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梅霜擔憂的望着被自己拉倒床上的蝶影,嘴角的那抹鮮紅極為刺眼,梅霜一邊擔憂蝶影現狀,一邊希望竹旻與陌晨能快些回來。
她知道蝶影毒發時若無堅強意志支撐恐怕是永久沉睡過去,但同時,未及時用藥,同樣會一覺不醒。梅霜對于蝶影的意志有絕對信心,三年以來,月月如此,但至于藥這一方,竹旻未歸,自身也只能幹着急。
“不要……”梅霜從焦急中回過神來,她知道蝶影毒發時的情況,呓語,神智不似平日清爽,甚至有一回,蝶影于毒發之時對周遭看守的四人大打出口,最後還是陌晨看準時機一擊手刀讓蝶影昏睡過去。梅霜并非懼怕蝶影會像那次一般對她大打出手,但她終究不如蘭苓與竹旻般有法子是蝶影神智不處于癡迷狀态。
“師傅,不要……”蝶影面顯掙紮,略有痛苦之色,梅霜一見,更是一陣心酸,若是沒有三年前那場禍事,雖然她不敢保證白凜宮會是江湖第一宮,蝶影之名會響徹整個江湖,但起碼不會中那險惡萬分之毒,也不必三年月月的十五受此等苦楚。
“宮主……”梅霜帶着哭腔,雙手緊握蝶影玉手,清淚不禁滑落。
但是多年以來的警覺即便如今處于深深擔憂之中的梅霜依舊未改,聽聞腳步聲愈來愈近,心中不由得一驚,放下蝶影的手,不顧外頭下着秋雨,快速小跑至門口,見一白衣男子踩着緩慢的步伐,宛若嫡仙,衣冠輕飄,白玉面具覆面,不因行走于雨中顯得狼狽,舉手投足間潇灑且又不少優雅。梅霜輕咬下唇,心中稍作思量,便已決定。
“不知玉珩公子前來何事。”梅霜不卑不亢開口,攔住了玉珩前行之路。
“凝霜樓中有禁地?”玉珩不答反問,唇角上引。
梅霜稍稍一愣,猶豫間,點了點頭。
“那怎的剛我見你便是從那出來攔截我。”玉珩望了望梅霜身後那并不破敗的院落,不改笑容。
“閣下不要探知他人禁忌。”梅霜并不是好脾氣的人,也并非如蝶影、蘭苓般能拿捏好自己情緒的人,此刻,話語間染上了一層薄怒。
閣下若真要探尋不該探尋之事,本尊不介意下殺手。
忽的,玉珩腦中迸出了那個與蝶影琴簫和音的清晨,他本是無意,卻不想在蝶影眼中成了有心之徒,她的冰冷,他不是不在意,他一如既往的溫和,有些異想天開的向溫暖她的冰冷,但他卻同時也知道,蝶影,白凜宮宮主,她能在已閱間讓一個前所未聞的門派成為江湖第一宮,其手段可想而知,她同時又殺人如常,玉珩自然知道自己為這一身絕頂輕功與武功付出了多少努力,而蝶影還未見她的真正實力,但幾次見她出手,想必必不在自己之下。如此想來,早已适應黑暗與寒冷的心有怎是自已的一念之起可消融的。不禁有些嘲諷自身。
而此時,他知道面前的女子是蝶影手下四使之一,對她是忠心的,但她出現在這,蝶影又剛剛為自己做了解毒的第一步。在蝶影給他運送真氣凝集毒素時那一陣,他知道是蝶影出現了什麽異樣,而且,她離去的速度如此之快,恐怕是擔心讓別人知曉罷。但玉珩确定與那夜于蕭辭府中中的蔓殺與落魂無關,那麽,便是蝶影自身的隐疾,莫名的使自己走到這裏來,無因。
“蝶影出事了?”玉珩淡淡問道,面具之下,眉宇間染上一層擔憂。
梅霜将驚訝寫在小臉上,帶着無名的怒氣開口道:“與閣下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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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影出事,無人替在下解毒,交易自然失敗,在下相信我手上的月椤對于蝶影來說有着重要意義。”玉珩帶着一縷堅決開口。
