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 第二日課還沒下,龍止月便找個借口遛了,雖說平時散朝時她課基本能上完,可今日要去看熱鬧的,怕耽誤,便早點走。
臨近朝堂,果不其然地聽見一聲洪亮又底氣十足的命令:“碧淵與水清留下,其他人無事便退了吧!”
只留大哥和二哥,看來父皇要聯合大哥審二哥了!
龍之月連忙湊近蹲在殿後的隔牆後面,從這裏能看到大哥龍碧淵的背影和二哥龍水清的側臉,平時就覺得這兩人不對付,現在逮着機會,大哥不知道怎麽落井下石了...
龍之月定睛看了看龍水清,隔得遠看的模糊,她竟然覺得他絲毫不緊張。
“老二!”又是父皇洪亮的嗓門,此刻沒有大臣在,語氣中絲毫不掩怒氣,“皇榜是怎麽回事?禮部報是你下的命令!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誰給你的權利?!”
龍水清表情這時候才微微動了下,沒有擔心和懼怕,只有一絲無奈,龍止月理解為那是無奈解釋的過程!
“禀父皇,東街皇榜确是兒臣讓放的...”
找死啊,不會委婉一點?!龍止月和她爹一個想法。
“但是...”
這貨果然還有後文!父女又同心。
“為小妹找武功師父的事,兒臣思前想後,真是百益而無一弊!”
...啊我呸!
這次只有龍止月嗤之以鼻,她才不相信他是為她着想,根本就是他自己好奇畫裏的人是誰,才想了這麽一個損招,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會告訴他的!難道能說:嘿兄弟,你妹妹已經沒了,我是穿過來的魂,畫裏的男的是我以前的情郎,為救他喜歡的人,就狠心滅了我!
她要是敢這麽說,還不如直接自挂午門外!
龍水清說的什麽理由,龍止月沒認真聽,因為她的思緒又回到兩年前,回到那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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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她心裏就有些堵,幸虧父皇一聲吼把她拉了回來,“牽強附會!你老實說,你下皇榜到底所為何因!”
龍水清抿了下唇,突然朝龍碧淵投去一個眼神,飛快而不留痕跡。
龍止月正好将剛才的一瞬納入眼底,心裏正納悶呢,就見龍碧淵朝左後側偏了偏首,似乎用餘光掃了她一眼。
然後一直沉默的大皇子說道:“父皇,二弟說的有理。”
龍水清笑了笑,龍止月傻了眼,龍老大啞了口,好久才道:“碧淵...你真如此覺得?”
“是。”
沉默良久,龍老大道:“那好吧!”慈祥的口吻在對着龍水清時,馬上變了味,“既然此事是你挑起,你便負責到底吧!一個月後,西殿場外,朕只見最後三名武者,人品武德你看着把握,退了吧!”
偏心啊!老爹下朝了,龍止月還在回味他對老大老二的不公平待遇。
正殿門口,大哥二哥好像在說些什麽,龍止月貓着身子挪過去,殿裏的侍女都不知道該請安還是默不作聲,最後.......大家一致決定選擇沉默。
“大哥想不想與我一同操辦此事?”
“父皇既然交給你,那便是你的事,與我何幹?!”
果然不合!剛才餘光一瞥一定是她的錯覺。
“大哥難道不好奇嗎?”
龍碧淵原來是側目看龍水清的,一聽這話,倏地正目掃過去,鋒利無比,“本王政務壓身,沒有時間陪你玩這種過家家的把戲,有那份精神,不如多關心關心朝廷大事,百姓疾苦!”
說完,他掃袖離去,留龍水清在原地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些什麽。
龍止月聽得過瘾,自動理解為,大哥這是在炫耀呢!意思就是:看吧,哥是大皇子,國家大事歸哥管,你也就玩玩小孩子的游戲,有本事也幹個有格調的差事啊!
而龍水清的眼神意思就是:等着吧,哥有一天要翻身上位!
正在龍止月默默點頭佩服自己的理解力時,有一只手将她提了起來,從暗處扔進陽光裏。
“哎呀!”
