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貓與小王子
如果說俄羅斯貓最多的城市,也許喀山還要排在索契的後面。但說起最有名的貓,人們往往還是會想起這座城市。
葉卡捷琳娜女皇的帶動效應,恐怖如斯jpg
北原和楓順手撓了撓懷裏涅瓦色的西伯利亞森林貓的脖頸,成功得到了對方一陣嬌嬌軟軟的呼嚕聲和來自大貓的貼貼。
一只日常欺負熊的貓,窩在你的身上撒嬌賣萌是什麽體驗?
……嗯,重量感十足算不算?
旅行家想着這個“沉重”的問題,然後笑着拍了拍貓腦袋,安撫道:“好啦,我也要去別的地方啦。唔,你蹭我也沒用,多大的個子了,怎麽還這麽會撒嬌啊?”
“咪嗚~”
大貓抖了抖自己的長毛,圓溜溜的翠綠色眼睛望着眼前的人類,然後又把爪子搭在了眼前人的肩膀上。
不要走好不好啊,喵~
北原和楓:“……”
人家貓貓都用這種眼神看你了,你還能怎麽辦?你真的好意思走嗎?紀念品商店裏的喀山貓難道還比真的喀山貓重要?
旅行家為自己之前想要跑路的行為進行了深刻的反省,然後心安理得地在路人羨慕的目光下繼續撸貓。
為了應對寒冷的冬天,西伯利亞森林貓的長毛摸上去比較堅硬,沒有大多數寵物貓那種柔順的手感——但是它暖和啊!
抱着這樣一只貓在懷裏,就像是抱着一個會賣萌會撒嬌的大型暖手寶,把手往長毛裏面一揣,不知道有多惬意。
“貓貓!”路過的小女孩看着旅行家懷裏的大貓,拽了拽母親的手,聲音清清亮亮的,“漂亮的大貓貓!”
“嗯,是很漂亮的貓呢。”母親溫和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然後對北原和楓點了點頭,一副親切又溫柔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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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覺得它太粘人了的話,推一下它就知道要走了。”已經開始發福的俄羅斯婦人似乎看出了旅行家目前的窘狀,忍不住笑了笑,“這些貓一向都很親近人的。”
“謝謝啦。不過反正我也沒有什麽行程,陪着它玩一會兒也行。”北原和楓禮貌地收下了對方的善意,捏了捏懷裏貓貓的尾巴尖,被對方靈活地躲了過去。
“咪。”大貓眯起眼睛,尾巴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旅行家亂動的手,慢悠悠地換了一個姿勢窩着,安然地睡在了人類的懷裏。
陽光的斑點不偏不倚地落在它的鼻尖上,像是一只金色的蝴蝶。
北原和楓摸了摸對方的脊背,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身邊的長椅上,然後拿出了鉛筆和畫板,把眼前的場景畫了下來:
墊着自己的尾巴、蜷縮着入眠的大貓。還有懶洋洋地照在它身上,讓整只貓都好像都在閃閃發光的太陽。
是不是每只貓的身體裏都住着一個貴族,一個痞子,一個淑女,一個吃貨,一個流浪漢,以及無數個昏睡的午後?
北原和楓有些好笑地這麽想着,伴随着鉛筆筆芯與紙面“沙沙”的摩擦聲,似乎也感受到了是那種昏昏欲睡的困意。
春天嘛,本來就是睡覺的時節啊。
比起莫斯科和聖彼得堡的繁華,喀山這座城市給人的更多感受是一種柔和的包容。
就像是冬天裏一杯熱騰騰的茶,甚至不需要飲下,光是捧在手心裏,就能可以融化歸家人滿衫的風雪。
一只黑黃色的西伯利亞森林貓用一種巡視領地的态度,踩在一家店鋪的屋頂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它的江山。
那家店鋪的老板也不生氣,更沒有什麽趕貓的舉動,只是笑呵呵地坐在外面的躺椅上,伸手招呼着那只高高在上的貓。
“哎,咪咪。別鬧了,下來吧。這裏有小魚幹給你呢!”
旅行家畫畫的筆稍微一頓,眼神有點微妙。
好家夥,果然全世界的貓都叫咪咪嗎?
“嗷喵?”大貓抖了下耳朵,從屋頂上面輕盈地跳了下來,然後啪嗒啪嗒跑到老板身邊,拿毛絨絨的貓臉蹭了蹭對方的褲腳。
小魚幹?哪裏有小魚幹?
“哎呀,你這只饞貓。”
老板好笑地把貓從頭到尾摸了一遍,起身去展櫃下面拉出一個抽屜,從裏面取出條小魚幹,朝對方丢了過去:“拿着吧,好好吃。”
“啊嗚~”大貓眼疾手快地把魚幹叼住,高興地甩了甩尾巴,然後順着街道快速地跑走了。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重新坐回了自己的躺椅上,身邊擺放着的一溜兒“喀山貓”相關小飾品,憨态可掬地在太陽底下趴成一團。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大多數貓的形象都是圓滾滾的大橘——可能俄羅斯人民也很青睐這種體質容易發福的貓咪?
