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

第98章

秦越出場只有不到十分鐘時間, 在把所有主持人都引出來後，他們就要下去了。

盛之陌還有些遺憾：“秦越哥就這一個節目嗎？這也太快了，不過足夠帥氣的!”

盛百仟嗯了聲：“明天他的綜藝節目就出來了, 出場率會很高, 你可以看。”

盛之陌很興奮的道：“就是大哥你去拍的節目嗎？那太好了，我聽張哥說你也有出境對不對？那咱們家裏出了兩個明星了。”

自從盛百仟去當攝影師後，盛之陌就很興奮, 覺得兩人有共同語言了, 兩兄弟還能在一起讨論下鏡頭的光圈。

但盛大姐打斷了盛之陌的話：“放着好好的公司不管，跟你一樣去弄些亂七八糟的。”

盛之陌立刻反駁道：“大姐, 這才是生活好不好，我哥他也是個普通人啊，憑什麽不能有自己的愛好？！”

盛入竹哼了聲：“如果他真的只是為了愛好的話就好了。”

盛百仟這次跟她道：“姐，攝影确實是我的愛好，”攝影師要拍的當然也是自己喜愛的，包括人。

盛之陌道：“就是, 大姐你就別瞎操心了，你沒發現我大哥最近都年輕了很多嗎？他肯定是過的輕松幸福啊。”

“……我本來就不老。”盛百仟拍他。

盛入竹只哼哼了聲：“過了今晚就三十的人了, 又開始玩藝術, 真有意思。”

今天過年，再加上他心情确實不錯, 所以盛百仟并不生氣，只跟端過果盤來的盛母道：“媽, 我今天晚上住在這裏。”

盛母聞言笑道：“好啊，那讓你周姨去給你收拾下房間。”

盛入竹插話道：“不回你家住嗎？一年不來住幾次的？”

盛百仟看了她一眼, 輕聲道：“明天我跟你們一起去給爸掃墓。”

盛入竹還想要譏諷盛百仟兩句的, 被他這句話噎住了, 她以為盛百仟為了秦越連自己父親都不要了呢。

這個家盛百仟從來都不親近，這麽多年她以為盛百仟就是個漠然的人，可這些日子他為了秦越做了太多出格的事，證明他也有感情，只不過感情是給別人的。

盛入竹把臉扭開了，她承認她脾氣不好，可是她的感情一直都是最深的，愛得深、恨得也深。她愛她的家人，所以出口的話難免不好聽，但她都不是有意的。

盛百仟看着她微紅的眼眶，也沒有多說什麽，只看着電視節目，今天是除夕夜，春晚的節目每一個都是歡樂、幸福的。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阖家團圓的喜悅，盛百仟緩緩的吸了口氣，他從來沒有忘記過父親，他只是把仇恨放下了而已。

他只是在秦越那裏拿得了歡樂，從而向往幸福了而已。

晚上盛百仟跟盛之陌守歲，讓盛母她們早點兒去休息。守歲是為長輩延年益壽祈福，總不能再讓她們累着。

兩兄弟給家中祖先牌位上香後，就坐着聊天。

盛之陌跟盛百仟聊了一會兒畫後，終于轉了話題：“哥，我有點兒事想要問你，我現在也長大了，明天就是二十四周歲了，你實話告訴我吧。”

盛百仟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問什麽了，便點了下頭：“問吧。”

盛之陌深吸氣道：“她們說是秦越哥家害死了爸爸是嗎？”

盛百仟手只微微一頓，又繼續給他倒水，放下茶壺後點了下頭：“對，十五年前，他大舅秦朝正用惡劣的競争手段把我們家的瓷器廠摧毀，爸在着急中心髒病發，去世了。”

那時候盛之陌還小，父親去世的那一年盛之陌才9歲，家裏人就沒有告訴他，後來為了複仇也一直瞞着，直到這些日子盛之陌才陸陸續續的知道了。

既然他說自己長大了，那盛百仟也告訴他實情，是恨還是諒解都由他自己決定。

盛之陌聽了他的話往後坐了下，有一會兒沒有說話，盛百仟也沒有問他，反正今天要守歲，還有一晚上的時間。

盛之陌比盛百仟想的恢複的快，他端起茶水猛灌了一口後道：“我……我以前都不知道。”

盛百仟看了下窗外，院子裏燈都亮着，今天晚上整個城市都徹夜難眠。

盛百仟回頭問他：“你現在都知道了，那你恨秦越嗎？”

盛之陌抓了把頭發，他大哥問的話總是單刀直入，一點兒都不委婉，這讓他停頓了下才道：“哥，我要是說我恨不起秦越哥是不是沒有良心，可是我就是無法把秦越哥代入，對不起。”