龍止月一個沒站穩,撞到了門上,不過顯然他是收了力的,因為她一點都不疼。
“你聽夠了沒有?”他問,嘴上帶着慣有的笑,這樣的笑雖玩世不恭,卻給人一種操控大局的感覺,這樣的笑龍止月時常見——當他對着她時,當他對着母後太後時,甚至當他對着父皇時!
可唯獨沒見他對大皇兄這樣笑過!
“又在發愣?”
他敲了敲她腦袋,沒舍得用力,對唯一的小妹,他是真的疼到心裏,這點龍止月能感覺到,甚至父皇母後和其他哥哥的愛,她也能感受覺到,這就是為什麽她能很快代入其中。
“二皇兄...”
別人對她好,她不可能不感激,也不可能無動于衷,于是她問道:“你和大皇兄是不是不合?”
龍水清愣了下,表情收得很快,他笑了,笑得非常開心,片刻才說:“我以為你要問我皇榜的事,怎麽,不生氣了?”
“你別轉移話題!”
龍止月變聰明了,不會總被他帶着走,堅持道:“你和大皇兄是不是不合?”
龍水清默了默,笑的讓人捉摸不透,“是又怎麽樣?如果我們不合,你要幫誰?”
完了完了!問出麻煩來了!這明顯是要政變拉幫結派啊!書上說雍正那時候争皇位,沒一個皇子好下場的,即便是雍正自己,也活得夠累夠血腥,如果她二哥和大哥打起來,會怎麽樣呢?
想到這,龍止月打了個冷顫,看向龍水清的眼神不自覺地充滿擔憂。
龍水清又是一愣,連忙上前拍了拍她肩,安慰道:“不要亂想,二哥逗你的。”
“真的是...逗我的嗎?”
“是。”
他說的很輕,卻像保證。
龍止月和龍水清沒有聊很久,因為有個人進宮了,他是京城的傳奇人物,左丞相之長子,刑執司大司宗莫輕狂。
說起莫輕狂,早幾年大家會說他是左相的兒子,現如今大家只會說他是大司宗,因為——寧挂午門口,不進刑執司!
可見他管理的機構,是個比死都可怕的地方。
然而,莫輕狂這個人并不可怕,他長得很儒雅,退了朝服俨然一位翩翩佳公子。
龍止月和他弟弟很熟,因為太後最喜歡莫張揚,所以那貨出入皇宮就跟出入自己家一樣,而且每次出宮,都是他帶她玩,真是逛街的一把好手!
與弟弟熟,與哥哥卻很生!
龍止月和莫輕狂常見面,至今仍覺得生分,原因是他每次見她,都會擺一張臭臉!
他對着皇帝皇後笑,對着太監侍女笑,就是不對着她笑!
聽侍女說,當她乳臭未幹時,曾指着十來歲的他說:本公主要嫁給你!
也許他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讨厭她?
莫輕狂今年二十六七,早過了成親的年紀,卻一直單身,他弟弟莫張揚是個斷袖,坊間曾猜他也是個斷袖,可前幾年又聽聞他追求過蘇城太守之女,後提親被拒。
大概得了情傷,心死如灰。
坊間猜測都是看熱鬧,真着急的就只有左相!
二兒子傳宗接代已經不可能了,能指望的只有莫輕狂,本來大兒子年紀也不小,更架不住有個不要臉的右相天天領着孫子外甥找他炫耀!
估計右相一走,左相就該念叨莫輕狂:你爹都被人比下去了,你要加油啊!!
臆想到這,龍止月忍不住笑了。
禦花園茶亭裏對面坐的兩個俊朗男子停止談話,齊齊看向她,一個笑容滿面的是她二哥,一個滿臉冰霜的是莫輕狂。
“你又在亂想什麽呢?”知妹莫若兄!
龍止月本來喜上眉梢,想與他們說句玩笑話,可一看莫輕狂那仇人一樣的表情,就掃盡了興,不但不想說,連呆都不願意呆了。
“我才沒亂想!”
她起了身,拍拍袖口的點心碎末,正好一些不小心飛到莫輕狂的衣擺上。
他擡眼看她,目光中毫無波瀾,沒有生氣也沒有恭敬,與其說看她,不如說看她身後的柱子!
她本想說聲抱歉,可一見如此,便嘟了嘟嘴,轉身走出茶亭。
陽光很溫暖,卻有種奇怪的感覺...