不過這種看上去壯碩沉穩,實際上脾氣卻相當溫柔的貓,和俄羅斯人相性的确很高就是了。
北原和楓想到這裏,忍不住笑了笑,順手在畫中大貓的鼻尖上畫了一只收攏翅膀的蝴蝶。
“可惜你沒睡醒,否則我就把這幅畫送給你當貓窩墊子了。”旅行家看了眼身邊的貓,半開玩笑地這麽說了一句,然後站起身,打算去這座城市的克林姆林宮轉上一兩圈。
克林姆林宮,俄語中的內城。除了莫斯科之外,很多俄羅斯城市都存在着類似的地方。當然了,每一座城市的克林姆林宮都是獨一無二的。
如果說喀山的克林姆林宮有什麽特點的話,大概就是那些畫風迥異的建築:
東方的雕欄畫棟,西方哥特式的尖頂,羅馬的優雅石雕,王冠般的穹頂……世界三大宗教的标志性建築各不幹擾地坐落在了這個小小的克裏姆林宮中,形成一種獨特的風貌。
“先在克林姆林宮逛一逛,等太陽落下去後再去步行街,圍觀一下喀山貓的雕像好了。”
北原和楓在太陽底下打了個哈欠,然後收拾起了自己的繪畫工具,打算離開這裏,正式開啓今天的旅行。
或許還可以買一點當地的特産什麽的……比如說那些有關喀山貓的手工藝品?畢竟看上去的确很可愛。
“那個……”
也就正在這時,一個有些猶豫的、小小的聲音從他的身邊響起:“請問,您是一個畫家嗎?”
旅行家愣了愣,收回了一直看向那些展出的喀山貓手工品的目光。
有着一頭漂亮金色頭發的小男孩正站在他的身邊,似乎注意到了北原和楓有些驚訝的眼神,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羞澀的微笑。
他穿着翠綠色的衣褲,脖子上金色的圍巾被吹來的風高高地吹了起來,那一對黑色眸子幹幹淨淨的,像是澄澈的水晶。
“你是一個畫家嗎?”男孩再一次問道。他看起來非常在意這件事情。
“不是哦。”北原和楓眨了眨眼睛,低下頭看着這個男孩,“準确的說,我是一個旅行家。”
“旅行家。”男孩把最後的這個單詞再次重複了一遍,“你在旅行嗎?”
“是啊,我在旅行。你呢?”
北原和楓歪了下頭,從眼前的孩子身上,他感到了一種奇妙的熟悉感——熟悉到就像是在某段遙遠的時光裏相遇過一樣。
“之前我打算去地球……”金發的男孩這麽回答道,他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失落,“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迷路了。這裏和他們口中的地球好像不太一樣……”
遙遠的宇宙,離地球數個光年外的某間賣報亭裏面。
“塞西亞文明發表對黑洞形态認知的最新前沿報告,稱之為三維文明跨入四維的殘留物,已有相關證據……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
滿臉絡腮胡子的某位先生把手裏的報紙放下來,不滿地抱怨了一句:“亞當斯,別告訴我今天的新聞又是你編的!”
“不是我編的,難道是真的嗎?”
道格拉斯·亞當斯先生一點也不禮貌地翻了個白眼:“赫伯特,你倒是給我放尊重點,我能寫出這麽點東西來裝模作樣就不錯了。你還真當我是賣報紙的啊?”
你開着賣報亭,難道還不是賣報紙的?
弗蘭克·赫伯特撇了撇嘴,把手中的報紙疊起來,表示懶得和對方就這件事無止境地吵下去,轉而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
“對了,怎麽這幾天沒看到安東尼那孩子?”
“應該是去地球了吧。”亞當斯先生給自己的杯子裏倒了一杯啤酒,一副不怎麽在乎的樣子,“放心好啦,那孩子看人很準的,不至于被誰拐走。”
“哦。”赫伯特有些遺憾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本來我還打算給他送個禮物的……話說當年還是你領養的這孩子呢,結果連生日禮物都一次沒送過。”
“誰說沒有的,我只是留到了他四十二歲了而已。”拖延症晚期的亞當斯咳嗽了兩聲,“有這功夫,你還不如想一想他最後到底會帶什麽禮物回來。”
“好吧,你說的對。我其實挺希望他給我帶回來一顆仙人掌或者蘑菇來着。”赫伯特嘆了口氣,從報亭的“玻璃窗”往外看了過去。
這片宇宙依舊顯得那麽廣闊和冰冷,無數的星星在這片黑暗中散發着冷淡的光。
這是每一個來到宇宙的人都早已習慣的風景:就算有着怎樣美麗的外表,宇宙從來不是溫情的存在,而是冰冷而死寂的墳場。
沒有任何聲音的真空,絕對的低溫,無處不在的放射性激光,充滿各種危險元素的岩石,星星之間遙遠到讓人絕望的距離。
就連一顆星球的死,在這片區域裏都是無聲無息地落幕。
“有時候我也挺想地球的。至少在地球上,我還可以抱着貓睡午覺。”
赫伯特先生唏噓地嘆了口氣,順手接過亞當斯遞過來的啤酒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哦,那你就回去呗?”
“呃,那還是算了,貓的确挺可愛的。但人類是真的麻煩。”赫伯特搖了搖頭,然後舉起酒杯,“好啦!不聊這些了。今天就讓我們為終于離開家的小王子幹杯,怎麽樣?”
“漂亮,這可真是一個連阿西莫夫都挑不出問題的好主意。”亞當斯挑了挑眉,把自己的酒杯也同樣高高地舉起。
“那麽,幹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