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

第97章

終于剪完紙了, 秦越也出去看做年糕的，穿過院子時都沒地下腳了。

空着的地上，石磨上, 草垛上、幹枯的葡萄架上都是對聯, 大部分都是福字，他們買了很多紅紙，看樣子張哥是用來練習寫字了, 不過他的字确實非常好, 行書、隸書、草書，每一個福字都力透紙背。

秦越拿着磨盤上那個最大的福字跟張哥道：“好字！”

張哥很謙虛：“就會這麽點兒手藝了, 比起你們的窗花、糖人，我就只能貢獻這個了。”

盛百仟跟他道：“鐵畫銀鈎，行雲流水，這才是壓軸的。”

張哥笑開了嘴，本來秦越誇他時他還能謙虛下，但盛先生說了就不一樣了。

不是說秦越不夠分量, 而是盛先生很少言語，且他還是非常有能力的人, 單看他的剪紙工藝就知道他肯定能寫一手的好字, 自古字畫不分家。更何況他們家從始的行業是最古老的瓷器行業。

所以張哥跟他道：“盛先生肯定也寫一手好字。盛先生你擅長什麽書法呢？”

盛百仟笑了下：“哪有擅長，就是随便寫寫寫。”

秦越跟張哥道：“他寫草書。”

草書最大的特點就是讓人認不出來。盛百仟書房裏挂着一副字, 寫的是蘇轼的《赤壁懷古》，自己剛去他們家時愣是認成了《沁園春雪》, 當時還被盛百仟笑話了，所以秦越現在還記得, 他也記仇。

張哥高興道：“是嗎, 那咱們一會兒一定要切磋下！”

秦越留他們倆聊書法, 去看王哥做年糕，他已經聞到年糕的香氣了。

王哥他們在大廚房做的，跟面點一起做，做了好多，面板是長方形的，跟西餐桌一樣，上面已經擺滿了十二生肖的造型。

龍做的尤其漂亮，跟旁邊的盤着的蛇不一樣，它是飛舞起來的造型，下面是用細的竹簽撐起來的，尾巴盤在雲裏。王哥正在用剪刀剪龍鱗，一片片整齊漂亮。

跟盛百仟剪的其中一個龍鳳呈祥的窗花有異曲同工之處，盛攝影師俯下身來給龍拍特寫，秦越也忍不住道：“王哥，太漂亮了！”

“是吧，我也覺得這是我做的最成功的一個。”王哥這次也高興的說，看他們都進來了，問道：“你們的對聯窗花都弄完了？”

“是的，都很成功，咱們同志們今天都很給力，本來是最難的，想放在最後做，沒想到卻成了最好的，太給力了！”張哥笑着道。

“好！那太好了！我一會兒就去給大家做團圓飯，咱們有時間做了，你們想吃什麽盡管報上來吧！不說是滿漢全席，但十八盤是可以滿足的！”

王哥更給力，衆人一片歡呼聲。

秦越只道：“我想先嘗嘗年糕，王哥，你是不是已經做好了？”

王哥掀開用白布蓋着的糕點跟他說：“着急了是不，這個要先涼透，放冰箱裏一天之後出來才好吃呢，不過現在熱乎的也能吃。”

王哥給秦越切了一塊兒：“你先嘗一點兒，我晚上給你們做一道炒年糕。”

“好吃，你們也嘗嘗。”

王哥把年糕切成了小塊兒，秦越用牙簽叉上分給周舟他們吃，攝影師們因為抱着相機不太方便，周舟給他們塞口裏的：“鑫哥，辛苦了，來嘗嘗。”

秦越看着另一個盛攝影師，也只好給他叉了一塊兒：“你也嘗嘗。”

盛百仟咬到後跟他笑了下：“謝謝。”

秦越輕哼了聲當回答了，他不想看周舟那揶揄的眼神，轉移話題道：“還有什麽活沒有幹嗎？是不是都幹完了？”

秦越問這個是要出去玩的，結果張哥說：“對，對，你不問我都忘了，需要你幫忙熬漿糊，貼對聯了！”

秦越頓了下：“……不是剛才說活全都幹完了嗎？”

張哥嘿嘿一笑：“就剩貼了，你穿上圍裙，漿糊一定熬的粘稠一點兒啊，咱們這木門年年貼，都貼了老厚一層了，不多刷一點兒還貼不上。”

