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繼續拍。”
字明均沒對自己略不切實際的想法付諸行動,他走回片場,正好聽到穆尋應說了這麽一句。
這不奇怪,穆導會這麽說肯定也是因為那個演員傷得并不太嚴重。
下一場沒有字明均,于是他找了旁邊的一個位置看。
房小剛和龍賓依舊立在那裏,話題圍繞着韓巽。原來龍賓目擊了韓巽犯下的錯,以此想為自己謀一點好處。
房小剛覺得韓巽有錯,但他覺得龍賓也有錯。
總之這場戲比較文,動作少。
但又确實有一個問題擺在他們面前。飾演龍賓的演員左額頭破了,盡管能處理的已經處理幹淨了,但傷口那條紅線般的痕還是很明顯。如果直接去接原本預設中的上一場,就會穿幫。
穆尋應不能也不想現在就做出決定,究竟是選用四平八穩的預設場還是意外拍到的另一版。
他和副導又對比了很多次,确定兩版都可以作為直接剪輯素材,對二人說:“這場也拍兩版,除了站位沒有其他改動。”
這樣就可以避開會穿幫的演員的額頭。其餘的都好說,哪怕待會兒再補拍一個之所以會對換站位的過渡。
“好。”兩人說。
字明均不是很想繼續圍觀了,他真心覺得這地方有點危險。
夏樂蹲在他的折疊椅旁邊,認真地看。
認真到字明均覺得他都快要靈魂出竅了,才輕輕地點了一下他的肩,說:“給我看一眼今天的時間安排。”
夏樂回過神,嗯了一聲便拿手機調出來給他看。
其實夏樂每天都會把明後天的具體安排和未來一周的大致安排發個字明均,字明均也看,只是他不習慣在工作時間帶手機在身邊。他掃了一眼,從現在到需要他化妝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
“我出去透口氣。”字明均站起來,略側身擠出片場,只和門口休息的工作人員打了招呼。
之前的創可貼并不是酒店提供的,而是白連玺個人給他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那日的邀請也不過分?
或許對方的想法出現得比自己還要早呢?
眼看着原本苦惱多時的事得了撥雲見日,字明均覺着以白連玺的性格是不會主動開口的。
總要有人捅破那層窗戶紙不是嗎?
字明均直接下至一樓去找前臺。
是張新面孔,字明均以前沒見過這個小姑娘。其實他不介意走一遍被認出來的流程,在搭着簽名合影一條龍。但是今天不行,他趕時間。
于是字明均眼看前臺小姑娘一點點露出驚喜的神色,搶在她之前說:“你好,請問你們白連玺經理在嗎?我有要緊事找他。”
好似是為了印證了字明均的人臉記憶能力,小姑娘還真是第一天來上班。只見她頗為不好意思地說:“......請您稍等一下。”
結果這稍等着實是讓字明均等了很久,這是折磨,但字明均很從容。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意志有多堅定。
突然,遠處有高跟鞋的聲音,是剛剛那個小姑娘。後面還有一個人,他的皮鞋撞上地面發出鈍響。
兩道聲音由遠及近,直到那扇不大的'假門'大開,高跟鞋果然是那小姑娘,跟着的卻不是白連玺。
“字先生,白經理今天輪休,您有什麽事可以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麽用,戀愛還能代談不成?
等等這人有點眼熟,好像是之前的男前臺......
字明均下意識去看他的胸牌,還真不是那種簡劣版本,而是和白連玺類似的金屬片。
人力資源部,主管。
丁謙爾也感覺到了胸前的目光,他有些尴尬地笑笑,說:“我是管招聘和員工關系的,但是您有什麽問題跟我說,酒店裏的事我都能幫上的。”
字明均點點頭,問:“您貴姓?”
