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有辦法找到回去的路,現在,連回到那個山洞的路也記不清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
我把身上的羽絨服裹了又裹,可寒風還是呼嘯着包圍過來。
我又冷又餓,第一次感受到死亡臨近的恐懼。
我會死在這裏嗎?
想來宋娜他們一定發現了我的失蹤,他們現在也一定焦急地到處找我。
可是我的手機沒電了,我翻遍全身,連一樣能發光的東西也找不到。
我曾經試着走出去,再走另一條路,可是小半個小時以後,我發現我再度回到這條斷頭路上來。
我迷路了,我回不去了,也許,我會真的死在這裏……
天慢慢黑盡了,饑餓寒冷和勞累讓我已經差不多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再度裹緊身上的衣服,靠着一塊大石頭坐下來。
我努力地掐着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睡着,可是倦意還是層層地浮上來。
我閉上了眼。
風似乎小了些,我的身子甚至開始微微地有些暖,既而發熱,很暖和的熱,我把頭深深地埋在大腿間。
真的好暖和!
我甚至感覺到了爸爸媽媽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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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邊一個,緊緊地抱着我。
“別怕,爸爸媽媽都在。我們再也不會讓你受這樣的罪了……”
我居然在笑。
對着他們笑。
我說:“我沒有受罪,我是自願的。真的,爸爸媽媽,我一點苦都沒吃。”
我一邊說着話,一邊小心地掙脫爸爸媽媽的懷抱,四下搜索。
可是立刻我的臉就被爸爸的手掌按了回去。
他的手掌好大啊,那麽一按,我便什麽也看不到了。
我掙紮着,我說“我要找……”
“他是壞人,不是他,你根本不會受這麽多罪!”
媽媽打斷我,一邊配合着爸爸把我抱得更緊。
“我們馬上就離開這兒,媽媽再不會讓他來欺負你!”
“不是的不是的……”
我哭了,我努力地掙紮,可是爸爸媽媽的手臂那樣有力,我甚至感到爸爸一把抱起了我,可是他們用什麽遮住了我的眼睛。
好黑啊,我什麽也看不到了。
除了風,耳畔呼呼的風。
“我要找……”
我似乎不斷說着這三個字。
我要找什麽?
我想不起來了。
爸爸把我抱起來的那一刻,我就想不起自己要找什麽了。
大腦中似有人在不斷地揮舞着千萬條鞭子。
“痛,好痛啊……”
我繼續在爸爸的懷中掙紮輾轉。
“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下……”
爸爸的聲音好沙啞,啞到我都聽不出來了。
他肯定是着急生氣了。
我又惹他生氣了。
我的手顫了下,立刻有只手握住了它。
有些粗糙的手,比我的手甚至還要冷。
爸爸的手什麽時候也這麽粗糙了,他不是一直都是那麽細膩光滑的麽?
還那麽冷,比我的都還要冷……
我很想睜開眼來看一看,再沖他笑一笑,對他說我沒事我很好我只是有些困。
可是眼皮太重了,重得我根本睜不開。
我想好好睡一覺就好了,我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覺了。
我任意識更加混沌了去。
可是大腦中突然一個激靈,仿佛有什麽很重要的事還沒有辦。
是什麽事?
我使勁地想使勁地想,可是頭太痛了,所有的映像和意識都是模糊的,我連一個完整的片斷都抓不到。
然後仿佛一道霹靂閃過,腦子中出現了一張臉。
一張年輕的男人的臉。
我聽到自己很大聲地說:“爸爸,不要報警抓他,我是自願的!”
我感到抱着我的手狠狠顫了一下,然後,我徹底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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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要寫得昏睡過去了。想的東東和寫出來的東東不在一個點上了……
第 17 章
我在混沌中掙紮。
我感覺我還留在梅山上。
到處冰天雪地冷得刺骨。
“好冷啊……”
我說。
然後便有一只手伸過來,緊緊握住我的。
有些粗糙的一只手,并不見得多暖和,卻莫名地讓我安心。
一種熟悉的安心。
卻不是爸爸的手。
爸爸是建築設計師,有一雙藝術家般的手,白皙的皮膚,細長的手指,異常光滑的掌心。
“這是不做家務的手!心心,以後別找有這樣手的男人。”
小時候最喜歡攤開爸爸的手掌,細細地看。
媽媽就會适時出現,反複叮咛。
小時候,我居然想起了小時候,好久好久沒有想起過了。
我想我一定是發燒了,而且腦子燒壞了。
我真的發燒,因為我覺得熱,好熱好熱啊,我的嗓子都要被熱化了。
“水,水……”
嘴唇上有潤的感覺,好舒服啊……
“感覺好點沒有?”
