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燕京大學假期留校的同學并不多, 而簡容也沒有出名到校內人人都認識她這張臉的程度,所以一開始她開口說話的時候,并沒有一個人認出她就是上一屆那個, 出盡了風頭的中文系才女。
頂多有人看她有點眼熟, 但卻一時沒想起來是誰。
太過優秀的人, 總是容易遭人嫉妒,簡容的行為也是能理解的, 只是這人都把別人當傻子嗎?這麽拙劣的陷害, 但凡有點智商的人, 都不會相信。
其實這是兩撥人對陳知意的認知不同, 在場的其他人接觸陳知意的第一面, 對她就是“外文滿分”“文學天才”之類的印象, 自然而然的就會覺得簡容話裏的意思,什麽“只上過一年學肯定考不上燕京大學”“名單上一開始沒她一定是走了後門”這些話顯得無比的可笑。
而簡容對陳知意的第一印象,或者說一直以來的印象,都不過是一個略有姿色的鄉下女子, 甚至在這鄉下女子還心比天高的去念中學,妄圖和他們一樣考大學的時候, 她心裏的情緒也是好笑輕視居多。
真當大學是什麽人都能考上的?在她看來, 陳知意沒考上才正常, 所以當初在看過錄取名單後,心裏就已經為這件事下了一個定論。
果然不出所有人的意料,理所應當的沒考上。
她從沒有将陳知意這個人看在眼裏過,之所以處處針對她,大多都是看重的她“蕭肅妻子”這個身份。
甚至因為陳知意的“一無是處”, 她心裏還在對比中産生過不少優越感, 一個是素有才名的頂尖學府大學生, 另一個卻是鄉下來的沒見識的舊式女子,外界對她們兩人的評價是如此的兩極分化,簡容有時看着她,都覺得這人真是活得無比可憐。
可是現在,這個一向都不如自己的人,居然以這樣耀眼的成績考上了燕京大學,這對她來說,簡直比周圍人嘲笑的目光更加的難以接受。
怎麽可能?她只覺得這整件事情都荒謬極了,這個女人只去中學念了一年的書,所有人都和她一樣覺得這個女人是在做白日夢,可怎麽偏偏這人就考上了呢?
簡容想不通,但她這人,平時最擅長的就是維持自己清高才女的姿态,縱然心裏再翻山倒海,面上還是穩住了,只露出一些驚訝無措的無辜表情。
仿佛剛才真的只是無心之失,因為太過驚訝才沒控制住疑問似的。
本來她也沒說什麽過分的話,只不過是含沙射影了一番,經過她這番作态後,周圍人也不會一直揪着她不放,但偏偏這時候進來了一個學生,正是一位見過她不少次的中文系師姐。
這位師姐突然在學校裏,見到了闊別已久的師妹,心裏真是感到萬分親切,立馬大聲的向周圍人科普了簡容的身份,“簡容師妹!你回學校了怎麽都不和我們說一聲?你和劉良山師弟......”
說到這裏,師姐猛然捂住了嘴,仿佛一下子才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這番作派,真和簡容剛才的表演一模一樣。
周妙妙甚至還小聲開口,“是我眼花了嗎?怎麽感覺時間好像回到了五分鐘之前?”
簡容心裏本來就怕重新回學校後,又要經歷一番流言蜚語的折磨,如今被點明了身份後,她雖然沒敢擡頭,卻也感覺得到周圍人對自己的指指點點。
“她就是中文系那位才女?和男人在外面夜不歸宿的那個?”
“她不是休學了嗎?我聽人說,是要回去和劉良山結婚?”
