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蒼白的面容,憔悴之感更是讓原本虛弱的身體雪上加霜,墨法柔軟垂下襯着雪青的中衣,雙眸半睜這,呆呆的望着床幔,思緒如發絲般淩亂。
竹旻輕聲進來行至床前,還未開口便聽得語滢無奈嘆道:“身子每況愈下應當不會事出無因罷。”
“湯藥未曾有錯,所用器物飲食亦是細心查看過的,王府也是幹淨的,其他倒也想不出有什的會導致如此的。”竹旻帶着謹慎與恭敬回道。
“可我還未及二十啊。”語滢長嘆一聲。
“小姐……”竹旻想着說些什麽,卻是一時尋不到什麽話語出口,一時間室內無言。
“下去吧。”語滢無力嘆道。
竹旻微微福身,輕聲退下,只餘語滢一人靜靜思索着什麽,忽的腦中冒出一人來,自己亦是一驚,苦笑着搖了搖頭。
五日後,雪紛紛揚揚的飄下,雲京內屋檐皆是雪白一片,雪中和着冰渣有着刺人之感,漫無邊際的白和着冷意降臨雲京,未結冰的湖面被卷起層層漣漪,湖邊早已無濃茵只餘枯丫伴這孤亭。亭中佳人茕茕孑立,厚實的大氅裹着孱弱的病軀,蒼白并着憔悴裝點着未施粉黛的俏臉,鴉發許是被風吹得有些淩亂,手中的手爐暖着手卻暖不了漸漸冰封的心。
“大病未愈便吹着寒風當真是嫌喝的藥不夠多了。”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響,掩蓋本就輕微的腳步聲,話中的訓斥于這寒冬中卻是分外暖心。
“藥再多,尋不到根源,做不到對症下藥一切都只是徒勞耳。”愁絲如發三千,淡漠不知是否真正放下。
“我已讓天湳樓着手去查了。”謹洛淡淡道。
“他們……當真可以查到……”言語中的自嘲不由得令謹洛劍眉一皺,道:“萬事皆有因,你也不外乎如此。”
語滢只一笑不言。
謹洛卻是嘆一聲,繼而說明了來意,道:“後日寧姝公主于其府邸設宴,定王府在列,你可去。”
寧姝公主于三日前下帖于雲京各豪門于其公主府赴宴,說是公主府中梅林正是絢麗之時,邀各府夫人小姐踏雪賞梅。
語滢聞言依舊淡淡道:“既是公主來邀,不去豈不折了其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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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只你這例外還少。”謹洛笑道。
語滢亦是一笑,謹洛所言卻也是真,雲京門閥豪強最是不缺宴會,定王府雖不比先帝時榮寵,主事的定王也是一直稱病不涉政事,但卻也到底是王府,西绛開國以來所得功勳皆是靠着自己一仗一仗積累而來,若是現今的三皇子與四皇子奪嫡之勢再大些,只怕這定王府是做不到潔身自好的,是故各府有宴皆是盡職地将請柬送到,雖談不上拉攏,卻也不能太過疏遠就是了。只每次語滢皆是稱舊疾複發或是病氣過重不宜外出的借口不露面,久而久之,在那些個見不得好的人眼中卻是成了命不久矣之徒,更有甚者是傳出因着面醜無鹽的姿容與病入膏肓的身子自覺無面現于人前,是故次次不見定王府千金之影。後雖是較着之前露面次數多了些,卻也因着病體他人不願多接觸就是了,至于容貌的謠言,雖是稱不上國色天香卻也比無鹽之态稍好了些,再加上定王府也是聲勢沒落,也是無人計較,謠言不加遏制便是如此了。
“便是因着不少如今倒是不好再有了。”語滢輕笑道,眸中較之方才也是多了幾分輕松之意。
“應當當心什麽人你應當明了。”
“怎會不明。”多了幾分自嘲于裏頭,後又是一笑道:“哥哥也應當小心罷,小心聖旨。”
“易謹洛可以死,陌晨卻必須活。”謹洛冷笑道。
“此番快意,我倒是嘗不到。”昨日還是漫天卷地的大雪,今日卻是停了,天中灰蒙蒙的,各家屋檐皆是垂下參差不齊的冰淩,雪自是厚,風中依舊和着冰渣微微刺痛肌膚。
寧姝公主府前各家豪華馬車陸續停下,裹着皮裘的夫人千金由仆從扶着紛紛下車,于公主府內稍作游玩。
語滢扶着定王妃于被清掃過的路上緩緩走着,冬日裏百花皆敗,卻是襯得翠竹挺立,松柏之蒼翠,梅開之盛景,于這寒冬中雖是孤立,卻也是難得的傲骨铮铮,惹人贊嘆。
“梅之獨秀雖是孤傲,卻也正是如此才是珍貴。”定王妃不由得嘆道。
“珍貴之處無疑不是為世人所贊的,只可惜利用的也多了些。”語滢輕聲嘆道。
定王妃聞言朝着語滢慈愛一笑,道:“看得這樣透徹亦是苦了你。”
語滢抿嘴一笑,手上不禁緊了緊。
“見過定王妃。”前方一身着稍顯華麗的侍女一福身,低首恭敬道:“寧姝公主與恰蘭公主于逸熏堂恭候定王妃多時。”
“不知二位公主找老身何事。”定王妃淡淡問道。
“這奴婢便是不知,定王妃一去便知。”那侍女依舊低首恭敬說道。
“那便勞煩你引路罷。”
那侍女只道了一句不敢便是引着定王妃前往逸熏堂。語滢自是只并着沁蘭沁竹二人行于小徑上。于這公主府內他人倒是還未有如此大的本事對定王妃這個一品王妃不利且得逞的,而至于那二位公主,如若出了事只怕她們二人亦是不好擔待的,再有便是……
語滢正是細細思量時,便見得前方一白色身影踏着步子緩緩步來。來人一身白衣錦袍,墨發被白玉簪于頭頂一束,荼白大氅罩着其身軀,淺灰的柔軟毛領圍擁着脖頸,薄如蟬翼的白玉面具便是顯示其身份。
玉珩自是緩步悠閑,見得語滢亦是邁着步子上前,而恰恰這小徑只容二人并行,只是語滢身後跟着的沁蘭沁竹二人倒是……玉珩不禁唇角一揚。
“美景佳人,在下有禮了。”玉珩自是一副風流公子樣,其中潇灑恣意倒是比起尋常公子更加賞心悅目就是了。
“玉珩公子真是折煞。”語滢倒是一愣,随後也是一副溫婉之樣,與往日無異,實際也着實無異。
玉珩張唇一笑出聲,道:“這小徑窄的緊,你我相遇可算是狹路相逢。”
“玉珩公子說笑了。”說罷便是作勢輕咳幾聲,倒是絕了玉珩再欲說話的念頭。
玉珩只是一笑,見其未有說話的心思,便是不再尋着話頭,身子稍稍一偏,倒是有禮。語滢見狀,亦是一笑點頭,二人擦肩而過。
待語滢正經過己身是,玉珩唇邊的笑便凝于嘴角,面具下眉一皺,若隐若現的蘭香和着梨香萦繞于鼻尖,腦中便是顯現出另一張臉來,魅蝶翩飛,面紗覆面,卻又細細一想,二人差別着實大了些,便覺是自己多疑罷,嘲弄着笑了笑,随即又是邁開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