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秒,兩秒,白連玺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他把自己的卡掏出來給丁謙爾,然後走回去推車:“我先把這個還了,待會兒去找你。”
這就算是默認了。白連玺向來不喜歡遮遮掩掩,撒謊或者誤導那些他幹不出,更何況對方是他發小,從小好事壞事分享過千百件,哭哭笑笑無計數,沒有隐瞞的必要。
“你在想什麽?他們那種人不能信,你......”
“謙爾。”白連玺平靜打斷,“你是不是不知道那兩個前臺小姑娘怎麽走的?”
丁謙爾怎麽可能不知道:“推車我幫你還,你先說清楚。”
他拿過白連玺的卡刷開他的門,示意他先進去。
“我待會兒去找你。”這是第一次,白連玺有些無理地無視了丁謙爾,推車走了。
等走出一段,身後是門關上的聲音。
他側頭拿餘光去看丁謙爾,同樣是因為熟,白連玺能從他的背影看出他很生氣。丁謙爾從小人緣就不錯,而且也樂于交際,因此在這些方面從來是他在照顧不那麽喜歡和人打交道的白連玺。
今晚這件事當然說不出個所以然。白連玺自認是個情感遲鈍的人,但從字明均的所作所為來看,他對他一定是有其他意思的。
等白連玺還完推車去了丁謙爾那裏。兩人的對話保持着良好的問答關系。白連玺答得很坦誠,當然丁謙爾也沒有問得很具體。
其實這些問題沒有什麽意義,丁謙爾自願兼職白連玺的父母是出于關心。
“他有沒有對你做出格的事?”
“沒有。”
“你是不是不小心抓到他把柄了?他為什麽要那樣跟你說話?”
“沒有。”白連玺認真地說,“他是老客戶了,而且人很好,沒有任何不好的事情,禮貌性地邀請我吃飯。”
從根源上來講,常刷社交軟件的丁謙爾對于字明均的認識一定沒有白連玺的多。比如說在字明均本人公開出櫃之前,白連玺會一直是為數不多的知情者。
“問題就在這,他為什麽要禮貌性的邀請你吃飯?”
“他說他被人放鴿子了。”
“那他就是個騙子!
其實比白連玺本來也對字明均被放鴿子的那套說辭抱有疑問,但丁謙爾為什麽會說他是騙子?
丁謙爾見白連玺沒吭聲,解釋說:“今晚對他很有紀念意義吧,新劇首發,是個熱搜四個是他的,熬過今晚就能留下個一夜爆紅的傳說了。”
“什麽叫他是騙子。”話出口時白連玺有些急燥。
“你不看新聞不知道,他女朋友懷孕了,還發了張照的ct。”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白連玺真的很想把他知道的說給丁謙爾,因為他既不想自己發小瞎看那些不實報道,也不想讓字明均平白背了這些帽子。
但是不行。
于是到嘴邊的話變了調子,只剩了順順滑滑的一句我有分寸。
丁謙爾複雜地看着他,沒有再說話。
白連玺回了房間,不禁回想和那個人的種種。
如果......
可惜如果永遠是個假設。
白連玺希望是自己會錯了意。
試問自己為什麽會會錯意?
不如先問字明均為什麽這樣做。
對于白連玺來說,他和字明均所有的糾葛都起始于意外。
沒有那個正常人會揪着意外不放的。
上周還聽到消息說有領導要提拔他,他可能會接受一段時間的考核,然後升職。
這個難得的機遇無疑是源于那場處理得還算得當的公關,不然以他的資歷遠遠沒有這個資格。這個功白連玺不太敢領,如果對方不是字明均而是那位姓詹的先生,等着他的機會可能就是引咎辭職了。
所以如果也分好壞。
姓詹的先生剛打完了一個電話,挂斷不到三秒,又來一個。
這次他直接挂了,順手将手機關機。
“你現在本事真不小。”
“我覺得最好聯系一下黃思嬌經紀人吧,商量商量,然後我待會兒再開一下直播,您随意入個鏡。”
本來詹一江還想再訓人幾句,可字明均已經積極地列出了計劃大綱,便作罷。
“我入鏡說明不了什麽。”
“我知道,但是咱們這邊還是要做點什麽的吧。”
“剛剛我接的那個電話就是黃思嬌經紀人的,客氣的過分,知道為什麽嗎?”
字明均不明白,如果黃思嬌真的是魏總未娶的妻子,字明均怕是都算不上宮裏打雜的太監。不被罵一頓都該感恩戴德了。
“反向憤怒啊,另一種發洩方式罷了。”詹一江也不跟他瞎扯了。
此時尋興公司裏忙得很,都怕剛捧出去的新星摔進地心。
其實網友的反應過來并不激烈,字明均是誰?和黃思嬌傳過緋聞。
什麽都要當爸爸了?