“臉皮真厚啊。”
到底是受過教育的大學生,話都說得含蓄,沒什麽太髒的字眼,但就是這種程度,簡容也一下子瑟縮了肩膀,左右看看後,腳步無意識的就朝隐蔽的地方走去。
陳知意雖然知道劉良山出手壞了簡容的名聲,但親眼見到這番情景,還是第一次。
站在同為女性的角度來說,她對這種下作的手段感到不适,但站在劇情裏深受其害的那個她的角度的話,陳知意覺得這是簡容罪有應得。
輿論暴力和蕩/婦羞辱,真的能摧毀一個人的精神意志,要多絕望,劇情裏的那個她才會選擇去投湖?如今蕭肅還在醫院住院,簡容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醫院照顧他,其餘時候則是待在蕭家。
自從那天鼓起勇氣重回學校,卻又重新再經歷了一遍衆人異樣的目光後,簡容現在就不大願意出門了。
她出了這種事情,唯一相信她的蕭肅又受傷在醫院裏,每天渾渾噩噩的待在蕭家,也沒個說話的人,精神狀态開始變得越來越差。
這時候不像後世,社會上很重視心理健康,甚至市面上常能見到專門治療這類疾病的診所,這時代連專門的心理醫生都少見,也根本沒多少人覺得被人說幾句,還會小題大做的發展成一種“病”。
但是長期處在負面的情緒下,得不到疏解,是真的會發展到病态的程度的,就像原劇情裏的原配,她難道不想活下去嗎?
不過是這個社會的逼迫,還有她自己心理上的負擔,已經不允許她再活下去了。
簡容待在蕭家的時候,基本都是獨自一個人,因為很久沒和人聯系,在客廳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慢了幾秒,她才去接起了電話,對面那人說着一口英文,“請問陳小姐在家嗎?”
簡容對這種語言當然是不陌生的,她心裏雖疑惑,思索了幾秒後也明白過來,這位陳小姐,指的應該就是陳知意。
這個女人都搬走了,當然不會在蕭家。
但出于某種不知名的心理,她并沒有挂斷電話,只含糊的回答,“不在,你有什麽事嗎?”
華納幾次打電話過來,都是陳知意直接接的電話,他并不知道陳知意家裏都有哪些人,現在聽到一個能說英文的,也只以為是她的妹妹或者其他什麽親人。
畢竟能在她家裏接電話,那關系應該也十分親近。
他對電話那一頭的簡容并不設防,很爽快的就說出了來意,“《保羅穿越記》在英國賣得很好,如今有駐華記者想要采訪陳小姐,等她回來你問問她什麽時候有空,來英租界一趟......”
對面那人還說了什麽,簡容已經聽不見了,她被開頭的那句“保羅穿越記”給聽得怔住了。
是英文翻譯出了錯誤,還是別的什麽地方出現了纰漏?《保羅穿越記》的事情,這人怎麽會聯系陳知意?
她和《保羅穿越記》有什麽關系?或者說,她和容與有什麽關系?
陳知意搬家到現在不過才一個多月,期間又出了許多事情,讓她既要趕場考試,又要處理蕭肅劉志剛等瑣事,忙得暈頭轉向之下,她只來得及将搬家的事情,通知給周圍關系近的、經常聯絡的幾人。
比如常要交稿的丁思,和常見面的周妙妙謝峻幾人,至于華納,對她來說就是一個想要出版她的小說的出版商,兩人雖然見過幾次面,但卻還沒有到搬家都要專門去電告知的地步。
因此華納雖然有着陳知意的聯系方式,但這電話號碼已經是更新換代之前的了,他這次聯絡人,又存着點小心思,并沒有先聯系丁思那邊,一來二去之下,電話就被住在蕭家的簡容給接到了。
簡容匆匆敷衍了那英國人幾句,經過了這一番驚雷,她人竟也變得精神起來,皺眉凝思了幾秒之後,她心裏打定了一個主意。
陳知意雖然搬走了,但她房間裏的東西,她師兄卻是專門吩咐過不要動的,當時她心裏還為這事感到過委屈,師兄這是心裏還有那女人?
但此時,她卻覺得這也未必全是壞處,至少現在,她就可以進這女人的房間探查一番。
簡容到底還是不相信陳知意和容與有關,打開房間門後,她先掃視了一圈。
陳知意早就有了搬出去的打算,因此房間收拾得十分幹淨,簡容一開始什麽都沒能發現,直到她的目光落在廢紙簍裏。
陳知意沒想過她人走了之後,蕭肅會專門吩咐人把房間保持原樣,就連廢紙簍裏的垃圾,都一點沒有清理,如今倒是給了簡容一點線索。
這紙簍裏,竟然真的有一張寫着《保羅》裏劇情的草稿!
