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聽誰的聽誰的???天哪我聽到了什麽?】
【啊啊啊啊啊居然刷到了直播!!】
【第一】
【人好多啊,感覺要爆了,好不容易抓到一次直播呀】
【啊啊啊啊啊】
“晚上好。”字明均把手機擡高了一點,找了一個能拍到全臉的角度,“晚上好晚上好。”
【屋裏還有別人!我剛剛聽到了】
【yooooooooo】
【對呀對呀是我呀[doge]】
字明均裝作網不好的樣子看了兩分鐘的彈幕,半個字沒說。
心裏有點慌。
他自己也知道那句明顯是說給別人聽的,而在按下直播鍵之後說出來又會有什麽樣的結果。就是那種奇怪的心理,藏不住糖的孩子。
“我屋裏?當然是最最親愛最最帥氣的————你們懂得。”
彈幕又刷了一屏嘆號和問號。
“我的老粉呢!”字明均笑着說,“快快寫下他的名字!”
【啊是不是詹叔!】
【詹叔詹叔!為我家字大寶貝操碎了心的男人】
詹一江三十又三歲,曾有人統計過字明均粉絲年齡的衆數是二十三歲。叫叔是叫老了,但是這愛稱詹一江很喜歡,雙方都樂得其中那又有何不可。
“嗯。”字明均低低應了一聲算是默認,拒絕再深入說明。
他看白連玺坐在那裏看電視,看似投入,實則挺直的腰背出賣了他。
專心看自己電視劇的人怎麽會是這麽不放松的狀态。
他覺得有點對不起白連玺,心裏卻在大膽設想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和他一起直播,不用露臉,只要聲音就好。
如何終止這類無邊際的幻想?
“你快吃飯吧,給你點的。”字明均說。
這張餐桌是件多麽稱職的擺設。
白連玺看向字明均,搖了搖頭,比口型說我不餓。
看直播的觀衆只見屏幕突然白了,不是直播出了問題,因為那白是帶有光影的乳白。
【這是啥??】
【剛進來,怎麽了這是?】
【天花板吧這是。】
【人呢】
不時有奇怪的聲音收入聽筒,有廚藝愛好者聽出那是撕開廚房用錫紙的聲音。
随後的一分鐘,前置攝像仍然對着天花板,聽筒則一字不差地收錄了字明均的聲音:“前菜,湯,主菜和甜品,一份牛排一份鵝肝,這就是你……他們酒店賣得好的?你吃,除了前菜都是不一樣的,換着吃。”
親耳聽着偶像的溫柔,作為粉絲連圖像都看不到,酸了酸了。
【羨慕詹叔......】
【不是我說,對面的真的是詹叔嗎??兩個成年男人這麽說話的?】
【餓了,外賣軟件已打開,血書求報銷】
【血書+1】
【+2】
“晚上盡量不要吃外賣了,早點休息。”這邊字明均再次拿起手機,還是那張俊臉,頗為體貼地關心過粉絲後,關上了彈幕。
他要速戰速決。
“是這樣的,我上節目的時候說今天投票給你們定一個稱呼,挑點贊數最高的那個。我看了一下,第一名比第二名高了好幾萬,應該沒有翻盤的可能了。至于第一個,我很希望能有人給我講解一下緣由,@我就好了。當然我是很喜歡的,以及最重要的,你們喜歡就好。”字明均的說話節奏掌握的很好,表情也到位,鏡頭外另一只手還插起一塊切好的牛排放進了對方的盤子。
【在你面前誰還不是昏君了!!】
【深刻體會了從此君王不早朝這句話】
【我錄了些第一集 的片段,已經抱着刷十幾遍了】
【我!幾十遍!】
字明均沒有看到這些,盡管他還是适當停頓了一會兒,又說:“非常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一指江河》第一集 裏的新形象對我也是一個巨大的突破,希望各位能夠繼續關注我的新劇及我本人。”
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露出了些端倪。
字明均對此還算滿意。
“今天先到這裏,已經很晚了,早點睡。”
每一個字都是清晰而溫柔的,帶着點不舍。
“晚安。”
直播結束了,字明均放下手機。
白連玺沒有動他為他切下的牛排,表情有些複雜。
這很正常,字明均也知道自己越界了。他太緊張了,現在回味一下真的沒有哪項舉動是正常的。本來想用直播來掩飾的心思反而完完全全暴露在了空氣裏。
兩人坐着,看着彼此,卻遲遲沒有人開口。
字明均剛放下的電話再一次響了起來,意料之中,甚至有些晚。
”我要被罵了。”陳述句,不知道是不是自言自語。
白連玺沒有任何反應。
“詹哥?”字明均接起電話。
“你房間裏的是誰?”這句話從頭至尾都在質問,顯然詹一江看了直播。
“朋友。”
還能是誰?
