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玉珩的車架到了驿館門前,緩緩停下,車簾輕動,一身白衣若仙的玉珩現于衆人面前,身形一動便已翩然落地,而蕭辭蕭澤亦是翻身下馬。三人相對,玉珩自身氣勢竟也不輸于兩位出身皇室的皇子,一襲白衣更增幾分風華。
玉珩拱手作揖道:“勞煩二位皇子相迎。”
蕭辭回禮一笑,道:“玉珩公子遠道而來乃我西绛大事,父皇重視之極,今夜特擺宴于落羽閣為玉珩公子接風洗塵。”
“西绛皇如此盛情,玉珩卻之不恭。”薄唇上揚,二人似是好友般對話,而其中的暗地糾葛二人卻是心知肚明,例如,《毒篇》。沁安樓媃岚居內。
衆女還未從欣喜歡悅中醒過來,玉珩的車架卻是早已過了沁安樓前往驿館。
“這天下第一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單單進京一事便是有二位皇子親自接待相迎。”開口的是西绛四大世家中安氏的嫡次女安陵諾,茜色的襦裙配上一張可人的娃娃臉到也在衆位貴女中出彩,杏眼中流轉着異樣光彩。
“今晚皇上更是于落羽閣設宴,要知道落羽閣可是接待異國貴賓之處,一般人可受不起這待遇。”夏若妍亦是開口說道。
“可不是,今晚衆姐妹倒是可以一睹玉珩公子風采了。”大公主蕭馥音接過話道,一句話将衆女心中的心思點明,倒令衆人有些尴尬。而蕭馥音一句話有無漏可尋,一時間雅間內無話。
“玉珩公子揚名天下,論誰皆欲一看其風華,怎麽?大皇姐不想?”洛熏公主望着蕭馥音,朱唇輕微上揚,得體優雅一笑。
“本宮自然想,父皇欲拉攏玉珩公子,聯姻必當是一上佳方法,而衆位公主中未嫁而得蒙聖寵的可不就是妹妹你。”蕭馥音自然不會因洛熏公主話語而弄的無言,此言一出,果然衆人心中開始有了別樣心思。
“父皇聖意豈是大皇姐可以猜測的到的,今日衆姐妹在此還是希望大皇姐慎言。”
“正是因為衆姐妹難得相聚,本宮才與皇妹得以暢所欲言的機會,況且既是姐妹又豈會胡言叫父皇知道,皇妹你說是嗎?”蕭馥音彎起的嘴角下确實包藏禍心,既是将自己方才回擊洛熏的話有擅自揣度聖意歸為姐妹二人閑談,又警告了在座衆人勿将方才她的話宣揚出去,同時亦是暗指洛熏公主平日架子高連她這個大公主都不輕易見到,與她說上一番體己話還得接了在座的光。
“大皇姐所言極是,只是今日出來已久,母妃必要擔心了,本宮先回宮,大皇姐也是先回公主府為好,免得大驸馬擔心。”洛熏公主說着便起身,“本宮先行一步,諸位妹妹自便。”溫和優雅一笑,緩步出了雅間。定王府落雪居中。
語滢面色慘白,發絲的墨色與慘白的小臉對比鮮明,雪白的中衣,頭枕着繡工精細的軟枕,雙眸合着,看不出是假寐還是真真昏睡。
木門輕開,沁蘭端着托盤進來,白玉碗中盛着冒着熱氣的藥汁,沁蘭輕聲走到床邊,輕聲喚道:“小姐,藥好了。”
語滢聞言,雙眼睜開,微笑着起身,道:“辛苦你了,親自煎藥。”接過藥碗,用勺子攪了幾下,又問道:“哥哥呢?”
Advertisement
“茗彥他去明玕居探看王爺情況了。”沁蘭坐于床沿答道,畢竟語滢待她們三人如親姐妹般,無規矩束着,三人自也不推卻語滢這份真情。
“茗彥?”語滢笑着一挑眉,戲谑道:“倒是親密的緊。”
沁蘭臉頰微紅了些許,稍稍低頭。
“不愧是哥哥,竟有本事将我們這樣大脾氣的沁蘭小姐哄回來而且連表字都喚上了。”語滢繼續打趣着沁蘭。
“小姐只知道打趣我,這藥若是涼了失了藥效王妃不是又得擔心小姐了。”沁蘭微紅的雙頰更增一份可人。
語滢無奈一笑,将藥汁一飲而盡,不因其苦澀而皺眉,接過沁蘭遞上的錦帕拭了拭嘴角。這時,謹洛開門而入,沁蘭起身到一旁,将藥碗收拾好出去。謹洛看了看沁蘭微紅的臉頰,一笑,到床邊沁蘭放置好的凳上坐下。
“明知她臉皮薄還打趣着她。”謹洛笑着開口道。
“沁蘭不過就此事上每每提及會臉紅一番,怎到你口中成了臉皮薄。”
“那你也是明知如此還故犯。”
語滢聞言“撲哧”一笑出聲,而後又問及定王身體狀況。
“竹旻的醫術你比我清楚,祖父此次倒也算是有驚無險,我過去時便已醒轉,倒弄得你心疾複發,祖父祖母倒是有些擔憂愧疚。”謹洛緩緩道。
“是我自己身子弱,還累得祖父祖母為我擔憂。”語滢帶着苦澀無奈道。
“今日玉珩進京,皇上設宴于落羽閣,屆時我倒是要出席,語滢你……”
語滢一笑:“祖父與我舊疾複發,祖母忙着照料,宮裏來人祖母自會應付。”
“你倒是因着舊疾複發得了清閑,而我倒是要應付那些麻煩。”謹洛無奈而道。
“哥哥玉樹臨風,文采斐然,勇冠三軍,又有定北國公府的後臺頂着,自然有衆多閨閣少女青睐。”語滢戲谑道。
“若是可以,我倒寧願是定王府作為我的後臺,而不是那四大世家的易氏,白白多了那些個麻煩事。”
“如今哥哥倒是得感謝明面上我與哥哥的關系,否則即便是你我二人眼中單純的兄妹談天在他人口中不知會編排出怎樣不堪入目的話來。”
“如此我還得謝謝蘇染嫁的是母親的母家了。”唇角泛起了一抹冷笑,話語間亦是嘲諷。
門此時被推開,倒叫語滢吓了一跳。
是定王妃踩着急匆的步伐到了語滢床前,言語間亦是少見的急切:“你們二人方才所說是何意,難道謹洛他不是易華的兒子?”
