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療傷
受傷的宋娴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裏仿佛置身于火海中的孽境,卻又偏偏那麽的真實。
她看到宋府的大門,想到可以回家,激動都來不及。
可推開大門,原本熟悉的庭院卻是一片狼藉。
到處都被翻得一團亂,帶着武器的官兵在庭院中來回穿行。
厲聲的高喝不時響起,他們從屋裏擡出宋府所有的家當。
屋子裏傳來丫頭們驚懼的哭聲,而她的父母和兩位兄長則身帶枷鎖被押跪在庭院裏。
被洗劫一空的房屋最終關上了大門,依舊由那些官兵貼上了封條,封條上蓋的是官家的印,寫着永矢十七年八月初九,正她中毒身亡的兩個月後。
她認得那個印的,是欽庭刑司專用來抄家貼封的印。
怎麽會這樣?宋家世代忠良,他父親又是戰功赫赫、兩袖清風,為何會被抄家?
宋娴萬般焦急,至不亂落淚的母親面前,想要安慰她,至父兄面前想要問一問為何好好的一個家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可是她都做不到。
明明她就身在其中,真真切切的目睹了這一切發生,卻又身如雲霧,他們看不見她,也感覺不到她。
這焦急一直延續着,将她痛苦的糾纏着,直到那夢境崩塌。
恢複知覺時,宋娴已經身在李容褀的寝屋裏。
她趴在李容褀的床榻上,而李容褀就在她的身邊。
似乎覺察到她在夢境中的痛苦,他正停下動作,用袖角擦拭她額上汗珠。
宋娴還在為方才那個過于真實的夢而心有餘悸,眼下又忽然見自己與李容褀同在床榻上,下意識的便想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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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才稍微用力,就牽動了背後的傷口,頓時疼得直抽氣。
“別動。”李容褀含着怨毒的語調自上方想起。
是了,方才她剛剛受了鞭刑,疼的暈了過去才做了那場噩夢。
急促的呼吸才漸止,她卻感覺李容褀在觸碰她的衣裙。
他已然解開了她的衣帶,又欲将解開她的衣衫。
背後的衣料雖已破開了口子,可大部分還是黏在了傷口上,一旦觸碰到就撕心裂肺的疼。
李容褀故而顯得很小心,一點一點兒的撚起碎裂的衣料。
此時的宋娴卻滿心都是惶恐。
他這是要做什麽,難道要她赤深果體的在他面前?
意識到這一點的宋娴又羞又惱,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便要撐着往牆角縮去。
李容褀見她要逃,忙伸手将她抓回來,又怕碰到她的傷處,只能拽着她的腕子往回拉。
宋娴見狀,便同他掙紮起來,混亂之間少不得又牽扯到患處,疼得她額上又起了一層汗,卻偏生不肯呼痛,只咬緊了唇瓣與他相抗。
見她寧可忍着劇痛也要急着逃離自己,朱唇更是被咬出了血印,李容褀眸中忽的彌漫出怨毒之氣,也不管她疼不疼,蠻橫的用雙手将她的一雙腕子制住,繼而傾身上前,把她整個人箍進了懷裏。
“啊……”背脊觸碰到他的胸膛,宋娴疼得差點兒暈了過去,心裏又怨恨他趁人之危,于是更加急于掙脫。
這下她疼得是汗如雨下,直鬧的原本就已經沾染血污的衣裙徹底濕透。
看到她如此,到底還是李容褀敗下陣來,忙将她自懷中放了出去。
她得了這個空當,立刻躲開他縮到床角。
蜷縮成一團的宋娴,對李容褀露出驚恐的目光,眼裏更是凝聚了委屈的晶瑩,啜泣道:“你別過來……”
看到她懼怕的眼神,李容褀的眸光更加陰沉。
她把他想成什麽人了?
