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簡容說得沒錯, 燕京大學的确已經确定了錄取名單,陳知意的同學裏,家裏消息靈通的, 基本都知道了自己錄沒錄上。
陳知意心态放得很平,她當初考了好幾所學校,現在手上已經收到了其中一所學校的錄取通知,燕京大學能上當然更好,沒上也只是有點遺憾。
這天, 陳知意剛寫完《保羅》的稿子,出門去外面散了一圈步回來,發現她家門口站着兩個四五十歲左右, 氣質儒雅的男人。
她現在住在附中附近, 這片住宅區往大學的方向走, 就是一條十分清幽的林蔭道,炎炎夏日裏是一個很适合放松散步的所在, 平常陳知意都習慣午後來這裏走走。
這個時間段,她都是不待客的,突然看到兩個陌生人,且明顯是沖着她來的, 陳知意腳步一時有些遲疑。
這兩人,一個是燕京大學中文系的張國譯教授, 正是當初在考場上, 第一眼看中了陳知意文章的那位監考老師, 另一位,則是燕京大學外文系的主任劉贻燕教授。
這兩位雖然是一起登門的, 但他們今天來的目的卻不大一樣, 張國譯是想着最後再來争取一下這位優秀學生, 而劉贻燕卻是親自來給陳知意送錄取通知書的。
中文系和外文系這段時間頗為不對付,但這不影響張國譯和劉贻燕之間的友誼,這兩位當初留學時,是去的同一個國家的同一所學校,回國後又在同一所大學任教,可以說兩人之間,既有着當年在異國他鄉相互扶持的情誼,又有着二十多年的同事情,交情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劉贻燕沒見過陳知意,張國譯卻是當初在考場上親眼見着她答題的,還對她印象十分深刻,此時一見到陳知意回來,就率先上前打招呼。
陳知意聽了好幾句,才明白這兩位教授的來意。
将兩人請到客廳坐下上茶後,陳知意才客氣的開口,“勞煩兩位老師親自來送錄取通知書了。”
劉贻燕擺擺手,“不麻煩,不麻煩。”
可能是一個傳統,教外文的老師,許多都要比教其他科目的老師時髦些,像是陳知意上輩子從小學到中學大學,學校裏最靓的永遠都是教英語的老師。
劉贻燕是早期的公派留學生,如今她雖然年紀已經将近暮年,但身上卻還保持着當年留學時的精致作派,永遠不嫌麻煩,将自己打理得時髦體面。
正巧陳知意也是一個活得講究的,今天她雖然只是出門散個步,也是很仔細的換了身得體的搭配,湖綠色的碎花裙子,夏天穿着清新爽眼,其餘配飾皆是白色這些淺色系,劉贻燕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心裏就認定了這就該是他們外文系的苗子。
這作派風度,放在外文系裏毫無違和感,中文系的風水,養得出這種人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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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譯不妨多年的老友,此時正在腹诽他們中文系,等劉贻燕先說完來意之後,他再在後面補充了幾句。
“陳同學你國文考試當日所作的那篇文章,中文系的諸位教授也十分欣賞,如今外文系雖然已經給你下了錄取通知書,但我此次前來,還是想代表中文系再詢問一下你的想法,不知道你可否願意轉來中文系?”
他當真是十分欣賞這位學生,說完後,就滿含期待的看向對方。
陳知意其實一開始,就對兩位教授親自上門一事感到迷惑,不過是發個錄取通知書而已,何必要這樣興師動衆?
燕京大學每年要錄取的新生不知凡幾,如果個個都要教授親自上門,那學校怎麽忙得過來?
不過她這人在場面上向來端得住,才沒驚訝到貿然出口詢問。
如今聽到張國譯教授的這番話,才總算鬧明白了原因,那之前簡容之所以那麽肯定錄取名單上沒她,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心裏轉過了這許多念頭,不過只是一瞬間,陳知意對上張國譯教授眼裏的殷殷期盼後,臉上有些為難,“實在是對不住.......”