龍止月腳剛踏出茶亭,頭便有點暈眩,她晃了晃,感覺身後一陣風。
突然,有人将她抱住,眼神裏充滿了驚慌和擔憂。
“止月...?”
是誰在叫她止月?這蹙起的眉和薄薄的嘴唇...
怎麽會是他?明顯二哥離得更近一些。
...莫輕狂,為什麽要幫我?龍止月想問,卻陷入一片黑暗中。
她暈的很突然,連太醫都診斷不出結果,因為茶亭離皇後寝宮最近,所以她暈時,莫輕狂将她抱到這裏。
“我兒哪裏不舒服呀?”皇後摸摸她頭,關切的問。
龍止月笑了笑,安慰道:“母後,我真的沒事,現在已經不暈了。”突然她想到一個人,又道:“我聽說有個人叫寧隐塵,醫術很高,不如讓他給我看看。”
她擔心自己的身體,也想見見自己筆下的大人物!
皇後思忖時,她身後的莫輕狂問道:“公主是如何得知此人的?”
“呃...我...”這要怎麽說呢?
許是莫輕狂審犯人審慣了,所以語氣和眼神都很威儀;許是龍止月做賊心虛,說話時總有些氣不足。
“是...張揚說的!”
“哦......”
明明是個肯定的哦,可龍止月就是聽到一絲疑問的味道!
這個莫輕狂真是夠了,難道她得罪過他嗎?幹嘛總是對她陰陽怪氣的,她倒要試探試探!
“我聽張揚說,過些日子他要去蘇城給小外甥過生辰,我至如今還沒見過蘇城呢,母後已經答應我,允我與你們同去了!”
她說話時不忘注意他的表情,果然越來越臭!
龍止月小手在後面偷偷撓皇後,懇求她不要拆穿她,因為她根本沒打算去。
皇後不知道女兒玩什麽把戲,卻也很配合。
她說完,一邊小手繞到母後背後,偷摸的撒嬌,請求她不要拆穿她,一邊還要得意地看着莫輕狂。
一向冷靜的莫輕狂突然急切道:“皇後娘娘請三思!公主乃千金之軀,去蘇城的路途雖說不遠,可也是...”
“也是什麽!”龍止月不高興了,他果然很排斥她!
“你這意思是覺得母後說話不夠分量嗎?”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生氣,連口氣都不太好,“還是莫大人覺得自己能力有限,保護不了本公主。”
兩人眼神在空中交鋒,片刻莫輕狂一躬身,言道:“既如此,臣遵旨!”
明明是她贏了,可怎麽不開心呢!而且他幹嘛露出生氣的表情?她可是公主,就算要跟着他們去親戚家,那也是丞相家的殊榮吧!
說起他們親戚...蘇城....
啊!
龍止月猛吸口氣,她怎麽忘了,他們家的親戚正是蘇城天沐門,而天沐門門主就是鬼沐寒,某人的親弟弟!
親弟弟的孩子過周歲,他會不去嗎...?
不管他去不去,她現如今都不想再見到他!
逝去的感情能不能回來?她的答案是:癡人說夢!
思及此,龍止月有些落寞,指腹抵了抵眉心。
一個聲音道:“又頭暈了嗎?”
她心不在焉,也沒留意誰說話,便搖了搖頭,等反應過來,她猛看過去,正好與莫輕狂的視線對上。
眼神交彙,他愣了下,竟選擇躲開,定神後才對皇後行禮道:“皇後娘娘若無其他事,微臣先告退了。”
“嗯。”皇後從剛才就一直注意兩人,似乎有什麽讓她很喜悅的東西,女兒的心思她很了解,倒是莫輕狂有些...看不懂。
龍止月看了母後一眼,心疑她樂什麽呢?再一想,竟吓一跳!
不會是想撮合她和莫輕狂吧?!
要說那人家世好,清白厚實,能力又強,若不是年長她十歲,恐怕早是驸馬了!
從長輩看女婿的角度來說,莫輕狂确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越想越有可能,龍止月突然懷疑,他是不是知道皇家的意思,所以才一直對她冷臉!難道他很讨厭她?
本來沒想去蘇城,可現在她改主意了!弄不明白這個事,她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