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蝶影轉過身透過窗口望着遠方,淡漠的明眸中異常澄澈,忽覺有水絲撲面,原是秋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斜斜雨絲中,亭臺軒榭沐浴其中,一片迷蒙。靜立于窗口,只覺身後有他人氣息傳來,未加克制。
“玉珩公子真當是不走尋常路。”蝶影明了來人為誰,冷冷開口。
“怎說得宮主似是從凝霜樓大門進來的一樣。”略帶戲虐的字眼自玉珩口中緩緩吐出。
蝶影緩緩轉過身,明亮的瞳孔中映出玉珩修長挺拔的身姿,墨發幹淨利落的梳起,潔白的衣袍,翩然若仙,薄唇上引沾着一抹淺笑,薄如蟬翼的白玉面具,精致的紋路足以诠釋巧奪天工四字,屋內明亮的燭火與其相比,便是明月之輝與微微螢火之較。面具覆面亦是如此,若現真顏,還不知會如此。
“《毒篇》可閱完?”蝶影看着玉珩雙手負于腰後,踏着步子漸漸走近。
“白凜宮主手下果然無一庸才,短短半日便已辨別出《毒篇》真假與否,玉珩佩服。”玉珩并未回答蝶影之問,卻也是隐隐透着他已閱之答。
“即是如此,煩請閣下将上衣褪去。”蝶影不帶任何感情出口。
玉珩輕笑一聲,笑意更深,道:“宮主倒是不避諱。”
“閣下如此,倒是不把解毒一事放于心上,即是如此,本尊又何必心心念念,上心之至。”蝶影冷意益深,深邃的眼眸亦是染上冰霜。
“在下不過玩笑耳,還請宮主勿怒。”玉珩話語一如既往的溫潤,說罷便行至房內屏風之後,将上衣褪下。而蝶影此時已盤膝坐于窗下榻上,低首,眼睫半掩這若有所思的眼眸,似是對愈行愈近的腳步未察覺一般。
“宮主倒是信任你我之間的默契。”玉珩溫潤的聲音帶着絲絲笑意。
“閣下即已閱過《毒篇》,便坐下進行解毒第一步。”不帶一絲感情,冷意出口。
玉珩似是未覺,于蝶影前盤膝坐下。
《毒篇》中闡明,若解思殇,必先将由他人相幫用內力将毒素彙集至胸口處,倘若此步驟不能順利進行,不但那人有性命之憂,就連相幫之人會因此內力大減,甚至會出現內傷。所以此步極考驗二人默契配合程度。
蝶影緩緩垂下眼睫,雙手貼上玉珩瘦勁赤裸的上身,溫熱的內力運輸至玉珩體內。玉珩亦是用內力順着蝶影內力于自身體內的運輸方向凝集毒素。
二人無話但卻極為協調,玉珩車落得上身已滲出了滴滴汗液,突覺一股外來的內力于體內一震,眉微微一皺,“宮主內力可否游刃有餘。”玉珩語氣依舊溫潤,卻是帶有沉穩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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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應當知道本尊實力。”蝶影強壓下那股不适,冷冷開口。
“在下自然知曉宮主不日才中過蔓殺。”玉珩略帶輕松開口。
蝶影壓制住了自身身子傳來的強烈不适,不減內力的輸送,平穩得當。“閣下放心便是,本尊向來不做無把握之事,還請閣下集中心思為好。”冷冷出口。此刻定王府中,明玕居中燈火通明,一身綠衣的竹旻有條不紊的為定王沐宸施針,一旁的定王妃,沐語滢與易謹洛不敢出聲,唯恐驚擾了竹旻。但三人看着竹旻從沐宸身上放出的鮮紅的血液還是不由得心驚。
一個時辰過去,時間艱澀的流逝。
竹旻面具之下額上已布滿汗珠,長出一口濁氣。迎上定王妃,一福身,恭敬道:“定王天明之前若是能醒來,自是無憂,此間,還煩請定王妃細細照料。”
“多謝樓主,只是不知樓主明日何時會前來。”定王妃帶着深深謝意出口。
“定王妃放心,在下辰時前來。”竹旻一笑,明白定王妃所憂慮之事,敬意開口。
定王妃道了幾聲謝,謹洛先行一步将竹旻送了出去。蝶影将手換換一收,一皺眉,将嘴中的血腥味強壓了下去,睜開雙眸,面前是玉珩瘦勁的上身,密密麻麻的汗液分布其上。
“這第一步倒是順利,還請公子今夜好好休憩。”帶着冷意出口,身形一轉,雙足落地,但卻有搖搖欲墜之資,蝶影一驚,見身旁無可支持之物,立刻動用內力穩住身形。
“在下明日進京。”玉珩溫潤的話語響起。
“閣下既已放出進京的消息自是不日便要動身,倒是還望閣下百忙抽空勿忘解毒一事。”蝶影冷冷說完,便快步出了房間。
玉珩望着蝶影快步離去的背影,一笑。
而此時蝶影步履蹒跚的行至凝霜樓內一處院落門前,幾乎是撲着進了去,院內一身杏色衣衫的少女聽聞此動靜,連傘都未撐,立刻小跑過來,見蝶影狼狽的摔于地上,一驚,與定王府沁梅一模一樣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不禁喊道:“宮主。”連忙将蝶影扶起。
蝶影只覺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出,全身無力的倚在沁梅,或者說是梅霜身上,三年以來,月月如此,蝶影便已明白,眼前景物愈來愈模糊,眼前一黑,梅霜只覺懷中一重,低頭一看,蝶影已昏厥,她跟着蝶影已有數年,心中一慌,知道蝶影此月本應于十五的毒發,提前至今夜,而今夜,以往陪伴在側的蘭苓、竹旻與陌晨皆不在身側。
梅霜用着她那不大的力氣,盡力将蝶影帶進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