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我媽說,只下了一晚上,除了梅山積了點雪,街道上連積雪都沒有。”
我有些惘然。
聽蘇湛的口氣,當年的那場雪原該比這場雪更讓人難忘才對。
可是那麽小的一場雪……
原想再問問宋娜的,可她已靠着椅背睡過去。
我微微一笑,轉頭看向窗外。
一排排的樹從窗前飛馳而過,有雪積得薄的,受不住這樣的震動,從枯枝禿幹上墜落下來,在地上四散裂開,瞬間,碾壓成泥,潔白轉瞬為暗黑。
我的大腦也瞬間暗黑了下。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這飛馳而過的樹,碾落成泥的雪,還有前方忽如其來的空曠平地和寥落村居……
我輕輕地搖搖頭,閉上眼重又睜開。
不是夢中。
如此真實的圖景和記憶中某個模糊的影像差點就重合在一起。
可是,那些淩亂的場景如同現在飛馳行駛的汽車,瞬間便過去了。
我忽然不敢再看窗外,只閉了眼,同宋娜一般靠着椅背小憩,竟漸漸地睡過去。
“小懶豬,到了!”恍惚中,有人在搖我的手臂,睜開眼來,宋娜一臉的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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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倆睡着了,別人都下車了。你睡得好死,我叫了好幾遍。”
我的意識還有幾分模糊,頭也微微有些痛,不知是不是感冒了,只由得宋娜牽了我的手走下車去。
集團大大小小的車整齊地停在梅山腳下。
公司年輕人居多,早已聚集在一起,摩拳擦掌。
“我們在藍隊,一會兒要和紅隊比的。”
宋娜拉了我的手,向藍隊的方向跑過去。
我卻有些邁不開腿,頭也似乎更重了些。
下車以後,剛剛在車上的那種感覺更加明顯。
只看着那不遠處海拔不高,外形無特色,只白茫茫的一片山,內心深處的那種舊識感卻有增無減。
這樣的山,如果不是有幾株據說風姿特別的紅梅,想來在名山大川衆多的國內只能算作尋常之輩。
那麽,想來,我必定是将哪本雜志上看到過的類似山脈搞混了。
我這樣不斷暗示着自己,可是不對。
我仿佛看到了那座山上的路,彎彎曲曲,一眼望不到頭。
我仿佛已經行進在那段路上,到處是陡坡,那處是泥濘……
“葉心,葉心……”
宋娜又在搖我的手臂。
“什麽?”我猜我的臉色一定不會好,因為我的頭越發痛了。
“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宋娜關心地望着我,我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宋娜,這座山的山頂上,是不是有個洞?”
“洞?”宋娜有些詫異地望着我,“沒有吧。從小學春游起,我就常來這座山,沒見過這上面有什麽洞啊?”
我仿佛舒了一口大氣,連痛得要死的頭似乎也清明了一些。
我沖宋娜笑笑。
“我可能在哪部電影上看到過以梅山作背景的鏡頭,覺得有些熟悉。”
她了解地一笑,說:“對哦。國內很多電影都喜歡在梅山來取景的。沒想到你在加拿大也能看到。”
我再釋然地笑笑,心中的不适感似乎也少了不少。
打起精神,我排到宋娜後面,準備和對面的紅隊來一場登山大賽。
“怎麽沒看到蘇總?”
我看着前方握着小旗的叢銳,這才想起,自出發過後就沒看到蘇湛。
我明明記得,昨天下班時,他說過他會來的。
“他有點不舒服。今天可能來不了了。”
宋娜順口就答。
我還準備再問的時候,叢銳一聲令下,兩隊已經出發,我只得閉了嘴安心爬山。
Z市是G省最大的城市,地處平原地帶。
梅山叫山,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海拔不超過1000米的高坡而已。
所以,不過20來分鐘,我們兩隊人馬已紛紛登上它的最高點。
極目遠眺,近處紅梅,遠處高樓,盡收眼底。
突然間,心底某處又是狠狠一抽,原本已經清明了不少的大腦再度隐隐作痛。
這個地方,我來過,至少,夢到過。
我盯着身側的那株紅梅樹,眼前一陣昏花。
梅樹已經有些年份了,枝幹雖不粗壯,深褐色的樹皮卻道盡了它的滄桑。
許是小樹苗時就沒能被好好呵護,它長得彎彎曲曲,葉枯枝敗。
如今有雪壓着,更只見寥寥的枝頭梢上已經頹敗的幾朵花。
紅不紅白不白,真正是一片蕭索。
宋娜她們正在慶祝勝利——藍隊以一步之距率先登頂,算是險中取勝,其中的波折坎坷足夠他們聊上半天。
而我,的确再無興致參與其中。
我順着那株樹繞了一圈,然後,我下意識地用腳去撥弄靠近梅樹根部的一個地方。
只兩腳而已,浮雪散去,那裏便露出一塊深褐色的樹皮。
我蹲下去,用手再撥了兩下。
那居然是一幅圖。
一幅小小的地形圖。
我的大腦“轟”的一聲。
我怎麽會知道這個?
