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既然知道了那個江邊垂釣的家夥就是這裏權力幫的頭兒,找到他就不是件難事,而要殺掉這個人更是簡單至極的事。韋雁在海邊找到他後用一招捏碎了他的右手腕骨,又一拳轟在他胸口,結果了他。他沒有浪費時間去試這家夥的鼻息,而是幹脆利落地割下了他的首級,杜絕了他用龜息之類的武功裝死逃生的可能性。死者為大,這樣的做法除非是對深仇大恨者,否則以江湖人的規矩來看也未免太過分了。
韋雁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的時候,的确是存了幾分不适應的,然而當他想到包括過去的自己在內的那些遵守江湖規矩、講仁義的人所得到的回報,這幾分不适很快煙消雲散了。
在做好這些之後,韋雁換上了一副皮制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檢查着自己擊敗的敵人,從他身上佩戴的挂飾、懷中的書信等物配合方才的對招他判斷出此人正是李沉舟手下“十九人魔”之一的鐵腕神魔溥天義。韋雁并不是十分清楚權力幫的成員安排、組織形式,但十九人魔怎麽說也是權力幫的中層重要人物,不可能手底下一點可調派的人手也沒有。他把玩着從溥天義腰上扯下來的玉佩,心想這東西在權力幫手下的金銀錢莊能當多少錢。
他想象着自己一本正經地走進金銀錢莊,那老板警惕地看着他,假惺惺地問他一些問題,然後他再把這令牌往他桌上一擱,對他說“你們老大的玉佩值多少錢?”。
這樣的場景的确是很有意思……就像是他過去一直在等待着別人詢問“足下如何稱呼”時一樣,很容易産生一種惡作劇得逞的滿足感。
然後他又想到這樣的一番對話應該要有觀衆,那四個年輕人就是很好的人選,年輕人本就是喜歡靠惡作劇出風頭的。別人暫且不提,若是能夠讓那個唐家的年輕人對他産生認同感,對于他日後的謀劃自然是大有好處的……
然而想到這裏,他卻又覺得那種一開始躍躍欲試的興奮感盡數消退了。最後他還是把玉佩扔到了溥天義身上,用鐵腕人魔的外袍包上了他的首級,打了個結拎在手上提走了。
心還沒有幹涸,布又單薄,一路上滴滴答答地淌着血,圍觀的人不少,卻沒有一個敢上前詢問的。韋雁拉住了一個人,不顧他恐懼的眼神以冷漠的口吻詢問到了本地捕頭的去處,便向着他指的方向走去了。
溥天義死了,但金銀錢莊還在,人魔走了,還有別的魔頭可以來接任。他既然已經開罪了權力幫,自然要斬草除根,也省的這裏的餘孽迫害此地的百姓。只是若需要把這裏的權力幫根基拔得幹淨,他少不得要找到一個了解當地情況的人。就人口情況而言,誰又能比官府更清楚呢?