她上輩子就念的是文學系,還一路念到了研究生,因此重來一次再有學習機會的時候,陳知意不大願意把時間重複在同一件事情上。
這也是她穿越來之後,沒盡力争取去新式學堂念書的主要原因,她這輩子的父親陳忠固然是個舊式的封建大家長作派,連帶着陳家這一代的小輩,都受的是舊式的私塾教育。
但陳知意是個有本事的,在她親娘去世姨娘當家的情況下,都能哄得陳忠偏疼她幾分,她如果非要去新式學校念書,多費點心思鬧幾場,最終肯定能如願。
不過是因為再來念一遍小學中學,在她眼裏還真沒有私塾裏教的,那些幾千年來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有意思。
再過幾十年往回望的時候,或許這個時代的人,才能發現一點在驟然受到西方風潮的沖擊下,匆匆忙忙被歷史的洪流裹挾着所犯下的一些弊端。
他們對東西方文化太過于”一刀切“了,許多人因為是弱國,所以心生卑怯,向往推崇西方的文化作派,視自己國家的不少東西為糟粕。
哪怕是一些公認的傳了幾千年的經典,許多人都知道這是好東西,但在這時的風氣下,也比不得西式的東西“高級”。
感謝上輩子的國家,陳知意可以說是這個時代裏最具有文化自信的那撥人了。
她學習其他國家文化中先進的那部分,但更鐘愛本國的那些經典。
劉贻燕雖然大度的允許了張國譯在她面前,小小的挖一下牆角,但在聽到陳知意沒怎麽猶豫,堅定的選擇外文系之後,臉上還是沒忍住帶上了一點笑意。
張國譯還想再争取一下,劉贻燕沒讓他再開口,提醒的咳嗽了幾聲。
“知意你這次招生考試,外文成績十分優秀,是建校以來少見的滿分,”說到這裏,她臉上的笑容越發和藹,“九月開學後,你在學校裏有什麽不懂的,随時都可以來找外文系的所有老師解惑。”
劉贻燕下學期有一門課教的正是大一新生,此時确定了陳知意是自己的學生,她也不再耐煩叫勞什子“陳同學”了,直接開口,就是親切的“知意”。
張國譯幾次試圖說話,都被老友給打斷了,他又一貫是個謙和君子的作派,做不出貿然插話的失禮行為,只能白白站在一旁看着這師徒二人相談甚歡,直到出了陳知意家的大門,他都沒再找到再勸人幾句的機會。
陳知意也是松了一口氣,她這人是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像是簡容幾人那樣心懷鬼胎的,她算計回去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偏偏像是這位張教授這樣,一片殷殷的慈愛心思,她反倒最是難硬下心腸拒絕。
她當初選擇外文系,其實是經過了一番考慮的,排除了已經念過一遍的中文系,其他還有許多選擇。
但凡陳知意是個理科生,她直接就選物理化學這些學科了,可惜兩輩子她都是偏文科,列出了許多可選的學科後,最終她還是确定了外文系。
這也是之前受了翻譯《保羅》的啓發,有許多很好的,對這個時候的某些人會很有幫助的書和思想,陳知意都想試着将它們翻譯過來。
只希望很多愛國志士,能因此少走許多彎路。在外文系主任劉贻燕教授,親自給陳知意送了錄取通知書後,燕京大學內就有了一些關于這屆新生中,出了一個天才的傳言。
據傳這位新生報考的是外文系,但卻因為國文考得太過出色,當場就被中文系的一位教授看中,此後經過中文系諸位教授的讨論,全體一致決定不論該學生成績如何,都要破格将人錄取進中文系。
但戲劇性的是,該學生并不需要這份破格錄取,在繼國文考試驚豔了諸位教授後,她又在外文考試上拿了滿分。
聽說過這個消息的不少人,都深深的體會到了什麽叫世界的參差,有的人為了考大學拼死拼活差一分,有的人卻在同一場考試後,被兩個系的教授争相錄取。
不過本來每年燕京大學的招考,都會出現一兩個“怪才”式的驚豔人物,這件事也就是在燕京大學的諸位學子中,引起了一場短暫的讨論,等風潮過去後,也就沒多少人再關注這件事了。
但聽過這消息的人,心裏卻都難免的對這位學生,生起了一點好奇的心思。
九月開學,在此之前陳知意還要去好幾趟師範附中和燕京大學,辦理一些必要的手續。
随着她第一次來燕京大學辦事,“陳知意”這個名字迅速的在留校的學生中傳播開來,不少人都知道這就是這屆新生中,引得外文系和中文系争相錄取的那個學生。
周妙妙也成功升學了,不過她和陳知意去的不是同一所大學,幾份錄取通知書中,她最終選擇了一所和陳俊宇相同的,遠在滬市的學校。
這是大學之前,她們能待在一起的最後一個假期,兩人一起回師範附中拿了中學畢業證後,周妙妙要再陪她去燕京大學交材料。
她們倆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周妙妙卻十分依賴陳知意,她性格其實被養得有點柔順,可和陳知意待的時間久了,她受到影響,慢慢的也開始變得有主見起來。
其實踏出第一步,也不算太難,以前只是沒有人這樣教她,如今開始自己做一些人生選擇後,周妙妙确實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樂。
像是決定和陳俊宇一起去滬市念大學,像是哪怕有一天和陳俊宇分道揚镳,她的人生中也會有着其他許多有意義的事情。
“你怎麽會突然決定去念物理系?以前好像沒發現你對這門課感興趣啊。”
兩人手挽着手,就像是最開始那個春日一般,一人捧着一瓶玻璃汽水,慢悠悠的在林蔭道上晃悠。
被問到這個問題,周妙妙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但開口時,眼睛裏卻亮晶晶的,“我以前總是覺得,物理化學這些東西,不是女人該擺弄的,淑女就該學一些文學、歷史之類的學科,這才符合別人對我的期待。”
“嗯,物理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是出格的。”
“但是我和陳俊宇在一起的時候,嘗試着做了幾個實驗,我覺得很有趣,而且那個老師,也誇我在這方面很有天分。”
“我想試試,”說到這裏她情緒突然低落了起來,“知意,說出來你可能會覺得很可笑,但我以前真的是這樣想的,我覺得救國這種大事,和自己的關系其實不大,我愛這個國家,但我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能力,能為他盡一點自己的心力,我只是個女子,我只不過是個女子。”
“那你為什麽突然變了想法呢?”聽到這裏,陳知意停下了腳步,臉上帶上了幾分認真。
“因為那天在學校天臺上,你說的那句話──為了什麽而讀書?”
