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也許是季湘偷偷塞在傅岩枕頭下的平安福起作用了,那之後,傅岩的病情得到了緩解,氣色看起來也好了很多,季湘在醫院裏照顧了三天之後,就繼續回公司去了,除此以外,每晚增加的兩個小時練歌也提上了日程,塵埃的總決賽迫在眉睫,季湘準備的才藝表演是唱歌,現在更是需要加班加點的訓練。
這天,季湘好不容易擠出點時間,拍完了早上的拍攝,頂着一頭栗色的假發跑來醫院探望傅岩。
沒想到撲了個空,傅岩沒在病房裏,季湘在茶幾上看到一束大紅色的康乃馨,依然如同前幾次一樣,同樣的包裝和顏色,看來,是盛光郁又來了。
此時,傅岩正和盛光郁在醫院的後花園聊天,難得今天的天氣看起來沒有那麽炎熱,出來吹吹風也是好的。
“湘湘這個小丫頭,心思太單純,我有時候很恐慌,如果我死了,小斯能不能做好一個哥哥該有的責任。”
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麽要主動提起關于季湘的過去,傅岩說起來,就想起了很久遠的事情,他從旁邊的袋子裏掏出一本牛皮封面的相冊,手指在上面摩挲着,嘆了口氣,這才翻開相冊,遞到盛光郁面前:
“湘湘,就像我的親女兒一樣的。”
傅岩至今依然很清楚的記得,剛剛出生的季湘,胖乎乎的,小拳頭緊緊的握着,烏黑的像是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水汪汪的,乖巧又可愛。
她和小斯出生在同一個醫院,睡在同一張嬰兒床上。
小斯的母親難産而去,留下一對龍鳳胎,可惜的是,小斯的妹妹在世不過活了半個多小時就夭折了,緊接着,隔壁家的季湘出生了,傅岩一直覺得,小季湘的出生就是上帝刻意安排的緣分,傅岩為了那個夭折的女兒,茶飯不思好幾天,最後,他跪在季湘家門前:
“你把湘湘交給我,我就帶她幾天,我看到她和小斯躺在一起,好歹還有點安慰。”
傅岩為人随和,熱情,兩家的關系一直都很好,季湘的母親心地善良,看到一夜之間這個男人失去了妻子又失去了愛女,就把季湘抱到了小斯的床上,兩個孩子半歲之前,幾乎都是睡在一起的,所有母乳全部都由季湘的母親提供。
是季湘的到來,治愈了傅岩心裏一直沒有辦法彌補的遺憾,穿一樣的嬰兒服,用一樣的奶瓶,為此,這些珍貴的照片,才能一張一張的,活靈活現的出現在盛光郁面前。
“後來,湘湘的父親出軌,她随着母親回到老家生活,直到初中來城裏上學,湘湘一直都借宿在我這裏,直至她母親病逝,我才多管閑事的,直接當起了季湘的監管人,她很固執,又好強,大學的學費都是自己掙的,懂事又明理,這些年,我就全靠她這個活寶來逗我開心了。”
沒有血緣關系,卻有比血緣關系還要親近的情感,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說起來就是這樣的奇妙。
傅岩說完這些,眼裏泛着些淚光,他看到盛光郁看到照片上的小季湘發呆,問他:
“盛總,我說的這些,你應該明白。”
明白什麽?
盛光郁怎麽會不明白,傅岩為什麽要和他這樣一個外人說出這些陳年舊事,說出季湘和他之間的始末,也許是為了解釋季湘不太幹淨的名聲,也許是為了告訴盛光郁,季湘是個很好的姑娘。
盛光郁合上相冊,雙手遞給傅岩:“我明白的,謝謝傅總。”
謝謝他如此的信任他,看重他。
謝謝從傅岩這裏,了解到另一面,他所不知道的與她有關的一切。
——
季湘把病房裏幹爹的床擦了一遍,又把盛光郁帶來的康乃馨一支一支的修剪好插到花瓶裏,把一切都弄得妥妥貼貼的。
聽到開門的聲音,季湘以為傅岩回來了,面帶笑意,結果剛剛踏出去,笑容就僵死在了臉上,只見周芸帶着自己的女兒進來,手上拎着些營養品,見到季湘在房間裏,周芸的女兒,傅瑤馬上就笑了起來:
“喲,季小姐,好久不見。”
季湘對于傅瑤的印象比她哥哥要深一些,因為她的丈夫是商界小有名氣的富豪孫健,季湘走秀的時候難免要見到,但那時候沒有扯上這些恩怨,自然就很少交際。早些年他們對于季湘的偏見就很多,現在這個時期,自然是把不歡迎的嘴臉完完全全的露了出來。
“你好,阿姨。”
季湘前不久在病房裏待了三天也沒見傅瑤出現,現在突然出現,可想而知,是周芸故意帶着女兒來為她撐腰的,礙于同樣年紀的小斯叫傅瑤為姑姑,她好歹也要懂禮數,稱傅瑤為阿姨。
傅瑤像個女主人一樣的,環抱雙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季湘半響,露出一臉的嫌棄:“你說,明明就是個死了媽,爹不要的小畜生,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我們家是你能貼的上的麽?”
