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玉珩卻是回到驿館後,見護送之人離去,又是翻身出戶,向着歆音閣的方向去。
語滢與定王妃共乘一車,定王妃道:“今日當着玉珩的面倒是折了整個蕭氏皇族的顏面。”
“那恰蘭公主也是做得出來的人。”
“只怕事後還有隐情罷。”定王妃望着語滢深意道。
語滢一笑,算是撒嬌道:“祖母就是祖母,這麽快就就猜出來了。”
“我哪能不知你的性子,上回于寧姝公主府中被寧姝與方擎利用我算計了你一道,你自是要還回去的,知我未想到你會如此狠。”定王妃嘆道。
“我若不對他們狠些,定王府豈不岌岌可危,他們的心思祖母應當比我更清楚。”
“着實是這個理,你這性子像極了年輕時的我,只是不知是好是壞。”慈愛不假,卻是有着更多的擔憂于裏頭。
“語滢像祖母豈不甚好,将來也必能尋到如祖父愛惜祖母一般人相伴。”說着便是依上定王妃的身子,腦子忽的出現于假山中的一幕,只将指甲刺進掌心不讓自己想着這些個事情。
定北國公府內,易瑾馨與蘇氏下了馬車,蘇氏見謹洛大步要步回其居所,當下便是遣丫鬟喚了謹洛過來。
謹洛倒是未推辭,于蘇氏面前一行禮,先搶了話頭,道:“今夜母親應當累了,早些歇息,謹洛便不擾了母親。”說罷便不理會蘇氏,此舉相當于在衆奴仆面前扇了蘇氏一耳光,明着讓她下不來臺,而今日夜宴蕭逸寒更是明着打壓定北國公府,這一時間,身子有些搖晃,一旁的瑾馨倒是手快連忙攙住了蘇氏,進了府。
瑾馨回了自己院落後,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讓貼身侍女碧蘿一驚,出言關心道:“小姐這是怎麽了,一副魂出竅的模樣。”
瑾馨木木的看着碧蘿,道:“碧蘿,我可是容貌不佳,還是才情不絕,亦或是德行有缺。”
“小姐怎的這般胡思亂想,雲京的才女之女若是連小姐都不敢要那豈不是要空懸許久了,容貌品德更是家家所贊的。”碧蘿一半真話,一半獻媚道。
瑾馨聽着卻依舊木納道:“那為何他今日拒了皇上的賜婚。”
“玉珩公子名揚天下,豈會被一道旨意所束縛,小姐莫要妄自菲薄,指不定是他自愧,覺着配不上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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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謅什麽。”瑾馨臉上總算是一點笑容,然而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由不得人控制了。
白凜宮中有着不同往日的歡歌,歆音閣內卻因地處僻靜未受其影響,依舊安靜的很。
門被推開,一身白衣的玉珩輕聲步入屋內,一片漆黑的環境卻未令其行動有阻,只點了幾下,便到了二樓白日所交談之處。
小軒窗,婵娟望,舉杯問月。
未點燭火的幽黑令這番景致更有幾分詩意。一身藍衣,鴉發柔軟的傾瀉,隐約間還見得水珠于月色中閃着光亮,面紗被一面半臉蝶型面具所代替,沾着酒液的朱唇繡着幾分誘人妖魅之感,整個人窩在竹榻一角,面前案幾上放置一玉指酒壺并着一只酒杯,蝶影手中亦是握着一只,一雙美眸望着窗外明月朗朗,幾縷愁緒不覺間蔓延開來。
蝶影自然察覺到玉珩的到來,聲音中帶着少見的慵懶,對着玉珩道:“便知你會來,便備了一只酒杯給你。”
玉珩聞言一笑,行至竹榻處,但卻未坐于蝶影對面的位置上,反而是落座于蝶影身側。
“這梅釀去年釀的濃了些,左不過一壺入肚,卻是力氣都沒了。”一絲絲妩媚充斥在這慵懶的話語間,竟是連蝶影自身都未料到。說罷蝶影便是強撐着起身,為玉珩斟上一杯酒,玉手将其遞至玉珩面前,唇邊漾開一笑。
玉珩接過,似是無意地碰到蝶影柔荑,杯與杯之間發出清脆響聲,蝶影十分豪爽的一飲而盡,玉珩倒是從未見過蝶影這般,往日的冰冷與不容親近此刻卻不知是怎的被抛到九霄雲外去了。一下,心中心思一動。