“倘若是蝶影不想讓閣下知曉此事,閣下可要強求?”秋雨帶着冰冷的字眼飄進玉珩耳朵,緩緩轉過身,一身黑衣襯出挺拔修長的身姿,斜絲中,俊臉上蒙上一層水霧卻不狼狽。
“聽起來,陌晨公子倒是蝶影可信之人。”玉珩緩緩開口,秋雨中,那明亮的雙眸中帶着一絲少見的冷冽。
陌晨并未回答玉珩,臉稍稍一側,向身後的竹旻說道:“你先與梅霜進去。”竹旻繞過陌晨,快速與梅霜進院。
白衣若仙,黑衣淩厲,二人相對而望,氣勢誰都不輸于對方,周圍只有窸窸窣窣雨絲落地之音。
“蝶影向來不喜他人見她醜态,還望閣下莫要多管閑事。”陌晨冷冷出口。
“他人?”玉珩豈會不發冷意,譏諷之意溢于言表,“這麽說,陌晨倒是不算外人。”
陌晨微微颦眉,除了蘭苓、竹旻與梅霜外,外人确實不知他與蝶影的關系,但也無人敢暗自查詢,此時聽玉珩所語,卻是察覺出什麽。陌晨沉聲道:“怎麽?聽玉珩公子的語氣似是與舍妹熟識已久,怎麽我倒是不知。”
“定北國公府的大公子有三妹,不知是瑾柔、瑾馨、瑾雯中哪一,或者皆非,而是……”玉珩戲谑開口道。
陌晨透露蝶影與他關系倒不是無意,他不會低估天下第一公子玉珩手上所掌有的情報,但那一件事他手上絕對不會有任何消息,但聽聞玉珩最後一語,心中倒是一驚,但依舊不露聲色,嘴角一引:“玉珩公子還是聽蝶影對于你的囑咐為好,不然,明日玉珩想必要食言進不了雲京。”
“凝霜樓本就在雲京之中。”
“有心之人若知如此,不知會有什麽莫須有的罪名強加于玉珩公子頭上。”
“清者自清。”
“只怕到時百口莫辯,玉珩公子還是回到城外下榻處為好。”
玉珩未語,陌晨亦是不出聲,但他相信玉珩會走的。
果然,玉珩身形一動,陌晨面前便無人,嘴角一勾,便大踏步進了院內屋中。
然而蝶影的情況卻比他想象的更為不妙。蝶影面色慘白不說,淡藍的衣裙上綻着鮮紅的血,顯然是方才自己與玉珩對峙是突出的,雙眼極為異常的的睜着,但眼神空洞,神魂似游離在外,發絲有些淩亂,梅霜傷心擔憂的神色與一旁竹旻來回踱步苦苦思量的模樣,無一不像陌晨訴說着蝶影此次毒發不禁日子提前,症狀比以前更加嚴峻。
“蝶影!”陌晨快速奔到蝶影身旁,急切呼喚着,心中恐懼不斷增加,他寧可蝶影于毒發時不受控制,大打出手,也不願見蝶影此刻神情渙散的模樣。
蝶影癱坐在地上,脖頸似随時都會斷一般支撐着頭,陌晨不禁心急,要着蝶影無力的身體。
“蝶影清醒過來,快點,清醒過來,不然,你要讓祖父祖母他們孤老一生嗎!”陌晨不僅撥高了音調,焦急與擔憂是他此刻所有的心情。“用過藥了嗎?”陌晨問向竹旻。
“此症狀不僅宮主從未出現過,且醫書也未有過記載。”竹旻同樣擔憂出口。
“蝶影!看着我,我是哥哥,哥哥,從小你一直最愛的哥哥!”陌晨向蝶影喊道。
“哥哥……”蝶影似是聽到了陌晨的呼喊,雙眸漸漸恢複往日的澄澈,明亮,頭顱機械的轉向陌晨,聲音輕如游絲,但陌晨以敏銳的耳力依舊捕捉到,不禁一喜,一邊的梅霜和竹旻也連忙湊過來,蝶影瞳孔中映出陌晨焦急的臉,“哥……”身子一歪,便昏在了陌晨懷中。竹旻急忙把脈,但随即擔憂一散,道:“此刻倒是與以往毒發時無異,按以往步驟來即可,先前許是因為內力被蔓殺侵蝕還未恢複完全又流失些許所致,所幸此刻已如常。”
陌晨微微一點頭,心疼的望着懷中昏迷的蝶影。
不論你用何身份活于世,總有深深的痛苦讓你去承受,三年以來,月月如此卻不見你喊過一絲疼,幼時至今,不定期的心痛也未見你哼過一聲,蝶影……“三皇子,據探子來報,白凜宮主已辨別出《毒篇》真假。”
紫衣華袍的男子薄唇緊抿,不見任何感情流露,立于窗前,雨絲卻濺不到他臉上。聽聞屬下的來報未語,只微微一揚手,示意他退下。蕭辭嘴角上挑。
蝶影麽,倒是低估,至于玉珩……
不明意味的笑中充滿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