韋雁根據百姓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當地的捕頭何昆。巧的是蕭秋水他們四人也在這裏,他們看到韋雁也有幾分吃驚,但也流露出幾分欣喜。
“韋兄,你怎麽也來了?”蕭秋水第一個走上來說道,他微微側了側身讓出了自己身後的幾個人,“韋兄,這是那綠舟的船夫阿旺叔,這是黑大爺,這位是此地的捕頭何昆。”
“這位韋先生既然是蕭大俠的朋友,自然也是響當當的好漢,阿旺,你莫要怕。”何昆笑着說道。
他身邊的阿旺停止了往後退的腳步,他努力地笑了笑。
韋雁對着兩個船夫冷淡地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在觸及何昆的時候微微地閃爍了一下,面上依舊如同一潭死水。
“韋兄,你手中的這是……?”鄧玉函終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
“溥天義的首級。”韋雁一邊這樣說着一邊将包裹放到了地上一點一點地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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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血的頭顱就這樣驀然地出現在了在場衆人面前。
“啊!”左丘超然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他在四兄弟中見聞最為廣博,自然聽說過這位鐵腕人魔的手段,饒是知道韋雁的武功高強他不由心中愕然,一是為韋雁的才能,二是為了他直面尋權力幫晦氣的勇氣。
“這下可好,這個作惡多端的魔頭死了,金銀錢莊自然也失了後臺。”何昆大喜道。
“不好。”韋雁忽然說道。
“什麽不好?”何昆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舊主屍骨未寒,你就這樣說他的壞話,我覺得這樣很不好。”韋雁說道,他幽深的視線落在何昆錯愕有又恐懼的面上,露出了嘲諷的神情。
“韋先生,我敬你是個英雄,你怎可這樣平白無故地誣賴好人?”何昆驚怒道。
韋雁低低地笑了一聲,“你臉上的這層皮,是要我替你刮下來,還是自己動手?”他笑容中滿是不懷好意,“如果是我動手的話,刮下來的可能就不止一層皮了。”
何昆咬緊了牙關,瞪視着韋雁說道,“韋先生,何某人若是有得罪了你的地方,你說出來,我絕對當場謝罪絕無二話,只是這樣的污蔑,何某人實在是承擔不起。”
韋雁嗤笑了一聲,還沒有多說什麽,“嗖嗖”的兩聲忽然響起,何昆面色大變,他旋身而起,躍入空中躲過了這突然的發難。
他人還在空中旋轉,心中已覺得不妙,他苦練易容之術多年,卻依舊難以克服身體的本能反應,而一個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小地方上的捕頭是絕對沒有這樣的本能反應的。他沒有看底下人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當下将脫身列為第一目标。他在快要落下的時候足尖點上阿旺的肩,狠狠一蹬,将阿旺踢出了幾米遠,自己則借着這股沖力向外彈了出去。外面就是人來人往的大街,只要混入人群之中,沒有人可以找到他!
然而他漏算了一件事。
當他在跳到院牆之上的時候他被追上了,被一件又小又亮的東西追上了,那亮閃閃的小東西直直地打在他的右腿上,又打了個轉,紮進了他的左大腿裏。何昆(姑且就這樣稱呼他吧)直直地栽了下來,一半身體在牆外,一半身體無力地垂在了牆內。
他們這群人之中左丘超然的個子最高,他自覺地走了過去,想要把這個難得的活口從牆上撈下來,卻忽然聽到了蕭秋水的一聲“小心!”。他的反應很快,急忙向旁邊讓了一讓,一道銳利的劍光擦過了他的左肩,紮在了何昆的身上,這假捕頭嗚咽了一聲便斷了氣。
“是兇手!”左丘超然喊道。
兇手自然是權力幫的殺手,他的身上背負的命債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了。然而這“兇手”在院牆上站定了身形,衆人才發現他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少年的劍還插在何昆的身上,他沒有要拔的意思,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院牆之下的左丘超然,手裏捏着暗器的唐柔和手撫上了劍柄的鄧玉函,他甚至在視線掃過韋雁的時候都保持了平靜,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蕭秋水的身上。
“他好像挑中了我。”蕭秋水說道,他雖然笑着,但面上卻有凝重之色。
從他踏入江湖以來,所交手的人中很少有像兇手這樣武功高又想要他的命的人,他不能不以極其嚴肅的态度來對待這場打鬥。
哪怕韋雁再不要臉,他也不會搶着和這樣一個人動手,更何況他此時正回憶着這個“兇手”剛才的目光,能用那樣平靜的目光看他的人很少,哪怕是武功高出這少年很多的溥天義也做不到。能帶來這樣平靜的心态的東西除了強大的實力、強大的修養外,只有一樣……
不在乎生死,或者說是一心求死的意志。
這個少年竟是一心求死嗎?
“可以開始了。”少年冰涼的聲音響起。
蕭秋水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可以”。
下一秒,少年從上而下撲來,手指成爪狀,撕出獵獵的風。而蕭秋水也将長劍扔到了一邊,伸出了兩根手指,反戳了過去!
“這倒是有意思……”韋雁輕笑了一聲。
這少年人用的是少林虎爪功,而蕭秋水使的卻是不屑少林武功的一個禪師所用的仙人指,這一場比試,不知道是誰技高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