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用力一躍,跳到了她的身上,尾巴掃過她的鼻子,還不止一個來回。
鐘意沒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她懊惱地坐起來,抓着橘皮的脖子,讓它看着自己,打算重振一下女主人的威嚴。誰知橘皮理都不理她,跳到了沙發的最高點,趴了下來。
夏臨琛端着一杯水過來,放到茶幾上,又從塑料袋裏翻出一盒藥,遞給鐘意:“你看看劑量,應該吃多少?”
鐘意接過來一看,愣了一下,是事後避孕藥。
原來夏臨琛那麽早出門,是去買藥。
“昨天,我沒有做措施。”夏臨琛懊惱地說,“對不起,不會有下一次了。”
“嗯,我知道了。”鐘意不以為意,算算時間,昨天是她的安全期。
鐘意在正式上班前還有幾天時間,她整天和夏臨琛待在一起,看不了電影就聽音樂,玩不了游戲就閑聊天。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