窗戶上用水貼，但對聯就要用漿糊了。他們還原的是最老的貼對聯方式，王哥給他了一些面粉，秦越用細木頭熬，水多了加面，面對了加水，總算熬好了。

等冷卻後，衆人開始貼對聯，張哥寫了非常多，這個房子是四合院似的，很多門，把裏裏外外都貼上，連大胖的豬圈都貼了一張：家畜興旺。

對聯貼上，制作紅燈籠的人也完工了，門口挂上兩個大紅燈籠，兩邊的樹上、農具上全都系上紅綢帶，秦越把拖拉機也挂上。

最後還剩下很多，他給大胖豬耳朵上也綁了兩根，跟紮了兩辮子似的。

好看是好看，但大胖老不樂意了，低頭拱草，想弄下來，秦越拍下它耳朵：“來，大胖看鏡頭，你就是最靓的仔。”

盛百仟蹲下身來給他們來拍照：“來笑一下，對，好看！”

秦越在鏡頭裏比了個‘V’，笑的挺傻，但挺開心的。穿着大紅的毛衣，襯得臉如雪團。

盛百仟跟他說：“确實挺像的。”

秦越起身拍他：“你才豬呢！”

“走吧，我給你跟其他人拍張大合影。”

院子裏張哥正在招呼大家：“來，我們照一張合影。新年合影。”

“秦越快點兒，就差你了，把圍巾戴上，喜慶一點兒！”看秦越進來，衆人朝他招手，秦越看他們每個人都戴着他買的那條紅圍巾沒忍住笑了：“好！”

合影拍了好幾張，最後一張大合影用的延遲拍攝，盛百仟等工作人員全都上來了。

張哥道：“這是咱們在這裏過的第二個新年，非常有紀念意義，這張照片就是我們的歷史。”

說的跟他們創建了百年一樣。

最重要的工作都做完了，剩下的只是做豐盛的年夜飯了，所以衆人都放松下來，在院子裏的餐桌上擺上瓜果點心，挨着給包紅包，只要有來這邊玩的孩子們，衆人都給分，對小孩子來說，也許瓜果對他們沒有吸引力，但是糖葫蘆、糖人非常有吸引力。

所以小朋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成群結隊的來讨糖人了，有的還是熟面孔，顯然來了好幾次了，

他們昨天做了非常多的糖人，全都分光了，陳瑾又現場支了個攤子，給他們現畫。

“不着急啊，每個人都有，哥哥什麽都會畫！得來，一個小豬就成了！”

“叔叔，這不是小豬，這是兩個圓圈吧？”

被孩子們揭穿，陳瑾越做越起勁，發誓一定要做一個完美的。

“叔叔，我要個金牛-越越，你給我做一個越越！”

越越？

秦越搓了下胳膊，起雞皮疙瘩了，誰讓一頭牛起了跟他一樣的名字呢？

還是疊字。

看衆人在院子裏給衆小孩當散財童子，秦越無聲的回屋裏，從炕頭櫃上把一個擺件摸起來看，他前幾天都沒注意，但今天上午他看的那個視頻，上面有他的字。所以如果真的把一頭牛取名叫越越的話，盛百仟就等着吧！

秦越在牛屁股下發現了‘越越’的名字，這一組擺件也是作坊廠出來的測試品，每一個都有編號，這是定性了，怪不得那些孩子們知道牛叫‘越越’了。

秦越回頭看跟着他的盛百仟，等他把相機放下後，秦越問他：“你覺得合适嗎？”

盛百仟也拿了一個擺件道：“不好聽嗎？”

“那是我的名字！你不能給它用！”

“你不是也屬牛嗎？”

盛百仟說的還理所當然，秦越大聲道：“侵權!”

