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蔣齊把藥遞給她,阿挽拿過來,看也沒看便仰頭吞下,拉着蔣齊就往外沖,“他在哪裏?你快帶我去。”
蔣齊卻不走,阿挽拉了他幾次都沒有拉動,她回過頭來,少年俊秀的臉隐藏在黑暗中,好像有些為難的樣子。他抿了抿唇,對阿挽說道,“你要讓我帶你去可以,但你必須先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阿挽問。
他卻不說具體是什麽,只是說,“你先答應了我再說。”見阿挽還是不語,蔣齊有些着急,在這裏停太久,被人發現了,他們兩個都免不了一死。“哎呀你放心,不會是讓你做壞事也不是讓你自殺什麽的。”
阿挽聽他這麽說,點了點頭,“你說,我答應你就是。”
“雖然我覺得師妹的死和師兄受苦都跟你有關系,但是……既然師兄自己都願意扛下來,那……就讓他扛吧。”他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像是不高興一樣,“這件事情既然師兄扛了下來,你就不要再節外生枝了。要是等下我們被抓了,有人問起,你就咬死了跟你沒關系,只要你沒事,師兄自然就沒事,他這番心血,才不算白費。你跟師兄不一樣,他再怎麽……只要有師娘在,就不會有性命之憂,但你不一樣,如果真的承認了,就算是師兄在,也救不了你。師兄他費了那麽大的心力要保住你,你可別讓他白被罰了。”
阿挽聽他說完,愣了愣。她雖然不多明白這些宿務,但也知道在陸淵夫婦面前,她跟陸景吾是不一樣的。見她不語,蔣齊怕她不答應,不由得又着急了起來,“你剛才答應我的,別現在說話不算話了啊。你要不答應,我可不帶你去了。”
阿挽沉默半晌,終于點了點頭。
蔣齊這才放下心來,帶着阿挽一起,朝着醉紅山莊的地牢走去。
門口守牢的是醉紅山莊的弟子,蔣齊見了,先讓阿挽藏在一旁,自己上去跟他們兩個說話,說了沒兩句,阿挽便出手将他們打暈了。
蔣齊将傷藥遞給她,“我就不進去,你下去看師兄吧。”他看了看旁邊的師兄弟,“我先回房了,他們若是醒了,你千萬別傷他們,打暈就行了。”
阿挽點點頭,蔣齊這才放心地轉身離開。
她打開牢門,進去之後又将鎖小心挂好,粗粗一看,并不能發現已經有人打開門進去了。做完這一切,她才轉身,繼續朝地牢裏面走去。
說是地牢,但很幹淨,跟地窖沒什麽區別。裏面點着幾盞油燈,走下臺階便能看到不遠處牢房中躺着的那個白色身影,上面血跡斑斑,看樣子是挨了打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就被扔了過來。阿挽見了,連忙小跑過去,“陸景吾,陸景吾!”
接連叫了好幾聲他才有反應,微微動了動身子,擡起頭來一看,見是阿挽,立刻喜出望外,“你怎麽來了?”他剛剛一動,就牽動身上的傷口,痛得他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阿挽跑過去,隔着木栅欄,滿臉擔憂地看着他,“你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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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了。”陸景吾雖然話是這樣說,但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的樣子,即使是這樣,他臉上還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你怎麽來了?”
這裏雖然不是醉紅山莊最隐秘的所在,但也不是阿挽能夠找到的。她低頭,一面找着鑰匙,一面回答陸景吾,“是蔣齊帶我來的。”
陸景吾在她身後又沒有看到蔣齊,“他人呢?”
