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無可奈何
嚴惟毅接完軒軒,先帶着小家夥去吃飯,趁孩子忙着對付餐盤裏食物的空擋,他給古諾打了個電話,說要麽他來拿方子,要麽自己拍張圖片給他發過去。
其實嚴惟毅已經拍好了照片,他了解古諾,以他注重效率的性格,肯定會選擇第二種方式,可是,古諾卻問:“你現在在哪裏,我這就過去。”
嚴惟毅愣怔着跟電話大眼瞪小眼,直到軒軒奶聲奶氣的叫他爸爸,他才回過神來。
古諾趕來時,軒軒已經吃完了晚飯,小家夥看着冷冰冰的英俊叔叔,拽了拽他爸的衣袖,小聲跟他咬耳朵:“爸爸,這個叔叔好帥好酷啊。”
嚴惟毅斜了一眼坐在對面裝酷的某人,心裏不平衡了:“爸爸不是更帥嘛?”
小家夥可是很會讨好人的,立馬狗腿的點頭:“是的,爸爸最帥了。”
嚴惟毅滿意了,摸着小家夥的頭:“軒軒最聰明了。”
一時,賓主盡歡。
古諾面無表情的看着對面的父子倆唱雙簧,待兩人相互恭維結束,才開口問:“東西呢?”
那語氣,那表情,活脫脫一副黑手黨的架勢。
軒軒滿臉興奮的看着他爸,仿佛他能拿出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嚴惟毅......拿出手機讓他先看動畫片。
軒軒......
“今天這麽有空?”嚴惟毅邊說邊把藥方遞過去。
古諾接過方子笑的暧昧:“來看看你嘛。”
嚴惟毅頓時渾身雞皮疙瘩起,這人今天的腦子是被門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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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被門擠的古諾皺眉看看藥方:“确定這沒有問題嗎?”
嚴惟毅:“據一個認識的師傅說,這個方子在緊要關頭确實可能救命,不過,風險很大。”說着,他将柳老的話重複了一遍,讓古諾自己定奪。
古諾:"這麽說,當時蘭叔沒事全靠運氣?"
嚴惟毅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怎麽回答。
古諾盯着藥方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想些什麽,然後又問:“為什麽不自己送過來?”
嚴惟毅:“呵。”
古諾挑眉:“怎麽,不敢?”
嚴惟毅笑了:“我明白了,你今天很閑。”
古諾也笑:“我是來傳話的。”
“喲,這發號施令的人夠牛掰的啊。”
“沈硯想見你。”
嚴惟毅擺弄擺弄桌上的瓷杯問:“言言在嗎?”
古諾明知故問:“你是想她在,還是不想她在?”
嚴惟毅繼續乒乒乓乓的折騰他的瓷杯,連眼睛都沒有擡:“你說呢?”
“她白天要去醫院上班,晚上會回來照顧沈硯。”
“好,你跟他說我明天中午去找他。”
“你真的不打算見吳言?她這幾天的情緒可不是很好。”
嚴惟毅當然想見,都想瘋了,可是他也是真的生氣了,他不知道當時吳言将他推出門的時候他的心裏有多寒,她有沒有想過,如果她和軒軒真的出了什麽事,他該怎麽活?況且,現在還牽扯到一個病重的馮硯。
他們現在真的進入了了一個死局,他不知道如何解,死纏爛打的事他已經做了很多次,這一次,他想讓吳言選。
嚴惟瑾到蘭琳的老宅時已經淩晨三點了,他坐在車裏發呆。
因為沒有月亮,周圍都黑漆漆的,只有借助點點星光能夠分辨出老宅的輪廓,這本是深沉肅穆的景象,于嚴惟瑾來說卻異常的溫暖與寧靜。他一想到蘭琳就住在裏邊,現在正平安的入眠,心裏就說不出的滿足。
正在嚴惟瑾沉思時,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被從裏邊打開了。蘭琳站在門前,盯着嚴惟瑾的車看,卻沒有上前的意思。
嚴惟瑾倒也沒有被撞破的窘相,走到蘭琳面前站定問:“那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蘭琳笑:“睡不着。”
其實她是被陸藺折騰醒的,說門口有人正深情款款的望着大門訴相思。
蘭琳看他:“找我嗎?”
