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聲

第13章

在大學裏，關于江聲的流言很多。

富二代，帥，花心，換男朋友像換衣服一樣頻繁。

江聲不算公開出櫃，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性取向，他沒有刻意隐瞞。

江聲的人緣極好，少有人用他的性取向來攻擊他。

江聲交過的男朋友以及暧昧過的對象遍布各個學院，從大一到大四，以及研究生。

所以當江聲提出一起創業的附帶條件是交往時，戚回是自暴自棄、不抱任何希望地答應他的。

後來公司成立，戚回決定履行承諾。

反正戚回沒有喜歡過什麽人，和江聲在一起，或者和別人在一起，對戚回來說沒有差別。

江聲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邀請戚回搬過去住。

戚回答應的前提條件是房租由他來付。

戚回用這種方式告訴江聲，他們的關系中他不是被動接受方，凡事都要尊重他的意願。

江聲在日後與戚回的交往中果然一直尊重戚回的想法。

戚回是在一個下午搬的家，他們很忙，搬家要抽出時間才行。

江聲和戚回一起把東西整理好，然後出門吃晚餐慶祝，散步看夜景，回到家時是夜裏十點多。

江聲先洗了澡，接着戚回去洗澡。

戚回從浴室裏出來時看到房間裏所有的燈都被關掉了，地上散落擺放着一些黃色小燈，指引他走向卧室。

一路走來的地面上撒着少量花瓣。

卧室內，暧昧的光線中，在鋪滿花瓣的床上，江聲全身赤裸，俯卧在床上。

戚回走過來時，江聲轉過臉注視他。

戚回沒和任何人親熱過，他清楚搬過來後會和江聲發生什麽，他沒有期待，打算像是完成任務一樣完成他和江聲的第一次上床。

然而此時此刻，戚回看到房間內的情景，第一印象是，江聲将自己獻給了他。

江聲的身材很好，尤其是腰部和臀部的線條，在暧昧的光線中能夠輕而易舉勾起人的情欲。

戚回不覺得讨厭，內心裏稍感意外：這種略顯純情的情調似乎不符合一直以來他對江聲的印象。

他以為江聲會更放蕩、更直接、更迫不及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既坦然又含蓄。

對戚回來說剛剛好。

在江聲挑逗的目光中，戚回走過去，單腿跪在床邊，俯身親吻江聲。

江聲反手解開圍在戚回腰間的浴巾丢下床，把戚回拉下來，壓在他身上。

江聲做好了全部準備，親吻的前戲過後，邀請戚回進入。

緊，熱，極度的舒爽，戚回第一次沒能堅持太長時間。

戚回去浴室洗澡時，洗到一半，江聲推門走進來。

江聲在戚回面前，将戚回射進他體內的精液導出來，這畫面看得戚回面紅耳赤，下體卻再次充盈起來。

江聲把戚回推靠在花灑下的牆壁上，雙膝跪在地上，一邊擡眼望着戚回，一邊順着戚回的小腹向下舔吻，然後将戚回的陰莖含入口中。

整個口交過程中，江聲一直看着戚回。

戚回忘了尴尬和羞恥，也低頭與江聲對視。

熱水不斷沖刷着江聲的頭和臉，水珠順着他晶瑩亮澤的皮膚滑下去。

江聲小心地呼吸，不讓水嗆到自己，同時把戚回的陰莖含得更深，柔軟的舌頭圍着柱身打轉、挑逗。

戚回射精時忘記推開江聲，射在了江聲嘴裏。

“抱歉。”戚回說。

然而他的心在劇烈跳動，他的真實感受并非抱歉，而是極致的舒爽和滿足。

之前在卧室裏的一幕，以及後來在浴室裏的第二幕，戚回和江聲的第一次由這兩幕構成，留給戚回的印象異常深刻。

每當想起這兩次性愛，戚回都會感到渾身燥熱。

可能是因為第一印象過于美好，戚回即便之前從未想象過和男人在一起，也從未厭惡過他和江聲之間的性愛。

戚回很少主動，他不需要主動，江聲想要時會主動索取，會安排好一切，而他要做的就是滿足江聲的需求，不讓江聲失望。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戚回對江聲的感情改變了。

