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聲

第15章

“喲，這不是戚總嗎，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李正浩一走出辦公樓的大門，便看見戚回站在門口。

李正浩不喜歡戚回，江聲自從和他在一起，便冷落了他這幫朋友們，連最好的哥們一年都見不上幾次。

這次又不知道什麽原因，江聲連他的婚禮都放鴿子。

戚回站在檢察院門口，他沒有存過李正浩的電話號碼，正打算打聽一下李正浩在不在，聽見聲音望過來，看見李正浩穿着制服從大廳裏走出來。

“李正浩，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找我？”李正浩“哼”了一聲，“貴客啊，你來找我可真是稀奇。”

戚回示意了一下停在不遠處的車，“上車聊。”

李正浩擡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五分鐘，我要執行任務。”

“五分鐘足夠了。”

兩人上了車，李正浩坐在後座上，戚回坐在駕駛位，側身望向後方。

“你最近和江聲聯系了嗎？”

“聯系了，怎麽了？”

“可不可以告訴我什麽時間聯系的，他說什麽了。”

戚回用祈求的目光望着李正浩，戚回從未在李正浩他們面前如此示弱過。

李正浩有些心軟，畢竟他和戚回之間并沒有真正的仇恨，戚回還是江聲喜歡的人。

“兩三天前，他給我打電話道歉，說他沒辦法參加我的婚禮。”

李正浩突然反應過來：“你什麽意思，調查江聲？”

“不是，我聯系不上他了。”

“聯系不上？他不是天天和你在一起嗎？”

李正浩怒火噌的一下上來了，“戚回，江聲是你男朋友，又是你的合夥人，為了你，為了你們那個公司，他忙得跟什麽似的，連我們這幫朋友都疏遠了，你現在說你聯系不上他？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他！”

戚回表情鎮定，但目光黯淡了不少。

“抱歉，我沒想到你對我意見這麽大。”

“我可不敢，你是江聲的心肝寶貝，我哪敢對你有意見。我就是想拜托你，江聲的世界不是只有你，你偶爾放江聲出來和我們聚聚，別讓他累死累活的，心裏只有工作。江聲又不缺錢，他至于為了個破公司把所有時間都搭進去嗎！”

“你的婚禮是什麽時候？”

“下個月，怎麽，良心發現，決定和江聲一起來了？”

“如果我能找到他，我一定和他一起去。先恭喜你。”

“你說聯系不上他，是什麽意思？”

“江聲休假了，他沒提前跟我說，我是最後才知道的，然後我就再沒聯系上他。”

戚回沒将江聲和他分手的事情說出來，出于私心，他不想讓江聲的朋友們知道。

“他大概是想靜一靜，或者累了想歇一歇吧。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我們沒有吵架。以前我們在工作上吵過架，那是以前了，這一兩年都沒有。生活中我們從來不吵架。”

“他讓着我。”這句話留在戚回心裏，他沒說出來。

戚回按了按太陽穴，他感冒還沒好，頭依然暈沉沉的。

“江聲在上海有熟悉的朋友和同學嗎？如果他去上海，會去見誰？”

“不知道，江聲的朋友很多，我哪能個個都認識。”

李正浩把手放在門把手上，準備下車。

“李正浩，如果江聲和你聯系，或者你想起來他在上海有什麽熟人，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一聲。這對我很重要，我想快點找到他，拜托了。”

李正浩回頭看了戚回一眼，“你加我微信，我想起來告訴你。”

李正浩掏出一張名片，丢在後座上，下了車。

晚上，李正浩通過戚回的好友驗證申請，發給戚回一個名字和一個電話號碼。

“步青雲是上海人，他在學校時和江聲關系不錯。”

“謝謝。”

戚回訂了第二天早上的航班，直接飛到上海，落地後打電話給步青雲。

步青雲接電話倒是很快。

“哪位？”

“請問是步青雲嗎？”

“是我。”

“我是戚回，江聲的男朋友。”

步青雲沉默了長達五六秒，才說：“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在上海，可不可以和你見一面？”

“你在上海？！”

步青雲真是驚訝極了。

前天早上戚回挂了電話之後沒再打過來，昨天江聲手術後第一次醒過來，步青雲将電話裏重要的消息和來電都對江聲說了。

江聲精力不濟，醒來不久又睡了過去，電話依然讓步青雲保管。

步青雲晚上将電話關機，今天早上剛剛開機。

戚回沒再打江聲的電話，步青雲以為戚回在和江聲冷戰，心裏對戚回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他本來還在考慮，等江聲身體狀況好些，要不要勸他們分手。

沒想到戚回一聲不吭地跑來了上海，還打聽到他的電話號碼。

“我剛下飛機。”戚回答道。

“你找我有事？”