陳知意輕輕的接了下半句,“為了中華之崛起而讀書。”
這是她們談到這個話題的時候,陳知意想到上輩子的一位偉人,有感而發的一句話。
陳知意沉默了一會兒,“學物理這條路,會很難的。”
即使是在國際上,物理化學這些學科,也被不少人默認為是“男性的領域”,女性想要在這些領域內做出成就,期間不知道要忍受多少偏見和歧視,要付出多于男性的多少倍努力。
“我不怕的,我之前沒好意思給你講,我覺得我可能真的在物理上有點天分,至少對我來說,很多理論理解起來都比其他科目要簡單,好多人說很難的東西,我也覺得還好......”
她還是這樣的性格,一說起感興趣的話題來,就絮絮叨叨的。
陳知意和以往一樣認真聽完,再擡頭的時候,特別佩服的誇了她一句,“現在的周妙妙特別勇敢。”
周妙妙被這句話誇得臉紅,随後小聲開口,“我都沒和別人說過這些話,只有你不會笑話我。”
一個十幾歲的,以前從未在物理這方面嶄露過什麽天分的小女孩,忽然開口說今後要學物理報效祖國,誰都會覺得她是在異想天開吧?
只有陳知意不會把這當作是天方夜譚,會認真的聽她每一個可笑的想法,會鄭重的鼓勵她。陳知意和周妙妙聊得投入,并沒有發現燕京大學門口不遠處,簡容懷疑的視線。
這段時間,她雖然都躲在蕭肅的家裏,但心裏還是想回學校上學的,只不過怕又聽到那些流言蜚語,這才總是在校外徘徊,幾次都不敢進去。
自從劉良山那邊發難之後,簡容就再也沒和學校裏的人聯系過了,再加上蕭肅住院,她一時更分不出心力去關注其他事情,因此她對陳知意的印象,還停留在“這個鄉下女子癡心妄想考燕京大學,結果當然沒考上”這上面。
此時見了陳知意和身邊的人面色沉重的走進校門,心裏只以為她是不甘心,還想着去學校裏沾沾文氣,心裏不免生出了幾分優越感。
她如今是不敢進學校,但她好歹也是燕京大學的學生啊,進這個學校的大門名正言順,不像這陳知意,還得偷偷摸摸的,用高中生的身份進校門。
這樣想着,簡容心裏也多了幾分進學校的勇氣,人家沒考上的都有這個臉走進這扇大門,更何況她這個正經的燕京大學的學生?
陳知意進學校後,很熟門熟路的就往行政樓走,畢竟已經來過一次了。
因為和周妙妙之前談的那個話題,兩人的情緒此時都有些低落,沉默着走了一段距離,才發現竟然那麽巧的,在這地方偶遇了簡容。
剛才在校外,隔的距離遠,簡容沒看得太清楚,此時走近了之後,她才注意到了陳知意手上的文件袋。
而且看她走的方向,也仿佛是要去行政樓那邊辦手續?
簡容是經歷過一次入學手續的,自然很眼熟這一套流程,看陳知意這作派,就猜出了她這約莫着是被錄取了,這是要去交材料。
她剛才只不過是一時沖動,心裏也有着借着這股勁兒突破心理障礙,走進學校的想法,這才跟在了陳知意身後。
此時理智回籠後,她心中卻又生出了一番別的猜測。
她當初明明是親眼看過那份錄取名單的,還看了好幾遍,十分确定那上面沒有陳知意的名字,那麽問題來了,今天她怎麽又會來學校辦手續呢?
聯想到這女人和謝峻之間的關系,簡容心裏不禁升起了一個十分惡毒的猜測──這鄉下女人不會是走了什麽後門吧?