一抹笑始終站于嘴角,原先只是玉珩,而今夜,卻是二人皆是。
玉珩作勢一飲酒,卻是未吞下,傾身,竟是将蝶影壓于身下,躺在榻上,唇瓣相貼,其中酒液從中溢出,鑽入蝶影脖頸。這等暧昧之态,只見蝶影将其雙臂環于玉珩脖上,衣袖因動作滑落,露出玉藕一般的長臂,只聽得二人面上面具相碰,發出的清脆聲響,繼而蝶影用着媚極的嗓音幽幽開口道:“宮中夜宴,我倒是好奇你為何将定王府那病秧子當做我,似乎還親密的緊啊。”
玉珩聞言,亦是邪魅開口道:“親密又如何,怎麽,倒惹得誰吃味了不成。”
“那豈不是要吃死天下人了。”蝶影因着飲了酒再加上本身性子最是不羁,不免是口無遮攔了。
玉珩骨節分明的長着細細撫摸着蝶影精致的面具,後又向下碰及細膩光滑的面頰,戲谑道:“蝶影不知可是天下人。”
“是,卻也不是。”這般看似不答的回答配着此時此景,卻別有風味。
“那……此當何解。”
蝶影這次卻是不答,嘴又湊近了玉珩些許,啓齒道:“今夜,幫我解毒可好。”
玉珩聞言明顯一愣,随即玩笑道:“此話不覺得我說更為合适麽。”
“你?”蝶影一聲輕笑于寂靜中分外響,“不是還未到最後一步麽,況且,即便到了替你解毒的應當也不是我罷,可對。”
“如若當真是你呢。”
“怎的可能……”
“為何不能。”
“為何能,玉珩公子不知何來自信。”
“打賭如何。”
“什麽。”蝶影來了興趣,雙眸似星辰一般深邃。
“賭這心,能否為我所有。”玉珩蓄着笑,借機往蝶影朱唇上一啄。
“若是你輸了可要任本尊處置。”蝶影更是極媚一笑,媚眼如絲。
“若是贏了,嫁!”玉珩此話倒是極為自信。
“有何不敢。”蝶影随後又是強忍着什麽,對着玉珩道:“幫我,用內力将體內的毒逼出來。”
玉珩聞言自是不敢耽誤,由原先的暧昧之态一個轉身轉變為二人相互運功之姿。
一炷香後,随着蝶影一口烏血突出,二人才是停下,蝶影拿過一邊的方巾,擦拭幹淨唇上的烏血,眸中又恢複了往日的冰冷。
玉珩見此,只是戲谑一笑道:“幫着解了毒卻是有些過河拆橋的意味了。”
蝶影冷笑一聲,道:“那也得看這橋能不能拆。”
随後卻是出奇的無聲,蝶影輕咳一聲,似是掩飾方才失态的尴尬,淡淡開口道:“方才乃是酒後失态,言語無狀,還請玉珩公子勿放在心上。”
“如若放在心上又該如何。”玉珩自是不懼再亂上些,自顧自的斟了一杯酒,飲下。
蝶影抿唇不語,這一次,她着實失算了,她未想到那劑藥有着這麽大的後果,再加上酒也飲的多了些,這“一世的英明”,卻斷送在了除夕夜中。
玉珩忽的上前,拉蝶影入懷,長臂緊緊禁锢着蝶影嬌軀,蝶影身上沐浴後的清香與酒香混合的氣味萦繞于玉珩鼻尖不散,沉悶的話語亦是伴着酒氣響起:“你早已是我心尖上的人,何能如此。”
“可我不會把你放在心上。”淡漠的語氣如往日一般,其中竟含着不易察覺的無奈。
“盡管如此,我依舊會,我會等。”溫潤如沐春風,不留神便令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費力不讨好的事不想玉珩公子也會做。”
“賭約我記着。”玉珩放松一笑,雙臂同時松開,留于蝶影一笑大步離去。
蝶影一把抓過案幾上的酒壺,向口中一陣猛灌,晶瑩的酒液溢出來順着雪白的脖頸滲入衣襟,待到最後一滴酒滴下,手無力垂下,酒壺墜地。藍影一閃,翻身出戶。
月色中,藍衣張揚翩飛,銀色劍光閃眼淩厲,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骖龍翔,铮铮劍鳴,銀龍飛走間,白梅漫天飛舞,飄落烏發藍衣間。血未化,冰未融,暖未至,一劍揮出,殺機外露,一招迸發,淩厲傷人。
發洩似的将劍揮舞,那一樹白梅瞬間了無,面具下的俏臉被汗液所布滿,手中劍尖入土三分,手緊握劍柄,身子半跪着大口大口地喘氣。
她,竟狠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