盛百仟笑了下：“你說的也有道理，沒有事先征求過你的意見，但這個擺件現在很火了，撤不掉了。”

“它是借着我的名氣火起來的！”秦越一錘定音。雖然跟他沒啥關系，之所以火是因為盛世宣傳力度大，但秦越總不能讓自己顯得這麽無理取鬧。

盛百仟看了秦越一眼，笑了下，秦越說的确實也對，至今還有很多人以為秦越是他們的代言人，這也是秦越的粉絲跟黎荊粉絲整天吵的原因。

所以這個吉祥物一出來，立刻被搶了，都沒有用他太宣傳，他們也直接把‘越越’代入到秦越身上了。黎筠還說，新合并的瓷器廠讓秦越給代言，正好是自己的公司，還省錢了。

不過盛百仟沒有說出來，因為知道秦越不會同意，現在用他名字他都不樂意呢，盛百仟也就沒有再說別的，只順着秦越的話祝福他：“嗯對，希望越越跟你一樣，在牛年牛氣沖天，火遍全球。”

這家夥還很會說話，秦越從鼻音裏哼了聲，從旁邊繞過他出去了。

年夜飯準備的非常隆重，每個人點一道最想吃的菜，做了一整個下午，等端上桌時，香氣四溢，可以稱得上南北菜的集合。

有衆人都喜歡的小龍蝦、清蒸蟹，也有東北小雞炖蘑菇，有代表團圓的四喜丸子，還有秦越要的炒年糕小吃……

林林總總在大圓桌上擺了慢慢的一桌子，最中間的是他們養了兩天的大鯉魚。

“哇，年夜飯，太豐盛了，謝謝王哥。”

“要謝謝大家，這是咱們一起準備的，犒勞大家的！”

“秦越，倒上酒，這是我們秋天的時候自己釀的果酒，大家可以來一杯。”

秦越跟周舟挨着給衆人倒酒，等酒杯都倒滿後，張哥跟衆人道：“來，咱們大家一起幹杯，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裏錦繡前程。”

“謝謝張哥，謝謝節目組，也祝願我們的節目在新的一年紅紅火火！”

吃完年夜飯8點鐘，他們就要告別這個地方了。秦越等人作為節目組的主持人先送陳瑾他們走。

陳瑾說：“我都有些舍不得了，感覺告別父母故鄉即将踏上征程一樣，跟來這裏時的心情完全不一樣了！”

“是的，這三天真的跟過了一年一樣，謝謝你們熱情招待！”

張哥笑道：“歡迎你們明年再來。”

等看着他們上車，秦越他們也收拾好物品告別了，秦越也有些舍不得，上車後往回看了一會兒，等院門口的紅燈籠看不清了才收回視線。

張睿這幾天都不在這裏，不知道他們過的怎麽樣，但看秦越提上車來的大包小包東西就知道過的很豐富，所以笑着問：“我聽說你們去趕大集了？”

秦越把圍巾盒子遞給他：“送給你的新年禮物，圍巾。”

“謝謝小老板。”張睿接過來後跟秦越道謝，看了眼盛百仟脖子上挂着的同款圍巾又道：“我也太榮幸了吧？”

盛百仟跟張睿笑道：“戴着吧，他給每個人都買了一條。”

就為了不跟自己戴情侶圍巾，秦越給每個人都買了一條。

張睿秒懂了，笑着道：“好，我戴，非常喜慶，我算是借光了，謝謝。”

路上一路聊着，很快就要到家了，先送的秦越，秦越的東西比較多，盛百仟給他提着送到家門口，但沒有坐，只跟他道：“明天就要去北京了嗎？”

秦越嗯了聲：“要提前幾天去。”

盛百仟點了下頭：“好，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秦越不可置否，他應該不會麻煩盛百仟的，不過秦越也禮貌的道：“好，過年我就不回家裏了，代我向你家人問好。”

這是禮貌用語，其實最好的是不用再提他。

盛百仟看出秦越的客套了，沒在意，只跟他笑了下：“好。那紅包也先給你。”

盛百仟從口袋裏把紅包拿出來，他母親給的，每年都會給秦越的，除夕晚上給每個人分紅包，總不好越過秦越去，今年聽秦越要去春晚，先把他的一份紅包給了。

盛百仟的母親在禮節上确實挑不出任何毛病，秦越也就接過來了：“謝謝。”

“好了，那早點兒休息吧。”

後面幾天秦越都非常忙，二十九晚上還在彩排，公司一起來的有隋陽、黎荊、陳默等人，節目上場的時間不一樣，他跟隋陽、黎荊就唱開場舞，每個人幾句歌詞，但就這幾句歌詞愣是排練了好幾次，每天晚上到半夜，雖然很多情況是他們坐在下面看其他明星排練，他們幾個感覺跟沒見過市面一樣。

秦越每天晚上躺到床上就開始感嘆：“今天又沒有爬長城。”

他給秦曉打的視頻電話，周舟從視頻裏冒出頭來說：“你就別念叨了，根本就沒想去，要去早上就去了。”

秦曉也說：“別折騰了，春晚結束後趕緊回來吧。”

“你們真是的，明天就是除夕了，提前打開電視，我第一個出場!”