季湘忍住想要沖上去打傅瑤一巴掌的沖動:“傅小姐無非就是覺得自己連畜生都不如,才心虛的在這裏茍延殘喘做最後的掙紮,這些年你們什麽時候關心過幹爹的死活?”
“你……”傅岩被季湘一句話嗆得上氣不接下氣,頓時就氣的臉色發紅,指着季湘就罵:“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媽是個婊.子,媽死了,女兒就直接接管服侍幹爹的重任……”
啪--
傅瑤話還沒說完,季湘就擡起手,一巴掌落到傅瑤嘴上,她笑了笑:“對不起,我手癢了,看見髒東西就想要一巴掌扇過去。”
“你這個賤人!”傅瑤沒想到季湘會以下犯上,如此無禮,拎起手上的包包就砸過去,季湘一手擋回去,握住傅瑤的手腕,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我和小斯從小一起玩到大,客氣的叫你一聲阿姨,算是給您點面子,我不想聽到任何人說我母親的壞話,你沒有資格對我母親論長道短。”
周芸因為季湘對傅瑤的那一巴掌愣了片刻,這才趕緊過去扯住季湘的衣服,擡手就打了季湘一巴掌:
“我女兒還輪不到你來教育。”
那一巴掌,火辣辣的,連臉上的神經都遲鈍了下來,礙于周芸好歹還算傅岩的母親,季湘自然不能回擊,只是倒吸一口涼氣,推了傅瑤一把,傅瑤順勢倒在沙發上,捂住臉就哭:
“沒天理了,媽,這小賤人翅膀硬了,敢打我。”
周芸仗着自己年老,季湘不敢還手,擡手又要打過去,季湘握住周芸的手腕,捏的周芸直皺眉頭,她直視周芸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周太太,我敬重我幹爹,您是幹爹的繼母,我禮讓您三分,再有下次,我不會站在您是個老人的份上對你手軟。”
說完,她這才放了手,順便擦了擦因為剛剛的那一巴掌,有些紅腫的臉頰。
周芸就像發了瘋一樣的,拎起傅瑤放在桌子上的補品就朝季湘身上扔去:
“小畜生,你也知道我是傅岩的繼母,只要我還在,遺産就不會落到你這個外人手上,你不要妄想從我兒子這裏拿走一分一厘!”
季湘被補品的盒子撞擊到頭部,腦袋有些暈暈的,不等季湘反應,周芸就幾步走過去,拉扯她的衣服,季湘穿的是雪紡襯衣,如此一扯,紐扣蹦掉幾顆,瞬間就露出大半個肩膀,周芸直接掐住她的肩膀:
“瑤瑤,過來扒了她的衣服,雞就不該穿衣服。”
看到自己母親得勢,傅瑤哪裏還有柔弱女子的樣子,幾步走過去,把季湘按在牆角,就要扒她的衣服,直到傅岩打開門進來,才看到季湘的肩膀被周芸抓破了皮,季湘被逼到牆角,腳下的禮品盒也倒的雜七雜八的,場面淩亂不堪。
盛光郁幾步走過去,拉開兩人,把季湘護在身後:
“再給我動一下手試試。”
還在情緒高漲的母女兩人,顯然因為這一聲怒吼愣了片刻,傅瑤正在氣頭上,看了季湘一眼,繼續罵道:
“小賤人……”
“別以為天底下的人都和你是一類貨色。”
盛光郁打斷傅瑤的的話,清冷的目光落在傅瑤眼裏,直讓她打了個冷顫,他這才轉過身去,看了一眼身後的季湘,她的衣服已經被撕破,露出大半個肩膀,幾個指印清晰可見,左邊臉頰上,隐隐還能看到五個指頭的印記,額頭也泛着些淤青,顯然,不是季湘不敢動手,他蹙着眉,把衣服脫下來披到季湘肩膀上,問她:
“還有哪裏受傷了?”
聲音早已沒有剛剛的嚴厲,倒是多了幾分溫柔。
季湘伸出一只手握住衣領的袖口,搖了搖頭,看到盛光郁關心的目光時,她眼裏閃躲了片刻,定了定神,從沙發上拿過自己的包包,從裏面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
“周太太,這是我律師的電話,聽說你要打官司,他随時都有時間和你打一場一定會贏的官司。至于今天你對我的所作所為,做了傷殘鑒定之後,該怎麽賠償,我自然會讓我的律師聯系你。”
周芸沒想到季湘還能如此淡定,輕哼了一聲,沒有接過去,季湘彎下腰放在茶幾上,拉開門,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盛總,湘湘就拜托你了。”
盛光郁看了一眼靠着牆壁的傅岩,有點不放心,此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小斯和季湘擦肩而過,他打開門之後,才看到屋子裏淩亂不堪,又看到自己的姑姑和奶奶在場,發生了什麽,自然也是想得到的。
“我去看看季湘。”
盛光郁看小斯出現,這才安心把傅總交給小斯。
“盛總。”
盛光郁臨關門時,聽到傅岩的聲音,他轉過身去,看着靠着牆臉色有些蒼白的傅岩,他用如負釋重的目光看着他:
“湘湘就拜托你了。”
盛光郁點了點頭,這才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