簡容心神巨震之下,手指無意識的把手裏的稿紙擰成一團,陳知意怎麽可能是容與?
她怎麽可能寫得出《說張三》和《保羅》這樣的精妙文字?她不就是一個處處不如她的,鄉下來的舊式女子嗎?
想到這裏,簡容忽然察覺出了一點蹊跷,怎麽那麽巧,《說張三》當時就和她的《春雨》同時發表在同一本刊物上,這人是在針對她?
可想到那時候沒幾個人知道“G”是她的筆名,陳知意不可能預知到這點,簡容又搖了搖頭。
不過怪不得,她當時明明是有着強烈預感的,《春雨》一經發表後,肯定會給她帶來巨大的名聲,可最終這篇文章卻收場得這麽虎頭蛇尾。
當時她就想過,如果不是《說張三》的橫空出世,她的《春雨》絕不止于如此。
既然她要擋自己在文壇的路,簡容充滿惡意的想了想,那她小小報複一下也不過分吧?
她的父親是在文壇有着衆多門生的簡儒文,而容與只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縱然取得了幾分成績,但和她背後的簡家相比,還是差得遠呢。
不管如何,這個容與總是和陳知意關系匪淺,簡容在心裏思量了片刻後,最終打定了主意。因為交通不方便,華納很晚才收到了英國那邊傳來的消息。
和這消息一同傳來的,還有他那群狐朋狗友寄過來的,對歐文酒後發言的具體描述。
歐文此時的确是十分後悔,他本來都已經做好了看華納笑話的準備,可誰能想到,這人的運氣能這麽好?
随便出版的一本來自華夏的小說,竟然就能在前期基本沒什麽宣傳的情況下,逆風突起,一舉躍為英國暢銷書的榜首。
因為周圍人的故意遮掩,歐文知道這件事的時間很晚,等他注意到的時候,《保羅》已經擴散到了,倫敦的街頭小巷都有人談論這本書的程度。
這個時代的娛樂方式,實在是不多,可供他們談論的話題也很缺乏,因此這時候如果有什麽東西,能引得衆人争相追捧,那這絕對可以算作是這個時代的現象級事件。
不像未來網絡信息的發達,這
時候事情的傳播主要靠報紙和人們的口口相傳,這種傳播的速度雖然緩慢,但帶來的效果,卻是上輩子的“互聯網只有七秒的記憶”所無法比拟的。
因為消息的更新換代太慢了,所以有些東西停留在記憶裏的時間,就格外的長和深刻。
《保羅》此時就是如此,它所造成的沖擊,在從倫敦席卷到整個英國後,開始有了更加向外擴展的趨勢。
這對陳知意和華納來說,應該是一場雙贏,這時候的英國正處在它最強盛的時期,日不落帝國的名號響徹全球,它的殖民地遍布除了南極之外的全世界,而世人大多都有着一種慕強心理。
這是一個強國,所以其他國家推崇它的文化,這個強國的國民所追捧的小說,其他國家的人也開始跟着追捧。
換成另外的任何一個國家,《保羅》都可能發展得沒有那麽順利。
消息傳到華納手上的時候,喜得他當場就傳了兩道消息回英國。
一道是對出版社總編劉易斯的解雇書,畢竟如果不是他一開始的消極不作為,《保羅》如今的成就說不定還不止如此。
另一道則是在聽說了歐文在酒後大放厥詞,說“如果這本小說能賣出去,我就叫他爸爸”後,華納帶着憐愛的微笑,親筆給他寫的一封信。
信裏沒別的內容,就幾個單詞──給我親愛的兒子。
這天對華納來說,注定是輾轉反側的一天,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他剛起床就給陳知意打了一個電話,通知對方這道喜訊。
雖然本人沒有接到電話,但沒關系,華納想了一會兒之後,又帶着《倫敦日報》駐華的兩位記者,驅車前往《燕京日報》,找了他們共同的合作者丁思。
也正是在丁思這裏,華納才得知了陳知意搬家的消息。
“陳小姐搬家了?我怎麽不知道?”華納的表情十分迷茫。
丁思禮貌微笑,“早就搬了。”
他這裏的消息,要比華納滞後一些,因此在聽到《保羅》在英國大獲成功的消息後,他的心情也頗不平靜。
這其中還有一點華納體會不到的,複雜的情緒。
華納是個英國人,在他心裏這就是一樁生意,只不過這樁生意的前後過程頗為曲折,成功後還好好的讓他出了一口惡氣,所以他才會對這件事表現得十分激動。
而丁思則不同,他是個華夏人,還是在如今這個背景下,飽受其他國家欺辱的華夏人。
強國的文化會在傳播出去的時候,理所應當的受到別的國家的追捧,這是因為他們國家的國力夠強,因此連帶着整個國民的文化自信都空前高漲,他們的東西當然都是好的,不然他們的國家為什麽會比其他國家強盛?
