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因為是同類
更新時間2016-6-13 12:18:31 字數:2400
薄夫人這一通話說完,下午我們四人就進入緊湊的工作當中。首先是查閱協助案件的人員事先收集到的資料,從薄叔的下屬到他的親朋戚友再到他破過的大小案件,四個人分工合作,光是将資料看完就到了華燈初上的時間。
等我看完最後一行字,從桌上滿堆的書裏擡起頭的時候,看對面人的臉上都是印着字的,烏糟糟的一團。
“芊芊,你的臉太白了。”我埋怨道。
“顯得黑色的字更加明顯了是吧。”芊芊說出我的心聲。
“看來你也是,眼前全是字了。”我扶着桌子站起來,頂着頭暈目眩往外走,“不行了,我得出去透一透氣。”
芊芊也站起來,繞過桌子兩只爪子攀在我身上,“扶一下我,頭暈……”
兩個人相互攙扶着,像兩個傷殘人士一樣慢慢往外走,回到自己住處沐浴之後倒頭就睡。
第二日是去看屍體,芊芊得知這個,原本睡意朦胧的眼立馬發光。
靈堂裏一片莊重的黑與白。四人鄭重地給薄大人上了香後,上前将棺材蓋打開。
我伸頭一看,果真如墨潛說的那樣薄大人幹瘦得像個老頭,眼睛睜着直直看着前方,我低頭看正好對上他的眼,吓得一個激靈将頭縮了回去。
墨潛手裏拿着仵作的屍檢結果,正認真與屍體對照;芊芊看着屍體就像見到寶一般兩眼放光,卻要強忍着動手解剖的沖動;裴松也在一臉嚴肅地觀察屍體。
我也跟着仔細看,将薄大人臉上的纖毛都仔細瞧了一遍也沒看出什麽名堂。
“确如仵作所言,雙方有過打鬥,現場卻沒有留下任何兇手的痕跡……”墨潛微微皺眉,轉身問靜立在一旁的薄夫人,“薄大人在死前的一月內是否有不尋常的舉動?”
薄夫人聞言看向了我。
墨潛補充道:“除了岑運之的事。”
她低頭想了想,搖頭:“沒什麽特別的。每天清晨去縣衙傍晚回來……硬說什麽不同的話,他半個月多前一個人去了一趟桂州。回來之後臉色也不是太好……之後岑運之便過來了一趟……”
“他可有說為何去桂州?”裴松問。
薄夫人搖頭,“沒有。就是因為我問這個,他當晚才與我吵起來,我才會……”
我與芊芊對望一眼。看來薄大人這趟桂州之旅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
晚上四人在客廳裏圍坐着整理這兩日得到的信息。
“目前來看,除了岑運之,只有桂州這個線索較有價值。岑運之後天就可到達蒲州,我們明日先回去,等見過岑運之拿到他那裏的線索後,再決定下一步是否去桂州。”墨潛道。
我聽了忙點頭。我可是日夜盼着父親回來,如今可以回去等他自然是高興都來不及。
裴松和芊芊也沒有意見。四人便各自回去歇下,第二日一早出發回蒲州。
芊芊惋惜地撩起車簾回頭看,嘆道:“屍體都未曾多摸幾把就回去了,以後怕是沒機會再接觸了這樣完整的屍體了吧……”
“你要是再多摸幾把,薄夫人早就将你趕出去了。”另一輛車上的裴松幽幽道,“這一次來,溫先生可是囑咐我要好好看着你的,你若被人趕出來,裴某多沒面子。”
芊芊汗顏,“他叫你看着我?這找人也不找個靠譜的。”
我聞言忍不住笑。
一路上聽着這兩人拌嘴倒也是種樂趣。
芊芊最初對裴松并沒有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喜歡和他杠上了。芊芊毒舌的技術是一流的,裴松話裏有話綿裏藏針的本領也是極強,看兩人打嘴杖居然能看得我心潮澎湃。
這一次路途上花的時間少了些,在太陽偏西的時候衆人到了墨府的門口,芊芊跟着一同下車,說是明日要早早見到自己的岳父。
四人剛踏過大門的門坎,一個白雲一樣的小東西便朝我們飛奔過來。
羽夜。
我們回來沒有通知任何人,它肯定也不會知道。
是每天都等在這裏吧?為了第一時間迎接我們回來。
我笑望着它跑過來,而它黑晶晶的眼也看向了我;我笑容愈盛,在心裏做好迎接它的準備。
可就在它快接近我時,墨潛大跨幾步走在了我的前面,羽夜來勢未減,撲到了他的懷裏。
我無語地望着擋在我與羽夜之間的墨潛。
見羽夜想撲到我懷裏就先下手了嗎?這醋吃的……
小心眼!
裴松在一旁無聲地笑。
羽夜被墨潛霸着,我只好帶着芊芊去找客房,幫着她整理好之後一齊去吃過飯,才回自己房間。
這時天還蒙蒙亮着,我低着頭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斜刺裏突然竄出個白影,吓了我一大跳。
羽夜叼起我的裙角就拖着我走,一個下人高喊着它的名字往這邊來,見到它後氣喘籲籲地停下,氣道:“你怎麽又亂跑!趕緊跟我回去!”
羽夜委屈地哼哼着藏到我身後。
我摸摸它的頭,沖那下人道:“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不如我送它回去吧。”
“你?你誰啊?”那人神情有些倨傲。
是了,能被選去伺候墨潛的都不是一些普通人,自然是有些傲氣的。
“它信任的人。”我低頭對羽夜道,“羽夜,坐。”
它乖乖坐了下來。
“你看,它很聽我的話吧?”
那人勉強信了我,語氣緩和了一些:“那跟我走吧。”
他領頭走在前面,到了潛心園的門口便停下了,對我伸手道:“就到這兒了,叫它過來跟我走。”
羽夜咬着我裙角不放。我無奈道:“讓我送它進去吧。”
那人瞪大了眼,厲聲道:“你以為這裏誰都能進的?你要是敢随便往裏闖,打斷你的腿算是好的!”
我無語。
正不知道要怎麽跟他解釋,潛心園裏過來一個人,問道:“大嗓,這是怎麽了?”
這人嘴上有顆麻子,看着挺眼熟,原來是上回帶我去羽夜浴室的那位。見他過來我連忙道:“哎!那個,是我呀!”
他仔細看了看我,恍然大悟:“哦,是你啊。”
這對話說得我自己都尴尬了。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他也不知道我的,這樣“哎”、“那個”地互相稱呼,旁人看得豈不雲裏霧裏的,還以為我們打謎語呢。
被稱做“大嗓”的那位看了看我們兩個,對嘴上長了顆麻子的那位道:“麻子,你認識她?”
我差點笑出來。他有一顆麻子就真叫“麻子”了呀。
“麻子”點了點頭,向“大嗓”問明了情況,便對我道:“那行,你進去吧,這個時候它早該洗澡了,你幫它洗吧。”
我沖他致謝,帶着又是蹦又是搖尾巴的羽夜進去,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它的浴室。
上一回就是在隔壁看到了墨潛洗澡……雖然除了鎖骨什麽都沒看見。
不知道這回……
我剛這樣想着,披着件白浴袍的墨潛就從隔壁出來了,見到我怔了一秒,口氣有些酸:“最近羽夜越發地黏你了,這程度幾乎超過了我這個主人。”
“大概因為你沒太多時間陪它吧。”我認真地替他找原因。
他清涼涼看着我:“不,是因為同類之間較容易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