李容褀被她氣得夠嗆,也懶得同她解釋,再度逼至近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雖說他時常病弱,可到底是個男人,力氣自然遠在她之上,眼下不過稍稍用力便又将她從角落裏扯了出來。
這一次他卻冷靜下來,盡量不觸碰她的雙手,只覆至她的上方,将她的手腳都禁锢住,身子卻撐起一個空間,只将她圈禁,卻不壓着她。
方才的糾纏之間,衣衫已然淩亂,宋娴就像是一朵被欺負了的嬌花,趴在床榻上拼命掙紮,卻又掙紮不得。
李容褀的目光毫無阻礙的落在她的背脊上,令她簡直無地自容。
宋娴卻因被他禁锢了手腳而不得動彈,只能放棄掙紮,将臉埋進床榻間自顧自的流淚。
不過短暫的停歇之後,李容褀竟将手伸向宋娴僅剩的亵衣。
意識到這一點的宋娴頓時大驚,又得了一只手的自由,便再度掙紮起來,混亂之中抓起她近前的一只手便狠狠咬了下去。
“別動!”李容褀并沒有發出痛呼,卻再度将她制住,同時發出輕喝。
這一次他的聲音裏都帶了愠怒。
宋娴被他喝的松了口,卻又将頭撇到一旁哭泣。
看到宋娴的雙頰不斷有淚水沖刷而下,他又将手伸至她的眼角,為她擦拭淚水。
然而那些淚水就像擦不盡一般不斷的落下,李容褀終于放棄,将目光轉向她布滿傷痕的背脊,嘆息一聲後,輕聲低喃道:“長痛不如短痛,你忍忍。”
宋娴不知他此話何意,但覺背後傳來一陣劇痛,他竟然強行将她背後的衣衫撕扯開來。
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随即又意識到自己的整片背脊被他一覽無餘,頓時羞憤的欲逃離。
然而她畢竟受了傷,動作又怎及他的迅疾,才攥緊了床褥,甚至來不及爬出他的勢力範圍,就被他三下五除二的剝去了剩下的那些沾染了血污的衣裙。
此時的宋娴如同一尾滑溜溜的小魚,嗤條條的趴在他的面前。
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宋娴已羞憤至極,卻又苦于無從逃脫,只能哭得更加傷心。
聽到她極力隐忍的哭聲,李容褀也不免焦躁起來。
他伸手觸碰她背上的肌膚,可才稍稍接近,便引得她渾身一顫,接着又是劇烈的掙紮。
宋娴快要瘋了!
無論這俱身子是不是她的,她都從來沒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會以如此狼狽之象呈現在男子的面前,更何況這個人是李容褀。
縱使他平日裏喜歡捉弄人又性子惡劣,可從來也沒有想過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會如此趁人之危的對待一個弱女子。
正因為是他,宋娴心裏除了羞憤,更多了一重怨恨。
果然他還是記恨她不肯做房裏人,所以才這樣對她,毀了她的名節,讓她不答應也不成。
宋娴已然費盡了力氣,心中也已絕望,便停止了掙紮,只悲痛欲絕的哭泣。
他的指尖每觸碰上她的肌膚,帶來的都不止是疼痛,更牽扯着她的每一根神經,一直蔓延到她的心裏,令她難堪不已。
雖不曾有這樣的經歷,可她也隐約意識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心中只覺對不起這身子真正的主人,又覺自己即便有朝一日回到了自己了軀殼裏,今日這心裏的陰影卻是落下了。
當李容褀再度将指尖觸上她的身子時,宋娴痛苦的閉上的眼睛,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令她不敢設想的情景并沒有發生,而他也只是用指尖輕柔的觸碰她背上的傷口。
奇怪的是這一次他的觸碰卻并沒有帶來疼痛,反而将一抹沁涼之意在那傷處塗抹開來,竟有效的緩解了劇痛。
與此同時,一股清新如植物的香氣也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萦繞在她的鼻尖。
起初宋娴仍提着警惕,害怕得一動也不敢動。
然而漸漸的她卻發現,那牽動着她的心的指尖,始終都只是沾了藥膏,然後輕抹在她背脊的傷口上,而他的手也一直很規矩,除了那些傷處,再沒有碰過旁的地方。
似乎怕她疼,他又俯身在她的背脊上輕吹着氣,将涼意鍍上她的肌膚。
處理完背脊上的傷,李容褀又牽起她的皓腕,同樣将藥膏抹在她的腕子上。
原來方才掙紮之際,他不慎用力過度,又在她的腕上留下了紅痕。
做完這些,李容褀自床榻上起身,行至桌機前倒了一盞茶。
此時的宋娴也慢慢平靜下來,眼淚漸止之際看到那白玉般的手握着茶盞遞到她的面前。
那只手的虎口處有兩道明顯的齒痕,隐約有鮮血冒出,正是她方才咬的,在他白皙的肌膚上格外赫然于目。
見此情形,宋娴不禁有些懊惱,可一想這件事到底還是他欺負了自己,便又理直氣壯的僵持着,只是垂下眼眸,不忍看那齒痕。
李容褀卻是難得的不與她計較,見她不便移動,就将杯盞湊到她的唇邊。
他的手上還殘留着藥膏的香氣,很是沁人心脾。
如月下清泉般的聲音攜着些許怨毒自上方傳來:“嗓子都哭啞了,飲些水潤潤吧。”
聽到他這含着取笑之意的話,宋娴更加的無地自容。
她別扭了一會兒,終究還是經不住誘惑,就着他的手将那盞茶飲盡。
清甜的茶水流進口中,潤澤了她已經快要冒煙的喉嚨。
飲完這一盞,她有些意猶未盡,下意識的舔了舔唇。
這一細節被李容褀看進眼裏,又問她道:“可還要?”
宋娴搖了搖頭,又将腦袋偏向了另一側故意躲避他。
他并不知道眼下她正為方才對他生出的那些揣測而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