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試探
很快，方亦安從北方采購的梅樹到了，被他和小寶兒親手栽在庭院中，與玉蘭樹遙遙相對。正是小寶兒在寰容處羨慕過的朱砂梅。
年三十那天，兩人坐完老太太的宴席回來時已過了午夜。為了守歲，書奴墨奴早提前回來，特意在梅樹下又另置了一桌小宴席。
老太太困倦去休息了，可年輕人自然是要再鬧騰一番的。
方亦安喝了幾杯小酒，本也沒醉，卻偏要裝作醉醺醺的，話說得結結巴巴，路走得踉踉跄跄，惹得小寶兒不得不上來攙扶着他。可是等看見梅樹下的小酒桌時，噌一下就清醒了：“唉！幹嘛放那裏啊！把樹熏壞了怎麽辦！拿走拿走！放那邊去！”
書奴墨奴趕緊行動。可是小寶兒眨巴着眼睛問：“小少爺，你剛才不是醉了嗎？怎麽醒酒湯還沒喝呢就醒了？”
既然醒了，那就不用攙扶了呗。小寶兒松開了攙着方亦安的手，跑去幫忙搬桌子挪酒菜了。
方亦安：“……”
墨奴指着梅樹道：“少爺，你看，這梅樹這麽快就開花了！”
方亦安吃了一驚，小寶兒也擡頭去看，果然，因那朱砂梅枝幹也是紅色的，又是在黑夜裏，遠處看不清那紅色的花骨朵開了沒有。可是近前來一看，可不是一片花開正好！
深紅色花瓣重重疊疊，绛紫色花萼猶如花心中的仙子，迎着雪花搖搖而動。小寶兒開心地拍手：“小少爺！這花開的真是時候！不知姨娘那邊的花開了沒有？”
方亦安過去撫摸着花朵：“管她作甚。賞你的花罷。”
小寶兒問：“小少爺，你還在生氣呀？”
方亦安哼了一聲。
小寶兒笑嘻嘻道：“小少爺，你別生氣啦。她将來是你弟弟妹妹的娘親呢！”
方亦安搖搖頭：“你這丫頭，真傻。罷了罷了，不生氣，不生氣。”
他拿起塊點心塞到小寶兒嘴裏：“堵住你的嘴，看你還叫不叫我不要生氣。”
方亦安跑開了，留下小寶兒站在那兒吞咽不下那塊糕點，急得要哭。嬉鬧間，突然那邊來了個人，看身形打扮，正是寰容。
方亦安警惕地擋住了她的來路：“姨娘來做什麽？”
寰容命七香拿上了帶來的食盒：“我來向寶兒丫頭道歉。”
小寶兒蹭過來，笑得開心要接過食盒，被方亦安伸手攔住了：“你到底是何居心？”
寰容面色有些不好看了：“我就是純粹來道個歉，能有什麽居心？”
方亦安冷笑，小寶兒趕忙奪過食盒道：“謝謝姨娘！天晚風寒，不如我送姨娘回去？”
方亦安低聲道：“寶兒！”
小寶兒笑嘻嘻說：“沒事噠，我很快就回。”
寰容心領神會地一笑，兩人竟一起走了。方亦安想跟上去，被書奴搖着頭攔下了。
“少爺，寶兒妹妹自有想法，請相信她。”
方亦安瞪着書奴，書奴直率地看着他。良久，方亦安妥協了，吩咐道：“你去悄悄跟着。”
小寶兒随寰容走了一段路，寰容在花園子裏摒退了七香。
小寶兒甜甜道：“姨娘，有話不妨直說。”
寰容笑道：“你這丫頭，很是聰明。”
小寶兒笑而不答。
寰容問：“為什麽包庇我？”
小寶兒答：“你若和少爺争鬥，必是兩敗俱傷。将來小少爺和他的兄弟姐妹又如何相處？”
寰容點頭感嘆：“你倒是一片赤誠之心。倒也不枉他這樣待你。”
這話小寶兒就不太懂了。她很疑惑：“姨娘，少爺對我好，我對他好也是應該的呀？”
寰容笑了：“小寶兒，你當真不懂我什麽意思？”
小寶兒想了想，搖頭。
寰容道：“算了，你年紀還小，我若直說，只怕你也不明白。我只問你，你平日裏見到你家少爺的時候，心裏是什麽感覺？”
小寶兒如實回答：“自然是很高興呀。”
寰容又問：“若是見不到的時候呢？”
小寶兒搖頭：“沒有見不到的時候。”
寰容追問：“那倘若是，将來有一天見不到了，你待如何？”
小寶兒怔了一下，似是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她晃了晃小腦袋，不願去想見不到小少爺該怎麽辦。
怎麽可能會見不到呢？從她來了方府，他們二人有哪一天不是黏在一起的？就算暫時不在一處，小少爺也總會想法子來找她，給她送點心……倘若有一天兩人分開的話……
不不不，不會的。小寶兒堅定地搖頭：“不會的。那樣的話，我要傷心死了。”
寰容面上挂着明明白白的笑容：“這便是了。小丫頭，再過兩年，你就更不願意離開你家小少爺了。看來他果然是你命中的貴人，你要好好珍惜呀，你的好日子可都在後頭呢。”
寰容伸手點了點她的小額頭：“小丫頭不必送了，快回去罷。”
小寶兒看着寰容走了，心裏頭亂得很。她呆呆地看着花架子，回憶起和小少爺一起度過的每一天，做過的每一件事，闖下的每一件禍。倘若不和小少爺在一起的話，那她還能做什麽呢？還能去哪裏呢？
她前些日子總覺得自己配不上小少爺，好不容易那株梅樹教她開心了一些。如今這些陌生的問題經了寰容的提點，又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她迷蒙稚嫩的心思，教她更加困惑又慌張。
躲在一旁的書奴聽到了一切。雖然他心裏早有準備，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可是親口聽到小寶兒說出來，還是委屈地哭了。
書奴默默跟着小寶兒回去了。兩人見到方亦安皆是一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依舊歡天喜地去吃宴席。方亦安瞧了瞧小寶兒，臉上笑得像開了花兒，他過去悄聲問書奴：“怎樣？她們說了什麽？”
書奴搖頭：“姨娘不過道歉而已，能說什麽。想來她二人心結已經解開了，少爺不必再追問了。”
方亦安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不知怎的，書奴總覺得他眼神不太對勁，透着一種早已看透一切的得意。書奴打了個寒顫。
而另一邊，寰容的侍女七香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姨娘，您若道歉，什麽時候不好，偏要這時候親自登門委屈自己？”
寰容低眉笑道：“若不如此，怎能順便賣方亦安一個小人情？以那丫頭的心思，她準會跟我出來聽我要說些什麽，我也早知那方小公子會跟來。我幫他探了那傻丫頭的心，他只有感激了我，才會真正與我和解。至于其他的嘛，我可就管不着了。”
七香懵懂：“其他的是指？”
寰容微笑，并不答話。
作者有話要說： 寰容：為自己的機智鼓掌。
小寶兒：我覺得我也很機智。
方亦安：不，你就是個小傻子。
小寶兒：沒有的事，我長大了很機智的，你不要小瞧我。
方亦安：不會的，你再機智也不如我機智。
小寶兒：怎麽可能，我肯定比你機智。
寰容：你們倆能不能不要歪樓？？誇我一句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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