畢竟她和謝峻關系匪淺,而依着謝爵士的權勢,只不
過是一個小小的燕京大學入學名額而已,不算什麽大事,自然是随口就能把陳知意添到錄取名單上。
其實她會有這樣的想法,真是很自然。
當初陳知意因為意外沒能第一時間出現在錄取名單上的時候,謝峻和白計寧也的确是在第一時間,致電了燕京大學的校長裴鮮于。
可憐這位裴校長,前腳先接到了白計寧的電話,詢問為什麽陳知意沒有被錄取,後腳又接到了頂頭上司教育局長的電話,隐晦提起這位陳知意同學的考試情況。
白計寧詢問的語氣雖然十分客氣,但他是學校的大財主,還剛捐了一棟樓,裴校長半點不願意得罪了對方,學校要發展,學生要培養,這些可都需要白花花的錢在後面撐着。
至于教育局局長,對方手上卡着財政部對各所高校的撥款,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裴校長也願意敷衍好對方。
裴校長整日為了學校發展愁到頭禿,此時挂了兩撥人的電話後,趕忙就去招生辦問了這位陳知意的情況。
和學校裏的許多教授不同,裴鮮于為人圓滑,許多清高的文化人不屑于去做的事情,他都願意去做,那麽大一所學校要維持下去,各方面的關系要打點好,很多時候光靠着一股文人骨氣,半點用都頂不上。
大家的目标一致,其他人做不來的事,他來,像是開後門這種讓人不恥,極大可能會留下罵名的事情,裴鮮于權衡了一下利弊後,就應下了。
他以前也是文學系的教授,書教得極好,意氣風發的時候,曾和李友漁一起在報紙上針砭時弊大罵狗政府、舌戰群儒推廣白話文,如今從前輩那裏接過了這所學校後,每日有許多瑣事要處理,漸漸的卻很少再開課了。
問過招生辦後,出乎裴校長意料的,這位陳知意居然就是本屆新生中,那位外文考試滿分,國文作文引得中文系諸位教授,都生出了愛才之心的那個學生。
所以這兩撥人為什麽還要找他開後門?對了,白先生還為此捐了一棟樓,這人現在不會反悔吧?
某種程度上來說,簡容推測得沒錯,謝峻的确給陳知意走了後門,甚至不僅是他一個人,還得加上個捐樓的白計寧。
只不過這些後門,陳知意統統都沒有用上,她靠實力,就能考上心儀的學校。
簡容生出了這種惡毒的猜測後,心裏卻越發氣憤不平,她是正經考上來的,自然厭惡陳知意這種走捷徑的。
等在行政樓前看到幾個學生的時候,不免就在他們面前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仿佛是才發現陳知意來辦入學手續似的,簡容捂住了嘴,說話的聲音卻沒有因此小上半分,“陳姐姐,你怎麽會在這裏?你是來辦入學手續的嗎?”
等這幾人都将目光看過來之後,簡容才仿佛只是脫口而出,并沒有細想似的開口,“可是我記得你只去學校裏念過半年學,而且一開始這屆的新生錄取名單上,并沒有你啊!”
她心裏打算得很好,這番話說出口,不論陳知意這入學名額是怎麽來的,現在都會洗不清了。
畢竟她說的都是真的,陳知意的确是才念了半年的書,錄取名單上一開始,也的确是沒有她的名字。
誰都聽得出她話裏對這入學名額的質疑。
簡容已經做好了周圍人驚疑鄙夷的看向她,她再難堪到失措掩面的準備,但卻在話音落下後,發現行政樓大廳裏,一下子變得十分安靜。
本來在講話的那幾個學生,此時也不講話了,全都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向她。
本來簡容的想法和套路都沒問題,前提是陳知意在這屆新生中的名氣沒那麽響亮的話,那說不定在她的有意誘導下,一部分不明真相的人,真的會下意識的以為她真是走後門進來的。
但她錯就錯在過于輕視陳知意,或者說潛意識裏要把她往鄉下女人那個方向想,這才沒搞清楚情況就貿然開口。
沉默,沉默是此時的行政樓大廳。
過了一會兒之後,才是善良的周妙妙受不了這份尴尬,疑惑的開口,“你不知道知意這次招考,外文拿了滿分嗎?”
接着是另一道聲音,來自大廳裏的其他同學,“你不知道她考國文時寫了一篇文章,引得中文系的教授,當場就決定要破格錄取她嗎?”
從聽到”外文滿分“這四個字開始,簡容神情就有些呆怔。
等聽說中文系有教授,因為她寫的一篇文章就要破格錄取她的時候,簡容更是不敢置信。
怎麽可能?她不過是一個鄉下來的舊式女子!
但更讓簡容感到面紅耳赤的,是周圍人打量鄙夷的目光,仿佛人人都看出了她的不懷好意,人人都覺得她是個跳梁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