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 “醒來...”
“快些醒來...”
“你快些醒來,不然我的時限要到了!”
是誰?是誰在叫她?
月攬星用力地睜開眼,仿佛從蠶繭中掙脫出來,她看到周圍一片霧白,聞到耳側有淡淡的香氣,扭過臉,她看到一個女子,那一眼的感覺她永遠不會忘記,就如當初她乍看見鬼以寒一般,震徹心扉。
那是怎樣一個美好的少女,白絲長裙,發如黑墨,她憂傷地站在那裏,看着她,仿佛有千言萬語要傾訴。
“你是誰?”月攬星有不好的預感。
少女流下淚,又急忙抹去,她覆上她的手,終是牽出一絲笑容,那麽高貴,那麽雅然。
“我是你。”她說。
月攬星一愣,忙抽回手,身子往後縮了縮。
少女秀眉微蹙,細細低語,聲音如古弦又如幽泉,“我名龍止月,龍騰國主之女,你名月攬星,身在遙遠時代,卻與我同命。”
“什...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會代我而活!”
少女定定地望着她片刻,便在她身邊坐下,單手阻止她後退,将頭枕在她肩頭。
“攬星...”她聲音帶着悲傷,“你我魂魄同命,原諒我散魂之際将你強行引過來,我無法放下父皇和母後,相信待你見過他們,你也會......”她聲音漸小,卻突然正聲:“攬星,你可願帶着我的牽挂與他們盡孝?”
“你在說什麽!”月攬星一句也聽不懂,推開她,站起來慌忙往後退,“我到底在哪?我不是魂飛魄散了嗎?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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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苦笑了笑,“日後你便代我而活,我注定逃不過天劫,從此...魂魄散盡...”
“你....”月攬星呆住,緩過神後,剛想上前拉住她,卻見她人影漸漸模糊,梨花帶雨的面容也如融入空氣一般,片刻消失不見。
又是一陣香氣,與少女身上的不同,月攬星頭疼欲裂,摔坐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輕輕的鈴聲,又不知多久,鈴聲不見。
流光閃爍,誰去誰來,過往匆匆。
再睜開眼時,周圍已不是霧白,而是淡淡的金色與華彩。
軟絲棉被覆身,白玉床棱高挂,旁側便是淡粉床簾繡着微金的絲線,屋中萦繞着香氣,正是她夢中所聞,卻不是止月身上的。
月攬星動了動,後背一陣劇痛,痛的她倒吸口氣。
旁邊侍女聞聲而動,忙跑過來,一見她醒來,驚喜地忘了分寸,提裙便跑出內室,歡呼道:“皇後娘娘,公主醒啦!醒啦!”
外室一陣聲亂,片刻便有幾個人跑進來,打頭的人進入眼簾後,月攬星忘了疼痛,淚不受控制的流下。
她無法在意周圍的一切,只知道那個華貴的婦人抱住她,溫柔的懷抱如她記憶中的一樣,低低安慰:“母後的乖寶貝,不哭,女兒不哭...”
多麽熟悉的嗓音,多麽熟悉的感情,月攬星忘了疼痛,只死死地抱着她,臉埋在她胸前,哭了好久。
背上的傷裂開,她也不管不顧,直到要昏過去時,她看向婦人的眼睛,委屈低喃:“媽,我好想你...”
兩個月後
月攬星坐在皇宮西花園的涼亭中,涼亭外是一彎湖水,聽侍女說,那是一片活水湖,裏面的魚今天來,也許明天就走了。
可能她卻永遠走不了!
是的,她又穿越了,在同一個時空中,穿進一具與她前世今生同魂同魄的人身上,那便是龍騰唯一的天之嬌女——龍止月。
她如今剛過十四歲生辰,這是有次聽她母後說的。
那時她剛醒,做母親的激動,口無遮攔下道出:“兒時有術士說我兒止步十四,我就道他滿口胡言!”
可事實上,那術士說對了,龍止月在十四歲生辰的前一天離世,于魂魄彌留之際,将她強行牽引過來,續了她的命。
她說她舍不得父親母親,她說等她見過,便懂了!如今,她确實懂了,她的父皇母後竟與她的爸爸媽媽同貌同聲,這是怎樣一個詭異的時空交換,月攬星覺得自己越來越靜了,有時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夢中,畢竟不是誰都能承受兩次穿越,還滿目玄幻到無法解釋之事。
這樣的紛擾困惑了她兩個月,甚至讓她忘了去想鬼以寒和之前的事。
嘆了口氣,她站起,剛轉身便瞧見不遠處一人,那人姿态雍容,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淡淡的金絲綢裙在陽光的照耀下,華貴的很。
月攬星與她隔亭相望,心下思緒萬千。
慢慢地,那人走了過來,屏退左右,來到她面前。
月攬星行禮,微道:“母後萬安。”
她半低着頭,久久聽不到聲音,便擡頭詢望。
龍騰王後始終笑着,良久才牽起她的手,走出涼亭,來到湖水邊。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她是母親又不是,月攬星突然間有些悲傷,用力将手抽回。
王後望着手心片刻,才道:“世人都說母女連心,母親有什麽變化,做女兒的也許不知道,但女兒有一點變化,做母親的一定能察覺出來...”