盛之陌不是剛剛得知，在幾個月前他姐姐就吵出來了，他只是今天親自找盛百仟确認了，所以如果要恨早就恨了。

盛百仟淺笑了下：“傻瓜，有什麽好道歉的，你以前又不知道。”

“可是現在就算我知道了，我也覺得秦越哥很好！”盛之陌快速的說着，有斬釘截鐵的意味。

盛百仟笑了下，盛之陌才跟秦越做朋友半年，中秋節的時候才得知秦越是他的動漫偶像，但這短短的時間，他給了秦越肯定。

盛之陌被他笑的很不自在，雖然最近他跟盛百仟熟悉起來，但以前這個大哥一直都是疏遠的，他大哥為了事業漠然的跟一架機器一樣。

那這個機器人一樣的大哥是怎麽看待他的伴侶秦越的呢？他跟秦越的婚姻真的是別有目的嗎？那他這些年過的什麽日子呢？

最重要的是秦越也跟自己一樣被蒙在鼓裏，跟他大哥過了這些年啊。

盛之陌咳了聲：“我……還有一句話要問你，大哥，你恨過他嗎？我……我是說……大哥你跟秦越哥結婚是……因為愛他吧？”

盛之陌把一段話說說的磕磕絆絆，盛百仟看了他一眼，他這個弟弟為人正直，一腔熱血，愛情在他心裏美好而純粹，他不希望自己這個大哥是個壞人。可自己确實不是盛之陌希望的那種好人。

當仇恨的埋的太深的時候，他也無力擺脫。

盛百仟跟盛之陌笑了下：“我跟你不一樣，我恨過他，剛開始遇見他的時候，就想，蒼天有眼，讓他撞在我手心裏了。”

盛百仟說的特別冷漠，因為命運就像一只鋼鐵做的手，冰冷、毫無感情的把他的感情粉碎，他上午遇見秦越，下午就讓他知道秦越是秦家人。

沒有給他一點兒美好期望的時間。

或者把他那一點兒美好期望重重的從空中摔碎了。

從那以後，他的感情不夠純粹了，愛恨交織。

電視上正在唱一首歌，歌詞很美好。

歲月如梭，回憶可供來生。

盛百仟就多看了一眼。

盛之陌看着他大哥那表情啧了聲：“哥，我都跟您說實話了，你也跟我說呗，我又不笑話你。”

他大哥現在的眼神很溫柔，跟無限懷念某段歲月一樣，也就是那些過去在他大哥心裏不全是恨的，對他大哥而言是可以去想念的。

他大哥就是煮爛的鴨子，嘴硬。

盛百仟看着他笑：“對，我愛他。”

盛之陌使勁拍了下大腿：“我就說嗎，秦越哥多好啊，你不愛他是不可能的啊。”

盛百仟只是笑，說的對，秦越那麽可愛，怎麽會沒有人愛上他呢？

盛之陌自己續了茶，松了口氣的道：“大哥，這我就放心了。”

盛之陌沒有告訴盛百仟，他一直視大哥為偶像，自小父親去世的早，那麽大哥就是類似于父親似的存在。

這世上誰都可以說他大哥城府深、卑鄙，但他都不相信，他大哥不是那樣的人，他大哥不可能為了達到目的去故意接近秦越的，親近一個人最根本的原因除了愛，沒有別的。

盛百仟看他那副操心似的模樣搖了下頭：“确實長大了些，懂事了。”

盛之陌輕哼了聲：“什麽呀，我都二十四了好不好！你別轉移話題，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你跟秦越哥是真的要離婚嗎？我不希望大哥你跟秦越哥難過。”

“這話也是偷聽來的？”盛百仟反問他。他姐消息還挺靈通，明明自己誰都沒有告訴的。

盛之陌胡亂的擺了下手：“你先別管我從哪裏聽到的，是不是真的啊？”

盛百仟點了下頭：“是真的，過了正月就要離婚了。”

“為什麽啊！”盛之陌聲音大了，他剛剛把心放下去啊！

盛百仟想了下才跟他道：“因為要了斷過去，重新開始。”

因為那段婚姻成了秦越心裏的負累，讓秦越無數次懷疑、否定他自己。

他曾經跟秦越說過一句話，如果一件事走到了絕境，那就只能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

雖然這個決定很痛苦，因為他沒有把握再去挽回秦越。

他在多年前購買了一個即将要沒落的瓷器廠，為了能轉型成功，把之前的一切都摧毀了，幾乎是破釜沉舟。

可感情跟事業是不一樣，秦越也不是他可以策劃的，原來從一開始就不是自己策劃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順着感情來的。