“我們可不可以見面聊？”

“行吧，你到XX路，我把具體地址發到你手機上。”

“好，一會見。”

步青雲正在去上班的路上，挂了電話，趁等紅燈的時間把公司寫字樓地址發給戚回，他在前方路口掉頭，去了醫院。

戚回來上海這件事，步青雲需要告訴江聲。

步青雲此刻對戚回的印象有所松動，如果江聲願意見戚回，戚回剛好可以在醫院陪護江聲。

到了醫院，江聲醒着。

江聲恢複得很快，昨天他清醒的時間不多，今天便能坐起來了。

看見步青雲走進來，江聲對步青雲露出笑容。

“你不上班嗎，怎麽這時候跑來。”

“戚回來了。”

“啊？”江聲同樣感到意外。

“戚回到上海了，他給我打電話，說要見我。”

“他居然能找到你的聯系方式。”

“你要見他嗎？”

步青雲把江聲的手機遞給江聲。江聲精神好多了，手機可以自己保管。

“我不想見他。”

“你們怎麽回事，在吵架？”

“我們分手了。”

“什麽時候的事？”

“我來上海之前。”

“為什麽分手？”

江聲笑了笑，“情侶分手的理由有一萬八千種，我可以随便編一種給你。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我和戚回分手是因為我堅持不下去了。”

“戚回不同意分手？”

“他不會不同意，他可能是不适應。他既然來了，我猜想他是想讓我給他一個更能接受的理由。你告訴他，如果他給我打電話，我會接。”

“好。”

步青雲離開醫院去公司，他給戚回的地址是他工作的辦公樓一樓的咖啡廳。

步青雲到時，戚回也到了。

戚回很好認，因為他太顯眼。高，帥，回頭率極高，輕輕松松便能通過外表獲得關注。

步青雲向戚回招了招手。

“你好，你是步青雲？”

“戚回，你好。”

兩人互相打招呼後，視線都在對方身上流連了一圈。

他們對彼此十分陌生，雖然是校友，在學校時完全沒有交集。

“我在樓上上班，請了一個小時假，時間到了就要回去。現在還剩下二十五分鐘。”

“江聲在上海？我想見他。”

“你想見他就去找他，為什麽來找我？”

“幫江聲接電話的是你吧？”

“你聽出來了。”

“是。你們……”

戚回将到嘴邊的疑問吞了回去，他本來就不相信江聲會和別人在一起，在見到步青雲後，他更确定了這一點。

并非步青雲長得醜，步青雲長得不難看，還很好看，皮膚白，眼睛大，但戚回就是知道步青雲不是江聲喜歡的類型。

至于江聲喜歡什麽類型的男人，戚回可以非常自信地回答，江聲喜歡他這樣的。

江聲只喜歡他，不可能會喜歡其他男人。

“江聲是不是不想接我電話？”戚回問。

“沒有吧，前天他确實不方便接，我才幫他接。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你想見他，就打電話給他，問問他願不願意見你。”

戚回疑惑地拿出手機，撥出江聲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真的被江聲接了起來。

“喂。”江聲的聲音不大，聽起來沒什麽力氣，好像沒睡醒。

步青雲趁戚回看過來時指了指手表，用口型說：“我先走了。”

戚回一邊目送步青雲離開，一邊對電話說道：“江聲，我要見你。”

“我現在不想見你。”

“你在哪？是不是在上海，我也在上海，我去找你。”

為了做手術，江聲的頭發全剃掉了，穿着病號服，臉色憔悴。他不想這個樣子見戚回。

“我不在上海了。”

“你在哪？”

“戚回，我現在很累，心情也不怎麽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在外面随便走走，等我想回去了，就會回去。”

“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知道了。你再想一想，如果過一段時間你還想對我說這些話，我會聽你說，不是現在。”

“江聲，我……”

江聲感覺一陣疲憊，他現在還不能久坐，非常容易疲乏。

“好了，如果你沒有重要的話要說，就先這樣。”

江聲等了一兩秒鐘沒聽到戚回回答，挂斷了電話。

戚回久久沒把電話從耳邊移開。

江聲問他有沒有重要的話要說，他有。

他想說，他不想分手，他不同意分手。

如果江聲問他為什麽不願意分手，他會回答：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

戚回不想失去江聲，不能讓江聲不要他。

為什麽直到江聲開始拒絕他，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戚回在上海陌生的寫字樓下站了許久，後來站得腿都僵硬了。

中午，白領們從寫字樓裏出來去吃飯，戚回發現時間已經流逝了好幾個小時。

想通了就好，戚回對自己說，總好過稀裏糊塗地把愛人弄丢。

他現在醒悟還來得及。

一定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