并沒有那麽多人關注事業剛有起色的字明均,去吃黃思嬌前男友瓜的甚至都要更多一些。
而對于已有粉絲來說,這種時候恨不得閉關鎖圈。
所以熱搜多也有外部原因。夜深了沒什麽要事以及年底都在攢大招鮮有人願意這時候出來招搖過市。
最後,黃思嬌工作室和字明均分別發了聲明。黃思嬌不得不提前說明早在半年前就與圈外人領了證,那天晚上自己正與《一指江河》的一衆主創聚會,新劇首播想讨個雙喜臨門才發了ct照片。而未出席聚會的男一號并沒有聲明任何有關黃思嬌或《一指江河》有關的事。只是另辟蹊徑向粉絲道了個歉,說明以後在直播等工作時會更認真地對待,不會再一心兩用。
不得不說這種說法是新奇而有效的,配合新劇熱播和後續不間斷的各類通告穩住老粉絲的同時還圈了波新粉。
倒是那頓未成功進行的晚餐徹底成了字明均的心結。
他不再好意思去打擾,加之工作繁忙**乏術,心裏成分也不斷慫恿他選擇逃避。
反正時間不會太長,因為還有一周,《峰會巽轉》就要開機了。
說來奇怪,這種級別的制作雖然不會有資金問題,一般來講前期準備還是需要挺長時間的。這樣短得異常的間隙想必事出有因,但字明均偏不好八卦野聞。從簽完約拿到劇本便一心撲在上面,每天得空就研究,飲食也嚴格控制着,只為在拍攝時呈現最好的。
“瘦了不少,這就可以,再瘦就過了。”穆尋應再見字明均是開機儀式當晚的聚餐上,兩人都坐在主桌上,中間隔着副導演和鄭酽。
平心而論字明均并沒有減多少,只是由于本身基數小又服了短期脫水的藥,才有了絕食一周的效果。
真要說變化大,鄭酽才是付出了最多的。他原本常年健身,精壯又有曲線,當下為了演一個不起眼的社會人,斷了健身放棄了極度自律換來的好身材已有兩個月之久。聽說他為了減肌增重還狂吃蛋白|粉。現在初見成效,從臉型到身型都圓潤了些,也不再堅持标準體态,略微軟塌塌地坐着。
“還有鄭酽,無心橫刀奪愛,等拍完了給你送點營養品咱盡快給養回來。“穆尋應對鄭酽說。
鄭酽的愛就是好身材,這話沒毛病。
讓字明均在意的是說話方式,他知道鄭穆二人是舊交,但這不影響他為穆導與自己對話時的那點疏離感到不安。
天生的,太敏感了。
或許真的像詹一江評價的那樣,《峰回巽轉》是無二的高起點,但拔苗助長的風險同樣大。
大制作,靠演技說話。
字明均一個人坐在那裏糾結一陣後徹底沒了食欲,不時便找個機會先離開了。
現在已是正式進組,他們劇組計劃從外景拍起,明天要拍的第一場需要在一個小村落取景,對應劇情的後半段。
說是小村落或許已是對這地方最大的贊賞了,路是被車輪長期碾壓再生長不出植物的沙路,路燈間距目測有小一千米,離劇組定的酒店還有一段距離,字明均只得拿出手機來照明。
即便如此,環境所致周身還是一片森意。字明均從小膽子就大,但如果這時候冒出劫財劫色的人來,孤身作戰未免适用。
字明均停下來,轉身看遠處的燈光。他走了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而他的小助理夏樂被忘在了飯桌上。
直到現在他都沒能完全習慣有助理的生活,這種感覺和上周詹一江告知他他的微博粉絲數破了兩百萬時的感覺還有微妙的差別。對于社交媒體,先不論數據真假,只要他字明均想,就可以兩耳不聞窗外事。夏樂則是每天與他共事的人。
字明均又開始往前走,這次腳步放得慢了些。
“字哥!”遠處傳來夏樂的聲音,字明均不太意外。
作為讓他在不習慣的情況下仍沒有辭退的人,夏樂是有很多優點的。
他夠聰明夠會來事兒,相處着也還挺舒服。
“字哥你提前走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呢?”
字明均站在原地看着一路跑來的夏樂氣喘籲籲,稍有些愧疚。助理們是單獨坐另一桌的,他往外走的時候心思飄得都快繞地球一圈了,怎麽記得。
于是他說:“我本來出來散步的,這兒的路走下來頗有成就感,就忘了。”
夏樂反應果然快,成就感這詞放在這兒貶義得很,兩人相視一笑。
後面三分之二的路程兩人并排走着,沒有什麽話題,閑來看起了星星。
字明均說這地方空氣倒是真好,擡頭能看到銀河。
有別于零散灑落在天幕的星,這裏的天是真的能襯出那條銀色綢緞的走向,群星遠近交疊,又像小溪濺起的水花,還閃着光。
夏樂嗯了一聲。
“這段時間還适應嗎?”字明均問的是夏樂的助理生活。
“很好,真的很好。”夏樂的回答樸質又誠懇。
“真的嗎?”字明均反問道,“我也不好伺候吧,有什麽很好的?”
“我真的特別滿足,就那種實現了人生目标的滿足。”
“為什麽?”那回答明明已經很具體了,字明均卻追問道。
“因為我喜歡你啊。”
字明均一怔。
倒是平日心思細膩的夏樂根本沒意識到這句話的歧義,還洋洋灑灑地補充:“我都想在臉上紋行字,頭號昏君。”
這個意思啊。字明均放下心來,突然想到另一個問題。
“你......當時投票了嗎?”
“投了。”
“投的哪個?”字明均誠心發問。
“我呀......”夏樂想了想,“我申請保密。”
“不行!”
“這問題和工作無關,我有權不回答的。”說完夏樂險險躲過字明均沒用力氣的一掌,被迫小跑保命。
“你可以下班了!”字明均大笑,追了上去。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