反觀弱國,國民的心态則正好和強國相反。
你們國家如今這個樣子,人人都能來踩一腳,與之相應的,你們國家的東西也肯定有問題,大多數人就是這麽個邏輯。
他們不看真正的好壞,管你的東西是不是流傳了上下五千年,反正你們國家弱,這些東西就沒用,久而久之,就連本國的人都信了,我們的東西就是沒西人的高級啊。
國家積弱就是原罪,弱國的人是二級公民,弱國的東西,也是次一等的東西。
丁思此時的心态,一方面有着為手下的作者容與成功的喜悅,而另一方面,則是一種難言的、酸澀的情緒。
《保羅》雖然寫的是英國人的故事,但它是我們華夏人寫的啊。
最開始傳出去,也是先在我們華夏傳播,華夏人看完後,才出版到英國的。
甚至或許是因為《保羅》是在這片土地上出生的,丁思看它親切,都覺得這就是一個本土的故事。
這是一個現在華夏的土地上,不少人都耳熟能詳的故事,而現在這個故事,征服了這時代世界上最強大國家的國民。
甚至在下一步,還可能走向世界。
對他來說,這不是一本小說走向了世界,而是一個華夏人,憑借這本小說走向了世界。
仿佛是一個契機,一個和世界接觸的橋梁,一個文化傳輸的渠道,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國家的文化,能得到別的國家的認可,如今華夏人已經踏出了第一步,後面的還會遠嗎?陳知意是在下午,才接到電話趕往英租界的。
編輯丁思,出版商華納,以及兩位倫敦日報的記者,早就在勞倫斯夫人的書房裏等着她了。
本來幾人是想要在燕京日報采訪的,但華納嫌這報社不夠氣派,這才改成了勞倫斯夫人的書房。
這書房的确裝修得十分氣派,兩面都是高大的書牆,向陽的那面開了大窗子,窗下種了一從花,造了個小巧的園景,屋內各項擺設都很講究,紅木的桌子,鵝絨的軟墊,拍起照來,襯托得照片裏的人都多了幾分氣勢。
陳知意出門時雖然匆忙,但她是那種會随時把自己收拾得體面的性格,這時候穿的一身搭配合宜,直接拍照也并不露怯。
這兩位駐華的英國記者,在來的時候就猜測過,
這位暢銷小說的作者會是何等風姿,等見面後,才驚訝的發現竟然是一位打扮時髦的淑女。
像是後世突然發現一本男頻爽文的作者,竟然是一個女孩子一般,這兩位記者在采訪完之後,心裏也是大為震撼。
陳知意對《保羅》在英國的風靡,倒是沒有丁思那樣的酸澀情緒。
在她的想法裏,她現在取得的成就類比一下,就像是《哈利波特》剛開始在全球暢銷,不算是什麽太出奇的成就。
畢竟她一開始寫《保羅》的初衷,不過是想借此來警醒國民,所以才将小說背景放到了西方。
采訪結束後,她和丁思一同離開英租界。
丁思幾近哽咽的開口,最終才艱難道出一聲,“先生......”