我根本就沒來過這裏,我怎麽會知道這裏有一棵樹,樹上有這麽一幅圖。
我閉了眼,顫巍巍地伸出手指在那幅圖上摩梭。
左邊細細的,是我們剛剛上來的那條路,右邊兩條線,是下山的路和通往另一個山頭的路,中間這個點便是我現在站的這個位置,再往上,還有一個圈……
我驀然間睜開眼,驀然間向後退了兩三步。
如果,如果我猜得不錯,那個圈,就是那個洞,剛剛我問宋娜,她肯定地否認了的那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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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和下章蘇湛都不會出場,不過,情節有點懸疑性哦。呵呵……
第 16 章
我可以清晰地感到我臉上的汗水。
這麽冷的天,又在山頂,我居然會流汗。
我長久地看着老梅樹上的那幅圖,心跳得“咚咚”
的。
我瞥了一眼宋娜那邊。
他們還在興高采烈地讨論着勝利,沒人注意到我這邊。
我忙亂地蹲下身去,從地上爬起一把雪,胡亂地抹在那幅圖上,然後迅速後退,如同它是一個可怕的妖怪一般。
我的腦子亂掉了,身體卻有些痙攣般發起顫來。
我茫然地再度繞着梅樹走了半圈,再擡腳時,才發現,我面對的方向,居然就是那個圈指向的方向。
我不應該再往前走的。
我應該立刻回轉頭去,回到宋娜他們那邊去,和他們一起讨論我們的勝利,和他們一起踏雪尋梅,遠眺勝景……
可是我做不到。
我的腿如同被人下了蠱,它不聽大腦的使喚,他一意孤行地向着那個既定的方向邁進。
我離那邊的喧嚣越來越遠了。
我頭腦中那點模糊淩亂的圖像卻越來越清晰了。
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事,可是卻如同百度地圖一般,指揮我向前走,向左拐,再向前走,向右拐……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耳畔除了呼呼的寒風,什麽聲音也聽不到了。
鉛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壓下來,壓得我的心都生痛生痛的,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然後,我看到了一個洞。
準确地說,是一個洞的殘跡。
我不知道這是梅山的哪裏,可是,我面前有着一塊明顯的凹陷地帶。
即使下了幾天的雪,也不能遮去那塊明顯的凹陷。
那應該便是原來的洞口。
我慢慢走上前去,張開我的雙臂,使勁向兩張量度,可是那塊凹陷的兩邊邊緣依然還距我的手臂有好大一段距離。
洞口的直徑起碼在兩米五以上!
我楞怔着退了幾步,盯着那塊凹陷,心中的不安迅速擴大。
我有些驚惶地轉身,才發現站在這裏,居然看不到我和宋娜他們呆過的地方。
連頹敗的紅梅都看不到一枝半點。
更遑論來時的路。
漫山遍野,只餘白茫茫一片,還有,驚慌失措的我。
我看遍四周,居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了這裏,而現在,又該怎樣走回去,同宋娜他們彙合。
我摸出手機,手機不知何時早已沒電。
黑暗的屏幕如同漸漸黑下來的天空,讓人更添驚惶。
我已經沒有心情再去研究這個洞的問題,事實上,我已經萬分後悔這次一時沖動下的舉動。
我如同一個從夢游中驚醒過來的人,再度環顧四周的同時選了一條自認為正确的道路往回走。
走了不久,我就發現自己錯了。
我不僅依然沒有看到一枝半點紅梅,連路也越發陡峭難行,到最後,除了一座斷頭山崖,什麽路也沒有了。
我圍着那條斷頭路走了幾圈之後,我終于悲哀地發現,我哪裏也去不了了!
我既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