“嗯。”
“有事?”
嚴惟瑾不知道說什麽了。
在蘭琳以為他不會說什麽的時候,他突然開口:“天有點冷,進去說吧。”
蘭琳......
反客為主的本事還是那麽強。
兩個人進了蘭琳的房間,嚴惟瑾給她倒了杯熱水,問:“肚子還疼不疼了?”
确實有點兒疼,卻也只是一點兒。
蘭琳不知道嚴惟瑾是怎麽看出來她經期到了的,她剛剛并沒有特殊的動作。
她接過水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說:“不疼。”
“你的臉色很差。”嚴惟瑾顯然不信。
“是真的不疼。”蘭琳擡眼看他,她以前确實很容易痛經,尤其是每個月的第一天,幾乎能折騰掉她半條命。每當這個時候,嚴惟瑾無論有多重要的事都會推掉回來陪她,然後她再把嚴惟瑾折騰的只剩半條命。
那個時候,爸爸還沒有出事,那個時候,他的愛人還在,那個時候,她還是個任性刁蠻的公主,有人寵着。
“早就不疼了。”有人疼愛的人才有資格喊疼。
嚴惟瑾握了握拳頭,卻還是沒忍住,站起身将她抱起來放到床上。
蘭琳瞪大眼看他,他卻躲開她的眼睛,關了燈,也上了床。
蘭琳在心裏發出一聲喟嘆,她想問嚴惟瑾你要幹什麽呢,卻不敢問。
現在的安寧來之不易,她不想打破。
黑暗中,她看不見他的眉眼,卻知道他一定在看她。
先這樣吧,她對自己說。
這樣想着,她又往嚴惟瑾的懷裏鑽了鑽,找了個最舒适的姿勢,睡了。
嚴惟瑾抱着蘭琳,笑得很滿足。他也有些累,很快就睡着了。
蘭琳是在嚴惟瑾的懷裏醒來的,她有些熱,是了,誰晚夏的時候蓋兩床被子。
意識完全清醒時,她才發現嚴惟瑾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以前,她痛經特別厲害的時候,嚴惟瑾經常這樣用手幫她取暖,減輕疼痛。
睡着的嚴惟瑾更像是個孩子,蘭琳的心瞬間軟的一塌糊塗。她伸出手,隔空描摹他的睡顏。午夜夢回,這是她內心最深切的企盼,終于可以成真。
陽光透過紗窗投在嚴惟瑾的臉上,他睫毛閃閃,似乎要醒,蘭琳立馬閉上了眼睛。
嚴惟瑾睜開眼,看向蘭琳的眼神裏透着狡黠,俯下身,輕吻蘭琳紅紅的嘴唇,見那人睫毛閃閃,仍不見醒,幹脆又貼上了某人微顫的眼睛。
蘭琳終于裝不下去了,在嚴惟瑾剛離開時就睜開了眼,眼睛瞪得大大的瞅他,臉也紅的厲害。
陸藺推門進來時,床上的兩個人還維持這種暧昧的姿勢,聽見門響,都齊刷刷的看向來人。
陸藺大爺似的走到桌子旁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咕喝完之後才疑惑的看向呆住的兩人:“你們倆還要這樣在床上呆多久,我都進來多會兒了,即便正在做什麽也該結束了吧,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都這麽沒羞沒臊的,我雖然不小了,可終究有顆純潔的心,你們當着我的面這麽做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嚴惟瑾......他一向知道陸藺毒舌的本事,現在重見,還是這樣的景象,也不知該喜該悲。
蘭琳反應過來後,一個枕頭就扔了過來,怒氣沖沖:“陸藺,我說過多少次,沒有敲門,不準随便進出我房間,你都當屁放了是吧?!”說完,就從床上跳下來要揪陸藺的耳朵。
