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方才于蝶影來說并不大的刺激卻引發心髒處一陣陣刺痛,冷汗涔涔,和着雨滴,好不狼狽,腦子裏竟盡是玉珩音容笑貌,不論對誰都不改的溫潤笑意,對自己,應當也是如此罷……白日,究竟拿了什麽來做這一番賭注。
蝶影越細想,胸口處的窒息感愈來愈濃,一陣陣刺痛令不斷前行的身子漸漸不堪重負,蝶影咬牙堅持,身形踉跄地到了歆音閣。
蝶影幾乎是撲着進了屋,身子堪堪爬起,便又狼狽摔倒,邊摔邊爬地進了內室,早已透支的身子再也挪動不了半分。蜷縮的嬌軀不堪一擊,單薄的衣衫因浸了雨粘稠地包裹着身軀,貝齒緊緊咬着嘴唇,不發出任何呻吟,長指死死攥着心口處的衣衫,皺得變形,雙眸緊閉,黛眉深皺,痛苦不堪。
蝶影從未感受過如此來勢洶洶的心疾,較之荼零過之而無不及。
腦子不斷重播的是方才于鳳羽閣窺看到的一幕。
玉珩,你可知,這樣的報複遠比你想得要重得多……
一股股寒意不斷上湧,剛剛浸過雨的身子冰冷萬分,周圍無任何取暖之物,如處冰窖之寒将原本痛苦不堪的蝶影進一步推向深淵。
然而盡是絕望時,背後覆上的溫暖令死寂的心迎來一絲光明,身子被從地上抱起,被圈在溫暖的懷抱中,耳畔是熟悉不過的聲音,有些哽咽道:“抱歉……”
玉珩失了往日從容,他方才見蝶影背影身形有異,便緊随其後立馬趕了過來,不想入目的竟是如此令他心如刀絞的一幕,無盡悔意上湧化為緊緊的懷抱圈着蝶影。
蝶影此刻知曉玉珩的到來唯有無盡委屈與苦澀,在連她自己都驚訝的情緒主導下,蝶影掙脫處玉珩雙臂,轉身撲向玉珩胸前,不知是因心疾複發的疼痛還是因無盡的苦澀,沉悶的哭聲伴着滾燙的淚滴打濕玉珩前襟,牽動着玉珩心弦。
玉珩聞聲依舊将蝶影抱在懷中,他見過蝶影毒發的情形,那時靜室中倔強的蝶影,眸中亘古不變的冰冷顯示着體內剛硬不屈,可是如今,這般脆弱得不堪一擊,他知道此番不會是因為荼零,那麽……心疾麽……
“我在,無事……”玉珩緊緊抱着蝶影,長指伸進蝶影濕漉的發間,帶着一絲懊悔低沉出口。是,他後悔,他後悔他莫名的自信,殺那名妓女殺手的方法有上千上萬種,然他卻選擇了将計就計的最會令蝶影誤會的一種,猝不及防的,竟還叫蝶影撞見,他亦是不知原蝶影的心疾竟嚴重到了如此地步。
蝶影窩在玉珩懷中,心中的酸澀化為淚滴流下來,她記得上回流淚是四年前師傅龍铧隕沒的那一日,她報仇之後,對着龍铧的墓碑,原以為此生不再有淚,可她沒想到原來她一直忘了自己是蝶影的同時,還是定王府那個一無是處的沐語滢,她生活在蝶影的世界中極力忘卻沐語滢的無用與懦弱,可今夜她再也抑制不了自己。她或許,是真的将玉珩放進心裏,所以方才親眼所見的一幕才會難過傷心,她知道心疾已到如此的地步,可她卻未想到原來玉珩于她竟是如此重要。
淚漸漸停下來,蝶影依舊窩在玉珩懷中,玉珩衣袍上淡淡的脂粉味令她好不容易平和下的心再次微微疼了起來。
“她……應當遠勝我許多罷……”哭腔隐在喉嚨中,頭抵着玉珩胸前,音色有些沙啞。
“死屍與心愛之人何從比起。”玉珩于蝶影耳邊緩緩說道。
Advertisement
死了麽……是因何處惹到了他麽,那若是以後自己可會重臨此境……
玉珩讀出的蝶影的顧慮與懷疑,溫潤道:“她是要殺我的人,你……”玉珩頓了頓,溫潤道,“此生唯愛。”
蝶影聞言不禁攥緊玉珩衣袖,她,不敢确信,卻又不得不确信,頭不敢擡起,又是悶悶道:“可你不知我真顏。”
“我既是戀你愛你,亦是有十足把握對着看似兩個不想幹的人傾心以付。”玉珩亦不再瞞關于蝶影他所知曉之物。
“何時知道的。”
“寧姝公主府初見只是猜測,後除夕宮宴只将猜疑稍稍确定了些,上元夜才敢确信二者為一。”玉珩微笑說道。
“是我沒本事掩飾了。”