“他把我送到門口就回去了。”阿挽已經打開門走了進去,将傷藥放到陸景吾面前,“他還從你房間裏找了傷藥出來。”
那只白淨的小手上面,一個玉色的盒子安安靜靜地躺在上面,襯着她的手越發細膩潔白。陸景吾看着心中一熱,擡起頭來就觸到她那雙純淨的眼睛,忍不住低下頭,拿鼻子在她手上蹭了蹭。手心被他蹭得有些癢,阿挽忍不住縮了一下,動作很快,但還是忍住了。她跪在陸景吾身邊,小心翼翼地挑開他身上的衣服,血已經凝固了,衣服沾在上面,輕輕一扯,便一陣撕痛。
阿挽扯了兩下就停了下來,陸景吾太痛苦,她不忍心。剛才來的時候沒有帶剪刀,現在到要讓陸景吾受苦了。見她停下了,陸景吾笑了笑,鼓勵道,“你放手去弄吧,我不疼的。”可明明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全是因為痛出來的大汗。
阿挽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假話,想了想,拔下頭上的簪子,灌了幾分內力進去,将陸景吾身上的衣服用簪子統統撕開,這下倒是好用了,不用剪刀也能很快地将他身上的布料除盡。衣衫下面,陸景吾的身材結實而線條流暢,米色的皮膚上面雖然盡是疤痕,但也還是看得人心中一跳。
陸景吾仰頭朝身側看去,少女長發披下,碧衫襯着黑發,眼角眉梢都是精靈般的輕靈。鼻端傳來她身上一貫有的不知道什麽花的香氣,明明不帶任何塵埃,偏偏這種純淨到了極點的模樣,硬是讓他感到一陣燥熱。
阿挽微微低頭,粉色的雙唇正好在他額上。陸景吾知道現在不應該,但還是忍不住。這樣的花朵放在面前卻不能攀折,簡直是在考驗他的定力。心像是被螞蟻啃噬一樣,又酥又癢。這邊的傷口已經上好藥了,阿挽見他久久不動,低頭下來看着他,“你好翻身嗎?不好翻的話我去那邊。”話音剛落,已經有一個柔軟又熾熱的東西堵住了她的雙唇。
只是輕輕一吻,阿挽便覺得渾身發軟,她下意識地抱住陸景吾的肩膀,可又馬上想起他肩上有傷,又移到腰上。他的皮膚比女子還要細膩,摸在手上光滑中又有不同女子的結實。如果之前她還帶了幾分懵懂,不明白這是幹什麽,但摸到陸景吾腰上的那一刻,人性的欲望已經被激發出來了。
唇被人輕輕挑開,他的舌頭伸進來,同她的小舌一起嬉戲共舞。阿挽越發覺得身上軟軟的,但這種軟又跟她受了內傷渾身無力不一樣,好像在雲裏,又好像在水裏,唯一的依靠,便是陸景吾的手臂,始終強健有力的抱着她。
一吻終了,陸景吾雙頰都帶上了幾分紅暈,他将額頭抵在阿挽額頭上,用鼻子碰了碰她的鼻子,啞聲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
阿挽點點頭,鼻子跟他的鼻子碰着一上一下。陸景吾卻不放過她,“那這是什麽?”
“是喜歡。”
陸景吾聽到她的回答,微笑了起來。
是啊,是喜歡。
他又補充道,“是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喜歡。”其他人,就是再喜歡,那也不是。
阿挽朝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只是這樣簡單的兩句話,他就滿足起來,伸手将阿挽抱進懷裏。鼻端都是她的體香,淡淡的,好像嬰兒一樣萦繞在他的周圍。
兩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阿挽突然想起來陸景吾身上還有藥沒用上完,便從他懷中擡起身子,說道,“還有傷口沒上完藥呢。”
這般不解風情,讓陸景吾苦笑了一下,卻依然還是老老實實地側過身子,讓她給自己上另外半邊身子的藥。
陸景吾傷了這麽多天,外傷有,內傷也有,凝結在心口一直發不出去。阿挽給他上完藥之後,讓他背對着自己,将身上的內力給他輸了過去。
內力一入他體內就像股股熱流沖開了他身體裏的障礙,原本凝結在心裏的不舒服也随着這股熱流沖開了,甚至是他的外傷也好了不少。
阿挽慢慢收回內力,原本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越發蒼白了。陸景吾知道她身上有傷,見她比之前更難受,連忙問道,“你怎樣了?”
阿挽搖了搖頭,正要說話,門口卻突然傳來一陣開門的聲音,兩人悚然一驚,阿挽更是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們還來不及作出反應,陸淵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
看到阿挽和陸景吾兩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樣子,陸淵臉色變了幾變,根本不管身後跟了那麽多的人,直接沖他們喊道,“你們兩個,簡直是不知廉恥!”
陸景吾知道他是誤會了,連忙解釋道,“父親,不是你想的那樣子,阿挽本來是給我送藥來的——”
“送藥?”他冷笑了一聲,“我說了讓你上藥了嗎?你還有臉說,這般罔顧我的命令,果真是翅膀長硬了就不把我這個當爹的放在眼中了嗎?”他又在阿挽身上轉了一圈兒,“我讓你好好反省,你居然讓外人進來,不僅将我讓你反省的話當做耳邊風,還讓她打傷你的師兄弟。你是嫌殺了一個不夠,還要添上其他人嗎?”
阿挽知道他說的是巫淨,剛想承認,又想起蔣齊臨走之前跟她說的話,猶豫地回頭看了一眼陸景吾,他猜到阿挽在想什麽,連忙朝她使了個眼色,阿挽又惴惴不安地把話咽了回去。她也不想把蔣齊牽扯進來,幹脆跟陸淵承認道,“你不用罵他,是我自己來的,跟他沒關系。”
陸淵夫婦早就把她當成迷惑陸景吾的妖女,恨她恨得要死。聽見她自己承認了,冷冷地一拂袖,也不搭理她,徑自對身邊的人吩咐道,“把少莊主帶出去。”至于阿挽,連一句話都沒有,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離開了。
阿挽有些傷心地留在原地,還是陸景吾,被架出來的時候扯了扯她的手,讓她跟着自己,阿挽這才跟上他們,一起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