陳知意嘆了一口氣,周圍的人,倫敦日報,丁思,還有許多《保羅》的讀者,他們都把她架得太高了。
她很清楚,她現在所取得的這些成就,不過都是占了時代的便利,換到後世,《保羅》必定不會有像現在一樣的氣勢,或者說換到任何一個民族強盛的時代,《保羅》都不可能激起這麽大的水花。
在《說張三》激起全國罵戰的時候,陳知意那時候就有點體會,她的确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而直到這時候,《保羅》的消息再度傳來,她才真正理解了“巨人”這兩個字的深切含義。
這代表着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她将就是“正确”本身,她所做下的每一個對局勢的判斷,每一個下意識的舉措,都會淩駕在歷史的洪流之上,降維打擊一般将她推向高處。
她領先了別人一個時代。
而她來到的這個時代,她的國家卻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保羅》風靡全英國的消息,如今還沒有在華夏傳播出去,但陳知意卻已經因為這件事,再次忙得暈頭轉向起來。
英國那邊催得厲害,她要寫稿,還在嘗試着做一點《保羅》的翻譯工作,以及時不時的過問一下,這本小說出版的各種情況,實在沒有精力再理會其他事情。
等她發現《保羅》這幾期,已經在許多報刊上暫停連載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星期以後了。
“所以就是這麽一個情況。”
丁思對這件事感到十分無語,容與先生什麽時候得罪了這麽一位大人物,簡家竟然還專門為這件事,拜托了不少人脈,将要封殺容與的态度,表現得明明白白。
這次的事情,和之前當局要封殺容與這個筆名不同,那時候為了節氣和信仰,報社裏但凡是個有骨氣的,都不會屈服出賣這位先生。
但這次簡家出手,卻沒有牽涉到這些大義,不過是私人恩怨,只要不是實在太過于欣賞容與這人的,或者說是和她私交甚篤的,都不免要賣簡家人一個面子。
再說了,簡家的要求又不難,不過是不刊登容與的文章罷了,又不是要他們直接登報诋毀這位文壇新秀,和人結下什麽大仇。
但正是這樣悄無聲息的封鎖,對一個靠文章吃飯的人來說,才是最可怕的。
讀者都是健忘的,長時間沒有作品出現在他們面前,那麽縱使當時對《保羅》這篇小說的印象有多深刻,過個一兩年也不會再記得這個作者。
“如今燕京日報內,已經收到了十七家報社寄過來的解約合同。”
《保羅》是在燕京日報上連載的,其他報社想要轉載,得先找燕京日報付一筆轉載費,才能跟在燕京日報後面刊登這篇文章。
而因為《保羅》連載期太長,其他報社大多都是直接和燕京日報簽下了合同,省下一筆一筆付款的麻煩,直接按季度轉賬。
“哪些報社?”陳知意接過丁思手裏的名單,一一看了起來。
她和丁思對這件事都沒什麽擔心之類的情緒,主要是《保羅》在英國受到追捧的事情,已經成為了事實,離它傳入國內,也不過是早晚的時間差別罷了。
而一旦《保羅》的消息傳回國,這所謂的“封殺”,就會徹底的成為一個笑話。
華夏好不容易出了一本走向世界的小說,能是你簡家想封殺就封殺的?
簡儒文現在在文學界的地位雖然崇高,但這也僅限在本國文壇,論起國際上的地位,他還不夠格。
甚至在丁思看來,容與一出世就是這樣的勢頭,如今能這麽輕易的被簡家擺弄,不過是輸在“年輕”這兩個字上。
再給她二十年的時間,不,十年之內,容與的成就絕對會高過簡儒文。
想到這裏,丁思不禁又看了陳知意一眼,陳知意正靠在椅子上,臉上全是這段時間忙碌之後的倦态。
她總覺得自己的時間不夠用。
光線打在她臉上,明明暗暗的,陳知意并沒有注意到丁思的目光,因此也不知道他此時心裏正轉着的念頭。
豈止是超過簡儒文,丁思看着她那麽年輕的臉,忍不住感慨,他從業那麽多年,都實在是預料不到,這位先生未來的成就會高到何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