他喜歡江聲，不僅僅因為從來沒有一個人以戀人的身份走進過他的內心，以及在生活中和他有這麽多的交集和糾纏。

更因為江聲這個人，江聲具有讓人無法抵抗的魅力。

戚回沒想過他是否愛江聲，如果非要給出一個答案，他愛。

戚回不了解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愛情是怎麽回事。

是像異性戀一樣，需要告白和承諾嗎？

自從和江聲在一起，戚回越來越習慣他們的關系，他沒有背叛過江聲。

後來他們牽扯得越來越深，工作上，生活上，感情上，戚回早已将江聲放在他未來的規劃裏。

戚回從未想過離開江聲，從未想過他們會分開。

愛一個人最重要的是陪伴，戚回認為，他陪在江聲身邊就夠了。

戚回不願用語言表達感情，他沒有像江聲一樣說過“愛”，但江聲應該明白他的感情才對。

戚回所做的，不都是愛江聲的表現嗎。

戚回罕見地遲到了，到公司時，好幾個會議在等他參加，一大堆文件等他簽署。

其中的許多文件，以前是江聲簽的，現在都落在了他頭上。

戚回再一次感到，江聲是真的離開公司了。

中午不那麽忙碌時，戚回給江聲打了個電話，江聲的電話依然處于關機狀态。

戚回決定早些下班，去江聲的房子看看，如果江聲不在，就去江聲的父母家。

江聲的房子裏果然沒有人，戚回按了許久門鈴，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江聲的母親在家，開門看見是戚回，神情意外。

“戚回，你來了，進來坐。”

歲月不饒人，六年多前，戚回第一次見到于非非時，于非非看起來像是只有三十多歲，年輕時尚，精力充沛。

于非非如今比以前胖了，精神也有幾分萎靡，整個人給人一種懶洋洋的印象。

于非非給戚回制作了一杯咖啡，放在窗前的小桌上。她自己泡了一杯花果茶，也端過來放在小桌上，然後坐在戚回對面。

“你很久沒來了，今天來是不是有什麽事？”于非非問。

戚回心念轉了一周，決定直接問比較好。

“阿姨，您知道江聲在哪嗎？”

“聲聲啊，他不是去旅行了嗎。”

原來是離開當地了，難怪不在家。

然而，想到江聲将離開的消息告訴了母親，卻沒告訴他，戚回不由得感到幾分焦躁。

“他有沒有說去哪裏旅行？”

“聲聲沒說，我也沒問。聲聲以前上學時就是這樣，說走就走，經常到了機場才買票，到了目的地才通知我，我早就習慣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座城市，在國內還是國外。”

“他還跟您說了什麽嗎？”

于非非側頭審視戚回，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戚回，你希望聲聲跟我說什麽，還是不希望聲聲跟我說什麽？”

戚回本來低垂的眼眸一瞬間擡起來，看向于非非。

于非非忽視戚回的目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你想找聲聲，為什麽不自己聯系他？”

“公司裏有些事需要江聲做決斷，我聯系不上他，所以來您這裏看看。既然江聲不在，我先走了。阿姨，我改天再來看您和叔叔。”

戚回站起身，還沒邁步，聽見于非非放下茶杯的聲音，不由得停住腳步。

“聲聲貪玩，但從來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孩子，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江聲确實把工作都安排得很清楚，是我有些事不明白，想找他。”

“這樣啊，我明白了。”于非非也站身，“我送你。”

到了門口，戚回再次告別：“阿姨，我先走了。”

“戚回，一對情侶在一起，不論雙方是男是女，兩人相處得舒服才能長久。要兩個人都舒服才行。”

戚回“嗯”了一聲，他其實不明白于非非指的是什麽。

“阿姨不是特別了解你，但我了解自己的兒子。如果你有什麽困惑，我可以給你些建議，或者幫助。”

戚回抿了抿嘴唇，向于非非道謝，然後離開了。

于非非看了一眼戚回的背影，關上了門。

江聲從高中開始談戀愛，經常把喜歡的男孩子帶回家給于非非看。

于非非見過的男生，兩只手的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戚回是江聲帶回家的男生中長得最帥、最有氣質的，但不是于非非最喜歡的。

因為戚回性格冷淡，對江聲缺少其他男生的熱情。

然而兒子喜歡，于非非不會多加幹涉。

一晃過去了這麽長時間，江聲依然和戚回在一起。

這段感情裏，江聲有收獲，也有失望。

于非非了解自己的孩子，她看得出江聲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全部。

江聲說他和戚回分手了，于非非不感到意外。

如果江聲就此放下，于非非當然支持。但于非非感覺得出，江聲沒有徹底放下，否則也不會在分手之後第一時間去療傷。

戚回來找江聲，于非非在欣慰的同時心情複雜。

這個年輕人哪裏都好，和江聲也很般配，唯一不好的是他感情上過于冷漠。

如果戚回意識到問題，願意改變，于非非樂意幫他一把。

然而戚回的表現令于非非失望了。

到了于非非這個年紀，她實際上不相信人真的會改變。

既然如此，江聲和戚回分手确實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