“知道了，6個人唱開唱，誰知道哪個是你。”

“周舟你過分了啊，你嫉妒就直接說！”

“誰嫉妒你，我明天可以躺在沙發上看春晚，總比某個人一個人大過年的在外面好。”周舟挖苦秦越，他剛說完秦曉就伸過頭來：“什麽!盛百仟沒有去陪你？”

“……他為什麽要來陪我？”

“離婚！”秦曉怒道，周舟拍他：“你別亂說話，怎麽就要離婚了呢？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那個盛百仟挺好的，前幾天表現的很好。”

秦曉怒道：“他那是在演節目，當然要表現的好一點兒了！”

秦越就看着他笑，秦曉對盛百仟的意見還是非常大，他的父親秦二舅都接受盛百仟了，他還不願意，因為秦曉不是為利益。秦越跟他說：“好，離。”

等過了年就要跟盛百仟離婚了，大概是他每天都跟放羊的孩子一樣想一遍離婚，現在聽着這倆字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跟秦曉他們倆挂斷電話後，秦越沒多久就睡着了。

彩排多次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春晚是給全國人民看的，不允許有任何差錯，所以這天晚上正式彙演非常順利。

電視機前的秦外公指着第一個出場的人道：“這個是不是小越？”

秦女士嗯了聲：“是，沒想到小越是第一個出場啊。剛跟我說是第一個節目，幸虧我們打開電視早。”

雖然秦越是第一個出場，但因為開場舞的節目長，六個人每人一句，也能在舞臺上站還幾分鐘。

攝影師給秦越不少鏡頭，秦外公高興的道：“好看！我看我外孫是這裏最好看的一個！”

都看自家的孩子好看，秦外公尤其是，秦女士想貶秦越幾句的，但秦越在舞臺上确實挺好看的，央視鏡頭真實又慘烈，但秦越依然撐住了。

高清晰鏡頭下笑的還很開心，秦曉也緊盯着屏幕，他怕秦越跟上一次一樣，上臺就緊張，但這次還好，笑顏如花，哪怕身上穿着俗氣的紅色西服，也跟王子一樣，矜貴得體。

秦曉正想吐槽下衣服的，秦外公就說：“這衣服也好看！紅彤彤的，我就說小越穿紅衣服好看，過年衣服你多給他置辦幾件紅色的，等他回來，也讓他穿上，跟秦曉一樣的。”

秦曉張了下嘴，不知道說什麽好。除夕夜秦曉不得不在家裏陪着秦外公，而且還要穿上老爺子喜歡的喜慶衣服，比如他自己身上的紅西服，老人家不知道為什麽都喜歡紅色。

盛百仟也看了秦越的春晚，他這幾天都很忙，雖然他卸任了CEO位置，可還是董事長，而且還是兩個公司融合、秦越不肯接手的時候，他總要管一下。

所以從綜藝節目回去後就一直忙到了今天，晚上才回老宅吃了年夜飯。

盛入竹都說他：“還知道回來？”

盛之陌還給他補了一刀：“大哥說要回來看春晚的。”

盛百仟看着他大姐那郁悶的表情，不好說什麽了，他這個弟弟有點兒缺心眼。

盛之陌沒看出他們家的火藥味，他聽說秦越上春晚後，早早的就把電視打開了。

“媽，姐，快，秦越哥出來了，第一個出來的大明星啊！”

盛之陌在家裏跟他大姐及母親熟悉，第一時間先喊她們倆人，待看到他大姐殺人似的眼神時，才反應過來，跟盛百仟兩人對視了眼，輕咳了聲：“哥，咱倆看。”

盛百仟也點了下頭，他不強人所難，秦越是他要喜歡的人，跟旁人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