“我若一心與你,掩飾亦是無用罷。”
蝶影聞言将頭擡起,玉珩亦是松了雙臂任由蝶影起身注視着他,紅透的眼眶令玉珩不由得用指腹輕輕摩挲着蝶影雙眸。蝶影微微一笑,柔荑覆上玉珩骨節分明的長指,握着其微微向下,将面紗一角揭了下來,昏暗的室內卻依舊可描出蝶影的面容輪廓。
“方才問了我這麽多,如今我也想知道你何時起的心思。”玉珩對着蝶影溫潤笑道。
“或許在蕭辭府邸,或許是在你的別院,或許是在隐黛山山腳,我到也記不清了。”蝶影微微笑道。
“竟不是那夜除夕的親近?”玉珩作勢失望一嘆。
“如若我并非沐語滢并且事後她死纏着要你負起責任來,你又該如何。”
“可世間萬事皆無如若二字可言,我謝我那夜的行為,正如世人常道的酒後真言,那時的感覺是真真的,或許早于那時便有了你難以推阻的情意在。”一字一句發自內心,真摯無比的雙眸于暗夜中異常明亮,頭漸漸靠近蝶影,雙唇如蜻蜓點水一般微微觸碰着蝶影朱唇,舌小心的探入蝶影口中。
蝶影不抗拒,反而抱着玉珩雙臂微微做以回應,纏綿間,溫情流滿室內。
“心可還疼。”不過咫尺之遙,二人呼吸所吐的熱氣盡數撒于對方臉上,關懷之言帶着絲絲懊悔緩緩出口。
蝶影将頭埋于玉珩頸間,雙臂環着其身子,悶悶道:“可還有下回?”
“再不敢有下回。”玉珩承諾道,将蝶影抱得更緊了些。
“好。”
雙方都願将自己所有交付與對方,傾心相付,無怨無悔。
“淋了雨,再有這心疾折磨,且先打理一番自身罷,莫不要再病倒了。”
“幫我。”蝶影如今對着玉珩着實如稚童一般,耍賴起來令玉珩也無法。
“可是要共浴。”玉珩便順着蝶影的話往下答道,輕松的笑意令原本有些壓抑的氣氛撒開了些。
“若本尊只一時的,倒也罷了,若是此生唯一的,共浴又有何妨。”有些霸道的語氣加上手上加緊的力道,玉珩不由得一笑,橫抱起蝶影來,歆音閣所附帶着的浴池走去。
“你卻摸索到了暗道。”蝶影笑道。
“不然何談此等美事。”玉珩亦是笑着回道。
氤氲的熱氣令二人如處仙境,室內裝潢不改,只心境卻早已變化。
玉珩放下蝶影,溫聲道:“你且用着,我去喚人替你備好衣物。”
如此豈不是要将二人親近至此的事傳遍整個白凜宮去!不過倒也好……
蝶影微微點頭,待玉珩繞過屏風後褪去衣衫,緩步邁入池內,她猶記得上回玉珩于此用藥浴是如何戲弄自己,那時于池底的片刻意亂神迷到底是因為生情之故罷。
蝶影思至此不由輕笑出聲,身後微微泛起的水聲與覆上來的長臂倒令自己微微一驚,肩上被其下颚抵着,耳邊是慵懶的聲音,道:“何事竟如此好笑。”
蝶影任由玉珩抱着,莞爾道:“這傻倒裝得好。”
玉珩聞言于蝶影香肩上一吻,道:“我倒不知那事事後回想竟會引得白凜宮主這座萬年冰水巧笑盈盈。”
“原是覺着不好笑的,只今時今日于此心境下,倒也減輕了當時的怒意。”蝶影微笑道。
“如今的心境?我倒不知是如何變了?嗯?”玉珩笑着反問道,帶着些捉弄在。
蝶影掰開玉珩手臂,轉過身于周遭水汽彌漫中望着玉珩笑意滿是的俊臉,精致的五官似如雕塑般巧奪天工,賞心悅目,身子上前,玉臂環着玉珩脖頸帶動身子與其完美的貼合,坦誠相待的二人自是親密無間,于熱水中傳遞着各自身上的體溫,佳人溫聲細語,道出了一直不敢承認的情感:“琴瑟在禦,莫不靜好。珩,吾心悅你。”
玉珩擁着暖香溫玉入懷,心中滿足惬意無比,他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人終是與他正果修成,他此生亦不負她。
“此稱呼,甚好。”玉珩與其耳邊細語道。
------題外話------
女主和男主終于在一起了(?≧?≦?)嗷嗷嗷,祎旻表示很激動(?^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