“免貴姓丁。”
“好,丁主管,是這樣的。”字明均醞釀一下,“我這個忙你幫不上,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告訴我白經理他現在是不是在酒店裏。”
太越界了,居然還奢望着人家在非上班時間搭理自己。
但字明均更覺得這只是第一步,他希望以後白連玺能夠自然地在下班以後聯系自己,可能随便聊兩句,可能問問對方的一天,也可能不可耐地要找一個地方見面。
丁謙爾毫不保留地将內心的詫異挂在臉上,輕輕地搖頭,許久才說:“抱歉先生,我不知道。”
字明均對于這樣的回答不感到意外,他點點頭,說句謝謝就走了。
丁謙爾以為字明均在糾纏白連玺,狗血而又讓人心煩。
中午十二點多,酒店的大堂的人還不多,該退房的都退完了,辦理入住的時間又還沒到。
字明均進的電梯關上了門,丁謙爾慢慢走過去。出于一種直覺,他覺得對方并不是要回自己樓層。
而事實呢,丁謙爾剛走到電梯前,标注上下的小箭頭就消失了,顯示屏上赫然寫着一個'2'。
二層怎麽了,二層是個很多功能的樓層,有健身房有餐廳還有洗衣房,但丁謙爾和白連玺的房間也都在二層。
那位大明星的意向已經足夠明确了。
房間號這種東西,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呢?黑客?
太不可思議了。
丁謙爾快步走回工作區,去叫正在伏案工作的白連玺。
其實白連玺今天一直在工作,且并不知道有人來找他。
剛才的前臺小姑娘很焦急地找到在飲水間的丁謙爾,說前臺有一位長得很像當紅演員字明均的人找白連玺經理。她第一天上班,除了丁謙爾誰都還不認識。
當時丁謙爾飲下手中杯裏的最後一口白開水,竟有種喝過假酒的感覺。盡管過程不那麽地道,但幫好兄弟渡過美人關還是值得的。
所以他那時沒有叫白連玺。
可等一趟回來,丁謙爾想質問的對象變成了白連玺。
怎麽,連房間號都算不上是秘密了?
想想最近白連玺的異常舉動,當把目的對象帶入成字明均以後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于情于理,你都不應該把房間號随便告訴別人。”兩人說話從不拐彎抹角,“你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小心吧,估計門口有人堵你呢。”
“?”白連玺困惑極了。
“你以前可沒有這種習慣。”丁謙爾不解地看着他,極力回憶,“他不會是男女通吃吧,你可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他在追你。”
白連玺沒有談過對象,即便好友如丁謙爾,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歡女人還是男人。
他們之間沒談過這些,毫無營養又過分的問題。
“他不是。”白連玺說完,便低下頭繼續工作。
這是誤導,除了白連玺沒人知道他究竟是想說字明均不是男女通吃還是字明均沒有在追自己。
字明均不是男女通吃,他只喜歡男人。
見白連玺不願多說,丁謙爾也不勉強他,只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字明均就站在白連玺的房間外,足足有半小時。但他不抱有人開門的期望。一是字明均根本就不知道白連玺在不在房間,二是他根本就沒按門鈴。
就像字明均之前察覺到的,他和白連玺的對話很難開頭,和想法無關,只是他總覺得對白連玺說這樣那樣的話都是多餘的,是失态。
或許事實就是如此,那他又何必糾糾纏纏。
帶着一點不服,權衡過後字明均選擇擇日再戰。
他又回到了片場,其實前前後後也過了四五十分鐘,在拍的還是那場,不知道拍了幾次休息了幾次,總之還沒過。
夏樂坐在他的椅子上,見他來了連忙起身讓座。
“字哥,剛剛場務姐姐說今天估計就只磨着一場了,可以先去吃飯,下午也先不用來化妝,具體的待會兒再等通知。”
劇組的制作班底從頭到尾都是穆尋應用慣了的老人,老人自然也對他們老板的做事節奏摸得很透了。
“這樣啊。”看來這場拍得并不順。
完全可以理解,意外發生過後心情狀态多少都會有變化。穆尋應眼那麽尖的完美主義者,能算過才怪。
慶幸這場沒有自己,字明均和夏樂先離開去吃飯。
吃完回來被通知今天下午他的戲取消了。
酒店環境穩定,于是拍攝安排的修改幅度也會比較大。以穆尋應的性子,一場戲磨個兩三天都是有可能的。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一租租半年,六個月裏有兩個多月都是拿來磨的。
面對突然空出來的時間,字明均滿懷感激地接受了。
就在剛剛的某一瞬間,他決定繼續平靜地生活。
平靜意味着什麽?
他也不知道,但多半不會意味着舒适。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