有人在我的耳邊問,聲音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冰冷刀鋒上割出來的音。
我是在做夢還是清醒着?
頭痛得厲害,我什麽也分不清。
我只知道,有人在我耳邊一直不停地說話。
問我好點沒問我想要什麽問我還有哪點不舒服。
不對,沒有人在我的耳邊說話。
我的周圍是安靜的只有一只不算溫暖的手握着我的,沒有人說話。
可是那些話一直在我耳畔響。
很好聽的男聲,醇厚的,刻意壓低的溫暖的。
不是爸爸的聲音,爸爸的聲音不會那樣年輕,爸爸的聲音也沒有那樣醇厚。
那樣好的音質,像男中音一般,唱歌一定很好聽。
我努力地豎起耳朵去聽。
可是沒有聲音了,什麽也沒有。
估計,又是一個夢吧。
不然,我為什麽只聽得到聲音卻看不到面容。
擁有那樣好聽聲音的人,一定是個帥哥!
“帥哥……”
我吃吃地笑,擡手,手卻被另一只微涼的手攥得緊緊的。
“你想要什麽……”
原來真的是夢。
現實中是不會有那樣好聽的男聲的。
現實中的聲音如生澀的刀鋸那樣低啞難聽。
“不要……”我的手在那只手中掙紮,“你的聲音好難聽……”
那只手滞了下,輕輕放開我的。
我聽到椅子輕輕摩擦地面的聲音,門輕輕拉開的聲音,仿佛還有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很低很低,卻牽得我的心,忽然很痛很痛。
真正醒過來的時候,天蒙蒙亮。
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我一度以為我還在夢中。
因為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像我常做的夢那般。
不過立刻我就發現我在醫院。
那些白茫茫不過是白的牆白的床白的天花板。
我轉動着眼睛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把我現在呆的地方打量了一遍。
異常寬大的病房,只我一人住着。
房間裏設施齊全,溫暖如春。
如果不是到處白色,我還真以為自己在五星級的酒店。
我還來不及想清楚自己怎麽來了這兒,就聽見門那邊一聲輕響。
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有若有若無的氣息靠近,如初春的草木,清鮮悠遠,夾着略微濃烈的煙草氣。
我的心突然加速了跳動。
那種氣息是我所熟悉的。
這大半年來,我不止一次聞到,屬于蘇湛的特別的味道。
可是蘇湛怎麽會在這裏?
天都還沒亮……我只能裝作繼續睡着的樣子,僵硬着身子一動不動。
我聽到他拉開床前椅子的聲音,那樣輕,仿佛生怕我被吵醒一般。
室內安靜下來,靜得似乎只聽得到我的心跳聲。
我不知道他在幹什麽,但是我能确定他就坐在我身邊,因為那股氣息就萦繞在我周圍,盡管比起平常的多了些煙草氣,但那種味道我不會感知錯。
室內的靜谧讓我不安,尤其想到蘇湛就坐在我身邊,這樣不安的感覺就更加明顯。
我終于還是忍不住悄悄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
果然是蘇湛。
盡管他坐在我床邊,背對着光,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穿着一件V領的羊毛衫,沒有戴眼鏡,靜靜地坐在我手邊的椅子上,如同一座雕塑。
我生怕他發現我醒過來,只瞥了一眼,便慌忙閉上眼。
室內依然靜谧如初,想來他并沒發現我已醒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一聲低低的嘆息。
我混亂的腦袋還來不及處理這個突發信息,沒有輸液的那只手便被另一只微涼的手握住了。
氣息愈發濃烈。
手背有潤澤感。
熾熱而濕潤的感覺,我的心越發跳得厲害。
我再度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
天,我看到了什麽?
蘇湛不是握着我的手,他的整個頭整個臉全都壓在我的手背上。
我忽然明白了剛才手背上的感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