嚴惟瑾見她連鞋也沒穿,皺了皺眉,也走下床,拿起她的鞋子走到鬧得正歡的兩人面前,抱起蘭琳坐在凳子上,邊幫她穿鞋邊訓她:“你自己什麽狀況難道不清楚嗎,地面那麽涼,受寒了怎麽辦。”
蘭琳紅着臉沒了剛剛的張牙舞爪,窩在嚴惟瑾懷裏活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陸藺眯着眼看着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的一幕。
卻還是不同。
哪裏不同呢?哦,對了,好像少了一個人。
那個人會呷着濃茶,滿臉堆笑地對訓斥蘭琳的嚴惟瑾豎大拇指,說做得好;那個人會在那小兩口你侬我侬時對他說,寶貝咱不生氣,不孤單,不難過哈,咱将來找個更好的讓他們妒嫉死。其實那人不知道,他那時所有的委屈與難過都是裝的,他只是想看他變着法的安慰他的樣子,他只想聽見那人叫他寶貝,他一般都不叫的。
他挑釁似的看着嚴惟瑾說:“你這樣明目張膽進我們蘭大小姐的閨房,不明不白的睡在我們大小姐的床上,是不是應該有個交代啊,蘭家可還有人做主呢,你這樣白進白出的可不好。”
嚴惟瑾幫蘭琳穿好鞋,才擡眼看他:“我會和琳琳結婚。”
陸藺撇撇嘴:“這可沒什麽說服力,據我所知,在琳琳不在期間,你和柳家的那個閨女可是打的火熱,你願意娶,我們還未必願意嫁呢。”
這層窗戶紙終于被捅破了,一時間,三個人都沉默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蘭琳才站起身走到門邊對早在一旁候着的林叔說:“我有些餓了,您讓廚房做些早餐送來吧。”
林叔點頭,轉身去了廚房。
陸藺本就沒打算聽嚴惟瑾解釋什麽,他也知道嚴惟瑾不會當着他的面做解釋,這本是兩個人的事,他本不想摻和其中,只是看着這兩個人雖然默契仍在,卻別扭十足的樣子,只好幫忙推一把。
不過一聽蘭琳要吃早餐,他馬上作忙碌狀,對嚴惟瑾說:“你吃完飯再走吧,我還有急事,就先走了。”
說完,就要往外跑。
蘭琳一伸手就把他拽了回來,眯着眼睛,冷飕飕的說:“吃了早餐再走。”
陸藺趕緊陪笑:“我到公司會吃的。”
蘭琳根本就不理他,拎着他的領子把他揪回到桌子旁,拿過林叔送來的牛奶,遞到他面前,沉聲道:“喝了它。”
陸藺一臉不願,卻還是皺着眉,憋着一口氣一飲而盡。
喝完後,他把空杯子塞到蘭琳手裏,一抹嘴就走了。
留下的是蘭琳滿臉的憂慮。
而在蘭琳看不見的地方,陸藺已經将喝進去的牛奶全數嘔了出來,滿目淚水,撕心裂肺。
嚴惟瑾看着恍惚的蘭琳,輕聲問:“陸藺怎麽了?”
蘭琳看着手中的杯子,閉着眼深吐出一口氣:“自從爸爸去世後,他就不太能吃飯,尤其不能喝牛奶。可是這樣不行啊,他太瘦了,越來越瘦了......”
嚴惟瑾也有些不忍,卻還是說:“琳琳,你擔心他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你不能逼他。”
蘭琳冷了臉:“那我也不能看他一直瘦下去。”
嚴惟瑾知道蘭琳關心則亂,也不是那麽容易被說服的,只好拉着她坐下來,照顧她吃早飯。
剛剛陸藺抛出的問題再一次在沉默中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