王後一頓,看向她。
月攬星愣了,思忖她話裏的意思。
陽光漸西,空氣有些涼。
月攬星沉默着,她知道她還有話說。
王後朝她走近一步,眼神裏流露着她熟悉的疼愛之情,“女兒會知道的事,做母親的怎會不知道!”
“是啊...”月攬星應了一聲,怎會不知道呢!
“止月啊...”她拉着她的手,帶進自己懷裏,嗓音如棉絮,“你就是止月,做母後的止月可好?”
周圍很靜,如夕陽來臨與告別,悄無聲息。
很久以後,月攬星抱住她,貪婪地享受她懷中的溫度,回應:“我就是龍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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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京都茶樓
“喲,今兒客人不少啊!”剛進來的一位茶倌和老板寒暄着。
“可不是,今晨京城出了個大消息,大夥兒都來湊個熱鬧,聊聊...”一轉身,老板給這位茶倌擺上一壺鐵觀音,“您的鐵觀音,一會鹹果子餅做好了,給您上!”
“行!啧啧...馬老板你這記性,去我們王府做帳房都沒問題。”
“哪裏哪裏,擡舉了!您慢用着,我去招呼別桌。”
這家茶倌雖然不大,可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裏裏外外就倆人,一個老板兼小二,一個啞巴管泡茶,老板姓馬,很會來事兒,總能記住每一個來喝茶人的喜好,所以他這人·流不斷,想聽個京城的新鮮事,這裏絕對是好去處。
這不,旁桌已經開始讨論了!
“你們說今早上的皇榜是真的假的?”
“廢話,皇榜能假的了嘛!”
“可從沒有過這等事啊!”
“诶?什麽事啊?”一個不知情的茶倌湊過來。
人一多,這桌聊的更起勁了!
“嗬!還有不知道的!兄弟,早起沒看東街貼了張皇榜,說咱龍騰公主要招武術師父啦!”
如所有人初聽到這消息一樣,這位仁兄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愣怔片刻,他猛地抄起大刀,喊道:“那俺去報名!”
“嘿!嘿!你等等!輪的到你嘛!”另一位佩劍仁兄攔住他,道:“沒看皇榜上的條件嗎?你不符合!”
“啥??還有條件!”
“可不的!”一個高個之人站起來,自豪道:“皇榜明示:身量不可低于八尺,且須白發!”
“這...”持刀仁兄不開心了,白發還好說,去染一個就好,可是身量...
哎,今生的痛啊!
這樣的消息讓市井之間沸騰起來,也讓皇宮裏的某位坐不住了,聽完侍女禀報後,她嗖地站起,吼叫着朝外跑,全忘了公主的形象。
身後侍女忙跟上攔阻:“公主,您這是去哪啊?”
龍止月,便是曾經的月攬星腳步不停,氣憤道:“我去北清宮找龍水清!什麽混蛋哥哥啊,竟真讓人貼出去了!”
“公主、公主...”侍女在後跑着,說道:“公主您別白跑一趟了,二殿下今日不住宮中!”
“嗯?”龍止月停住,疑惑道:“他去哪了?”
“回公主,二殿下搬去王爺府了。”
“......”
“好哇!”龍止月氣鼓鼓的自語:“平時父皇趕他,他都不走,這會倒是利索了!肯定是躲着我呢!”
侍女輕笑,給她罩上披風,扶拉着她往屋裏走,輕聲安慰道:“公主別氣了,明日二殿下要上朝的,公主下了早課,再去找他便是。”
說起這個龍水清,真是個讓她頭疼的人物。
入魂到龍止月身上後,一切都很好,她似乎很适應這裏的生活,仿佛在這裏待過很多年一樣,身體養好,生活如常,只是偶爾會想起些傷心的人和事。
前些日子下了書畫早課,閑來無事着墨幾筆,待畫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桃花樹下,鬼以寒黑衣白發撥落她發梢的花瓣,那絕美的側顏被白發遮擋,不知是她不想畫,還是已經忘記了他的容貌。
觀畫沉思,直到一只有力而神速的手,鬼魅的抽走她的畫,嘴角還挂着壞壞的笑意。
“我的小公主,敢問畫中之人是誰?”
抽走畫的便是她的二哥龍水清!
她有四個哥哥,大哥龍碧淵,當朝太子,常居于東照宮;二哥龍水清,昨晚搬出去住了;三哥龍少典,現在西北大元帥麾下,皇帝言曰歷練,龍止月理解為實習;四哥龍莫麟是一樣的情況,只不過他跟着南部大元帥軒轅瑾。
說起大皇子和二皇子,他們給龍止月的感覺完全不同!
大皇子沉穩,總有一副做哥哥的架子;二皇子邪氣,帶着幾分玩世不恭。而當二人相處時,若不議事,交談真是少的可憐,龍止月有時懷疑他們之間是不是有皇位之争,但看龍水清的表現又不像,因為不是所有皇子都敢跳過皇帝找官員下皇榜的。
沒錯!
龍止月相信,這貨下皇榜的事,肯定沒知會她父皇,不然怎麽可能被批準!
給公主找武林師父,這是要讓她做武林盟主嗎?!
龍水清也太亂來了,追問她畫中人是誰,得不到答案就用這招,而且他有時候看她的眼神裏帶着探究,他是察覺了什麽,還是天生好奇?
不管怎樣,明日早朝,她等他被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