“你就這麽想火嗎?你知不知道現在這個時間半個宣傳部的員工都要為了你趕回公司加班?”
“對不起。”
除此之外還能說什麽?
“到底是誰在你房間!”詹一江不信。
“還能是誰?我爸還是我媽?”
“你是不是非得在這種時候攪一攪渾水才舒服?”
這話不對勁,渾水明顯不是他這攤。
“……發生什麽了?”字明均不确定地問。
詹一江好像冷笑了一聲:“合着您還不知道,一小時前,黃思嬌發了一張圖片,你猜猜是什麽?”
聽這語氣,字明均聯想到半個月前的事,當即猜到了。
“一張CT。”詹一江說。
“她有毛病嗎?”字明均忍不住說。
“如果沒有你直播時的那點兒破事,其實沒什麽毛病。”詹一江故作輕描淡寫的語氣,“你倆現在也算同病相憐,我倒覺得她想殺你的念頭會更大一些。本來已經處理得挺幹淨的,我聽說她那邊打算過幾個月公布早已隐婚的消息。現在倒好,又和你這豬隊友綁成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又是豬又是螞蚱的,總而言之問題比字明均設想的嚴重得多。
“然後呢,《一指江河》那邊估計也要順水推舟,可以啊字明均,一分錢沒多花把自己弄的黑紅黑紅的。”詹一江大概已經氣到沒脾氣了,語調平靜了不少。
字明均沉默片刻,再次真摯道歉。
“我還有十分鐘到你酒店,不管你房間裏有誰,最好別讓我看見。”詹一江說完便挂了電話。
“白連玺。”
這是字明均第一次這樣稱呼他,兩人都愣一一下。
“是我的問題,都是我的問題,我本來就只是想和你吃頓飯,就像朋友約飯那種。”字明均的心緒已經亂了,“咱們算朋友的吧?”
“是。”白連玺的回答比想象中來得堅定,“不是您的問題。”
或許是剛剛詹一江說話聲太大,穿透力太強,白連玺應該是聽到了,至少是聽到了重點。
他起身,快速收拾桌面至只剩一人餐,是那份沒被動過的鵝肝。不協調的牛排被清出餐盤,油痕也被擦掉了。
“這份沒動過。”白連玺握上推車的把手,“不打擾您了,您早點休息。”
字明均眼看他将推車調轉了方向,直線走出去。
“朋友,能抱我一下嗎,生活太苦了。”這是一個聽起來有些詭異的蠻不講理的要求,字明均對白連玺的稱呼又換了一個,是剛被認證過的。
生活總是充斥着酸甜苦辣,有人不喜歡這樣直白地說出來,覺得幼稚。字明均則覺得,這是事實,直接又準确。
一時沒得到回應,字明均也不慌。他站起來,一步一步朝白連玺走去。
他沒有拒絕。
直到字明均的雙臂張開,幾乎從後面摟了上去,白連玺轉過身比他更快一步抱住他,呼吸依然平穩。
字明均收攏手臂。
在這個長達八秒的擁抱裏,不知道白連玺有沒有感受到左肩上那枚輕輕的吻。
這過程中白連玺幾乎失了先行中斷的立場,他覺得沒有必要,也可能是不知道如何再松開手臂。
“謝了。”字明均放開他,生生扯出一個微笑,“早點休息,今晚打擾你太久了。”
“字先生晚安。”
其實白連玺很想再多說點什麽,但是他沒有。這個晚上,很顯然字明均也曾有打算再說點什麽,而他沒有。
之後的幾分鐘字明均大腦一片空白,直到詹一江如期而至。
他在講電話,進到房間後把另一手拿着的電腦遞給字明均,示意他打開來看。
字明均照做,打開以後有一張截圖,是實時熱搜。十個裏有四個帶着他的名字。
不都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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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連玺整個人混混僵僵的,竟然一路把推車推回了自己房間。
門口還蹲着一個人。
“謙爾?”
丁謙爾像是蹲在那裏有一段時間了,起來的時候都有些不穩,白連玺扶了他一下。
欲言又止不是他們之間的常态,這一晚上對白連玺來說稱得上是驚心動魄,所以格外敏感一些。
他知道有一個問題在等着他,是一個或許不能有确切答案的問題。
“我從八點就在這裏等你,其實也沒什麽,我卡忘工作區了,回不去房間。”
丁謙爾頓了一下,自嘲般笑笑,“然後等你......等你......無聊就玩兒了會兒手機,正好看了那個大明星的直播。”
白連玺安靜地看着他,等他發問。
“你......剛才到底在哪兒?”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