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琢磨不透
徐茂這次沒有耍賴，從徐泉生醒過來後就遵守了自己的承諾，每天清晨早早的起來，跑去先生那快速的吃了面就紮進了商隊裏，就連許多年沒碰過的馬匹也開始接觸——他繼承了父親的黑馬“漫沙”，寓意就算是沙漠也能越過去。
那些教導過徐茂的前輩們看在眼裏，心下很是欣慰，都默默的感慨，徐茂長大了。
沒過多久，徐泉生表面的腿傷好了，只不過腿傷還沒養好，特別是在落雨天，會鑽心的疼。
徐茂的改變徐泉生是看在眼裏的。他開始的時候以為，徐茂那天跟他說的話，只是和尋常一樣只是三分熱度，沒想到他真的堅持了下來。
就這麽一個月過去，連滇連村裏的村民們都知道了，徐家的商隊換了領隊，領隊是徐老大的大兒子，一個極有走商天賦的少年。
随着時間推移，這一季的茶葉成熟等待收割——又到了走商的季節。
這次徐家走商的領隊毫無意外的是徐家大郎徐茂，出發的前一天，商品準備打包齊全，徐茂收拾妥當，一一去見了家中的長輩，徐家婆婆握着徐茂的手叨叨了一個上午，無非都是些衣食住行上的叮囑，徐茂還見了平日裏玩的好的夥伴。
徐泉生難得的跟徐茂說起了自己走商的時候的糗事。
“...那是第四次走商的事了，用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的，我記得那次是去往北上方向的一個城鎮，那個鎮子喜茶，特別是我們鎮的熟茶，熱俏的很，那天的天色是無風多雲的天，這種天最會落雨了，而且時間估摸不準，這種情況下，全隊是要加速趕路的，不然落雨減速會誤了時辰，我那天出發前沒注意，哈哈，水喝多了，行到半路憋尿憋得厲害，加之那路不平，一颠一颠的...”
這事徐泉生還沒給賀蘭說過，現下當經驗說給兒子聽還有點不好意思，說到這頓了頓，看了眼坐在自己身側的賀蘭。
賀蘭和徐茂張着眼，認真的聽着，正等着下文呢，兩人一齊催促道。
“後來呢？”
“後來呢？阿父是不是尿褲子上了。”
徐泉生輕咳了一聲，摸了摸鼻子，有點後悔拿這事舉例子了。
“後來肯定是尿褲子上了，不過我們按時到達了鎮上，而且幸運的是，我們到達落腳的地方就開始下雨了，那雨還是潑雨，我當時褲裆濕了，因為落雨不是很明顯，但是你姜叔鼻子特別靈，站我邊上就聞到了，他當時還問我，你有沒有聞到尿騷味，我說我沒有啊，哈哈哈，是不是馬兒撒尿了，然後他就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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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泉生自個在那樂着，娘倆坐那一臉疑惑，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我沒GET到你的笑點。
不過徐茂看着阿父輕松的樣子，也揚起了笑，說真的，他還挺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的，以前徐父在家的時間少，陪他們的時間更少，現在兩人調換了一個位置，忙碌的不着家的人變成了他，但好歹阿娘有人陪伴了。
徐茂這麽想着，笑着繼續和阿娘一起催徐泉生講故事。
他陪着兩人叨叨了許久，轉頭看了眼天色，朝賀蘭說道。
“阿娘，晚上我就不在家吃了，我去先生那吃面，晚點回來。”
賀蘭都懂，笑着應下了，徐茂朝徐泉生點點頭，拍了拍衣擺，起身溜達去了面館。
徐泉生看着徐茂的背影，跟妻子打趣道。
“我第一次走商的時候也這樣，告別的特別隆重。”
然後被賀蘭笑罵着拍了一下。
...
徐茂到達面館的時候徐常山正在收拾着打烊，轉頭看見徐茂，放下了手裏的物什，溫潤着笑着道。
“茂茂來了啊，今天想吃什麽？”
徐茂作苦惱的樣子開口道。
“唉，明天就要出發了，我什麽都想吃怎麽辦？”
徐常山輕笑了兩聲，接口道。
“只要你吃得下，都給你來一份。”
徐茂挑了個位置坐下，仰頭看着徐常山，笑着答道。
“那我可能吃不下，還是不貪心了，我要一碗淮安濃湯面。”
徐常山笑着應下，轉身去抻面了，待一碗五香俱全的濃湯面做好，他按着徐茂的喜好加了佐料，拎了雙筷子将面放下，自己也在徐茂的面前坐了下來，支着手安靜的看着徐茂吃面。
徐茂這碗面吃得極其認真，認真的模樣像他第一次吃濃湯面的樣子，就連湯底也喝了個幹淨，只剩下一點食材的渣子。
徐茂吐了一口熱氣，搭的将碗放下，徐常山深深的看了一眼徐茂開口道。
“茂茂，你長大了。”
這個長大跟徐茂之前說的長大不一樣，确切的說，是成熟，是穩重。
徐茂也明白，低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束着長發的緞帶，開口道。
“大家都這麽說，我現在倒是覺得自己還不夠成熟。”
徐常山輕輕的搖了搖頭，兩人一同安靜了下來，徐茂似有所感，擡頭望進先生的眼裏，張了張嘴，還未問出口，就聽徐常山說道。
“茂茂，我決定走了。”
“啊？”
走？什麽走？走回房去休息嗎？
“我留在這裏，看不見徐家面的未來，也看不見自己的未來，所以我決定離開，去尋找新的方向。”
“先生...”
“我還沒有跟你阿父說呢，本來打算明天去，趕在你出發前跟你道別的，不過今天你來了，我就今天跟你說。”
“先生想要的未來是什麽？”
徐常山看了眼徐茂，轉頭去看天空的落日。
“是傳承啊。”
徐常山這句說完，徐茂就閉上了嘴，他知道，自己幫不上忙。
徐常山細細的看了會落日，轉過頭來看着徐茂，表情一如往日那般溫柔。
“茂茂，想不想跟我學做面，如果是你的話...”
徐常山的話還未說完，徐茂就出聲打斷。
“我不想。”
徐常山動作一頓，眼神可見的失落，接着又笑了起來。
“那沒辦法了，茂茂，我們以後還有機會見面的，你會知道的，徐家面，包括你愛吃的淮安濃湯面，名揚天下的那一天。”
要是在徐泉生出事前這麽問，徐茂拼着跟徐泉生斷絕父子關系的危險也會拜師，但是現在不同了，他肩上的責任不允許。
但是放在以前，徐常山也不會有這個想法，因為徐茂沒有主家，他沒有決定的權力，但是現在他主家了，他有了，所以他才會這麽問。
兩相一比，只能說，命運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