語滢一驚,但心中很快明了,既然定王妃無意間聽得她與謹洛所語,既是隐約猜到了些什麽,她與謹洛實乃親兄妹的事實應當是瞞不了祖父祖母了。
語滢忙起身至定王妃面前,解釋道:“祖母莫急,語滢自會解釋這一切,只是不知祖父如何。”
“你祖父已醒轉,他得知你心急複發便讓我來看看,不想到門口便聽得你們二人的那席話。”定王妃依舊不改急匆,可見對她內心觸動有多大。
“此事對祖父必定觸動,祖父這時不宜得知,還望祖母延後告知為好。”
“這我自當曉得,只你快說便是。”
語滢扶着定王妃坐下,謹洛與語滢對視一眼,稍稍點頭。語滢緩緩将當年蘇染偷梁換柱一事悉數告知。定王妃雖從二人方才話語間猜到些許,但此刻語滢親口告知還是不免震驚。
“謹洛竟是我的嫡親孫子。”定王妃激動開口道。
“是,祖母。”謹洛于一旁再次聽聞往事還是不免微紅了眼眶。
“你叫了這些年的祖父祖母我竟沒察覺到。”定王妃望着謹洛,不禁老淚縱橫。當年,她對易歆這個兒媳很是滿意,出身定北國公府這樣的簪纓世家暫且不說,單單是自身的教養,待人接物間流露出的大家閨秀的氣質與氣場便是讓定王妃滿意之極,再加上易歆與定王世子沐容軒一直琴瑟和鳴,恩愛至極。而易歆頭次懷孕時,定王妃作為婆婆更是關心愛護之至,而當時在産房外聽得易歆竟然難産必要選一人存活下來時,定王妃既是不想失了這樣好的兒媳,亦是不願放棄頭一個孫子。而當時一邊的沐容軒二話不說選擇了易歆,定王妃只能可惜,畢竟兒媳只一個,孫子可以再有,後來國公府傳信來定王妃也并未在意指派人草草送了禮。只是後來易歆只擔下語滢一女便追随了沐容軒而逝世。定王妃本因喪子而悲痛萬分,再加上這兒媳殉情的噩耗,竟也是大病一場,卻也沒想到易歆為定王府留了後。後來定王妃見謹洛乖巧聰慧,加上謹洛與定王府私下往來也多,也将易謹洛當做自己孫子來疼,這當真是世事無常。
“祖母莫要傷懷,若不是我喚她一聲舅母,我與哥哥又怎會有如此多的往來為這兄妹增進感情相認奠定基礎,哥哥與祖父祖母又怎會有現今即便不知真相也是如祖孫般親厚的感情。”語滢于一邊忙寬慰定王妃。
“你這孩子為何不早說。”
“是語滢的不是,語滢只是想祖父祖母已與哥哥如此感情親厚,知與不知在語滢看來無多大區別,況且也不能改變世人眼中哥哥是定北國公府的大公子的事實,是以,此事除哥哥與沁蘭沁竹沁梅知曉外,語滢不敢多說。”語滢帶着歉意說道。
“你這番思量不錯,當年我看着謹洛與軒兒幼時長得着實像,卻也只認為是巧合,不想卻是如此,定北國公府說着是簪纓世家,但其中的水如何深我又不是不知曉,終究及不上定王府的清靜,倒是苦了謹洛你。”說着定王妃起身慈愛的握着謹洛的手,雙眸中有慈愛,亦有歉疚,倘若當年多起些疑心,因着樣貌性情相像再派人查下去,又豈會查不到。思量至此,定王妃長長嘆了口氣。
“祖母不必如此,國公府那般到讓我提前得知人情冷暖也未嘗不可,況且此刻站在祖母你面前的不是一個健康平安的孫兒謹洛嗎,這樣便夠了。”謹洛笑着開口勸慰道,雙眸中流轉着真摯的光芒。
“是啊,平安就好。”定王妃望着謹洛,繼承了易歆與沐容軒的容顏,亦是才華橫溢不似其它世家子弟纨绔碌碌無為,而且能在養母不疼的後宅中平安度過童年,自保能力自當是好,這樣完美的孫子,再加上本就與定王府交往匪淺,關系親密,還有什麽好不高興的呢。
語滢見狀亦是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