盛百仟自嘲的笑了下，他總是自我欺騙，現在被他弟弟揭穿了。盛百仟深吸了口氣跟還目瞪口呆的盛之陌道：“你以後不要學我，要真心對待你愛的人。”

盛之陌啧了聲：“那是必須的啊。不過，哥，我覺得你也是真心的，真的，你跟秦越哥一定能和好的。”

“嗯，不說這個了，快12點了，你收拾下準備休息吧。明天一早起來拜年。”

“等等，12點秦越哥還會上來的，他的位置肯定很靠前。”

秦越雖然只上了一個節目，但他也坐在下面的嘉賓裏，鏡頭偶爾掃下去的時候就會拍到他，鏡頭仿佛偏愛他。

果然，電視上春晚的的鐘聲敲響了，在大團圓的歌曲裏，衆明星登臺了，秦越的位置就在主持人的一側。

主持人講話，那就能拍到他，秦越的狀态還好，沒犯困，全程保持笑容。盛百仟笑了下，不容易，以往這個時間點兒早睡覺了。

春晚終于結束了，盛之陌感嘆道：“這是我第一次完整的看完春晚，多虧了秦越哥，從頭到尾。”

說的跟秦越全程演了春晚一樣，盛百仟把電視關上了，跟他道：“走吧，去睡覺吧。”

盛之陌回房間了，盛百仟重新換上香後，也去洗漱了，躺倒床上後給秦越發了個微信：新年快樂，歲歲平安，早點兒休息。

張睿跟他彙報了，秦越他們剛回酒店，明天早上再回杭城。

果然秦越一會兒才給他回複：新年快樂，我回酒店了，這就要睡覺了，晚安，別回了。

用的是語音，語氣已經帶哈欠了，已經困得不行了，盛百仟也就沒有再給秦越回。

第二天，盛百仟很早就起床了，要先去公墓給盛父掃墓，盛父墓碑打理的整齊，把鮮花放在了墓前後，盛百仟姐弟幾個便退後幾步，在旁邊等着，讓盛母跟盛父說幾句話。

這次盛母待的時間久，她年後就要出國了，以後大概率不會再回來了。

“我跟媽過些日子就要走了，以後不會有人再管你了。”盛入竹聲音涼的如松枝上的雪一樣，盛百仟看了她一眼：“去國外後好好照顧媽。”

“這個不用你說，只要不在這裏，媽都會很好。”盛入竹冷聲說，盛百仟點了下頭，這裏是他母親的傷心地。

盛之陌有一點兒郁悶：“大姐，咱們以後真的不回來了嗎？讓大哥自己在這裏？”

“他又不是一個人。”盛入竹飛快地道。

盛之陌還想說點兒什麽，被盛百仟打斷了：“好了，你也是男子漢了，去國外後好好照顧媽跟姐，你的工作也不要斷了，喜歡的行業就好好幹。”

雖然盛百仟現在還是沒能理解動漫人物設計的意義何在，但是盛之陌設計的一組牛年擺件‘越越’非常可愛，出廠後受到了很多年輕人的喜歡，盛百仟也就認可了他的部分能力。

要是以後把那些露胸露腿的人物都轉到這種可愛動物上就好了。

盛百仟想想他弟也大了，就不再說了，自己對異性戀沒有興趣，但他弟弟性取向正常，要尊重他。

幸虧盛百仟沒說出來，要是說了肯定被盛之陌吐槽，盛百仟還是沒有理解動漫人物的精髓，不露胸不露腿怎麽叫動漫？

盛母已經說完話了，回頭找他們，盛家姐弟上前扶她，最後在墓前道別，盛母挽着盛之陌的胳膊跟站在一邊的盛百仟輕聲道：“以後常來給你爸掃墓。”

盛百仟跟她點頭道：“放心吧，媽。”

之前在國外的時候，都是他回國掃墓的，現在在國內了，會經常來的。

從墓地回來後，家裏很多客人來拜訪，盛百仟也跟盛之陌去拜訪了家中其他親人，最後一家去看望了秦外公。

盛百仟對秦家不親近，但是禮數足夠，每年都會來拜訪。

秦家人以前因着盛百仟冷淡也對他不感冒，非常客氣，秦舅舅有時還不在家。

今年也依舊客氣，只不過秦二舅等人在家了，經過這幾個月的磨合，秦二舅見着盛百仟也沒有一開始那麽排斥了。

都是成年人，特別是在商場上，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

因着利益，他們終于能跟合作夥伴一樣坐在一起喝茶了。

秦越回到秦家的時候，他還在。

盛百仟看見他回來還笑了下：“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