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打工妹的夢想
于菲菲表情恢複自然，再次撩頭發，換了溫和表情，“我知道你對我有想法，這不切合實際，以後不要再說阿秀壞話，也不要再挑撥離間，把我當成你生命裏的過客，明白嗎？”
我說嗯，又揶揄道：“你想的真開。”
于菲菲怔了下，目光變的嚴厲，“什麽意思？”
我不回答。
“你當我是那種随便的女人？”語調高揚，已經隐約有失控暴走的前兆。
我低聲回答：“我是說，我沒法把你當成我生命裏的過客。”
于菲菲瞬間平複，目光變的深沉，語調都跟着滄桑，仿佛活了大半個世紀的老人，悠悠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喜歡我，以前只敢心裏想，現在覺得自己有機會，這是不對的，阿寬，你要知道我們之間的距離，我不可能喜歡你這樣的打工仔，我理想的男人，就是阿秀那樣的，他成熟穩重，待人謙和，學識淵博，智趣高雅，還重情義，阿寬你跟他相處這幾天，你應該清楚。”
我說嗯，“還有重要的一點，他還闊綽多金你沒說。”
于菲菲表情立時不好看，很氣惱，但又很快消散，冷哼道：“對呀，還闊綽多金，這些都是你羨慕不來的，你拿什麽跟他比？”
我就笑了，“我跟他比？我為什麽跟他比？他怎麽不說他還還風流好色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勤，從二十歲到現在玩了上百個女人，這些你怎麽不提？”
于菲菲氣的臉發青，在強忍火氣，仰臉道：“對呀，我知道，可是那些都是以前，現在他只想結婚，想有個老婆有個孩子，哎我發現你這個人很無趣吖，他人好自然女朋友多啊，你要是有他那樣的條件你也可以交很多女朋友，但是你有那麽好嗎？”
一番話給我問啞火，心裏暗罵自己蠢，于菲菲擺明了非要杠上李文秀，腦子已經到達癡迷境界，就跟被傳銷組織籠絡的那些可憐人一樣，她現在已經聽不進任何好話，一門心思地相信李文秀，我說再多李文秀的壞話，在她聽來都是羨慕嫉妒，為何要說？
就像李文秀說的，她貪財又虛榮，一門心思要過闊太生活，這是骨子裏的欲望，泯滅不了。
幹脆不說，跟她多玩玩算了。
于是換了低沉音調，“對，你說的對，我沒有李文秀好，我給他提鞋都配不上，我就是個癞蛤蟆，還妄想吃天鵝肉。”
于菲菲連忙止住，“也沒那麽差，不要妄自菲薄。”說着拍拍我的手，“你也有比阿秀好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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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奇怪了，我還有好地方？當下問，“我哪裏好？”
于菲菲道：“你年輕啊。”
我就笑了，原來是我在床上比李文秀好。
結果于菲菲很誠懇地說：“你年輕，就有很多機會，或許你現在不具備他那樣的條件，但是十年十五年之後呢？你好好努力，或許比他的成就還要高，你現在是打工仔，總不能一輩子是打工仔吧？”
哦，原來說的不是床上啊，我有些悻悻，“哦，我會努力。”
于菲菲點頭，看看時間，挎着手包起身，“時候不早了，我要去醫院陪阿秀，現在話說開了，我希望你能迅速調整心态，別再對我抱不切合實際的幻想，好好跟着阿楠過。”
要走，我攔住，“一個晚上能懷上嗎？”
于菲菲迅速面紅，“不好說，但今晚肯定不行，我聽別人說，要隔一天做一次才好。”
說完眼瞪圓，滿是氣惱，伸手就在我胳膊上擰，咬牙切齒，“你還上瘾了是嗎？”
這一擰，屬于她獨特的潑辣勁兒全部出現，疼的我倒吸涼氣。
擰完了，才恨恨對我說：“搞清楚對象，阿楠才是你女朋友，多關心關心她，我們之間只是交易，明白了？”
說完走，走兩步又折回來，居高臨下，頤指氣使，輕聲道，“還有，你不想照顧阿秀我找別人照顧，但希望你在車間不要亂說話，我反正是不怕的，但我可以明确告訴你，只要讓我聽到一絲風，你肯定會從車間滾蛋，阿楠也不會理你，到時候你就一無所有。如果你能好好保守秘密，事成之後，我給你十，不，二十萬做獎勵。”
說完，一甩長發，扭着腰肢遠離。
看着她意氣風發的背影，我依稀想起我二舅媽，大概三年前，二舅媽坐汽車遇到有人喝易拉罐中獎了，獎金十萬，但是要去西京兌換，那個人要出國，當天的飛機，根本不可能趕往西京，在車上要把易拉罐以五千塊低價出讓。
我二舅媽就急了，出價八千獲得易拉罐購買權，她手裏沒錢，強行拉着人下車，拉到我家裏，問我媽要錢，我爸勸她，可能是騙子。她不聽，叽裏呱啦說了很多，說我爸小氣，說我爸沒見識，這是健力寶公司的活動，電視上有廣告呢，她有個遠方親戚村裏的誰誰就中了個二等獎，給家裏買了個四輪車。
當時我年幼，但是二舅媽口若懸河意氣風發的姿态跟今日的于菲菲完美契合，都是眼看要一步登天的激動，且心思堅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我爸不給錢，她就撒潑，說我爸一輩子受窮的命，看到福氣來了都拿不住，說本來領了獎還想着分我家三萬，我爸這态度她一毛都不給，還要跟我家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最後沒辦法，我爸讓她打欠條，也不要她三萬，将來領獎，把借的錢還回來就行。
結果不用說，那個人拿了八千塊就失蹤了，二舅媽拿着易拉罐沖到健力寶公司，人家根本不認，沒有這回事，她和二舅兩個興高采烈地去，灰溜溜地回來，從此在家裏擡不起頭，春節走親戚她都不好意思見我父母的面。
于菲菲現在這情形，跟我二舅媽如出一轍。
可笑，可憐，還有那麽點點可恨。
我該怎麽拯救她？
想了想，我給李文秀打電話，姿态很低，“秀哥，你說的對，于菲菲剛才大罵了我一場，是我錯了。”
李文秀呵呵笑，“不是你錯了，是你太單純了，看不懂人心，怎麽樣？現在想跟我學了嗎？”
我道：“暫時還沒打算，我就是想問，你對于菲菲的未來怎麽安排？”
李文秀道：“有個江西老表這兩年在香港混的不錯，身家千萬，他說了好幾次，想要個大長腿，腿越長越好，于菲菲照片他已經看過，很滿意，等我能下床，就帶她去香港。”
我問：“菲菲會同意嗎？”
李文秀道：“放心了，你就等着她滿身珠光寶氣的向你炫耀吧。”
如此我沒話說，只能沉默。
李文秀又道：“怎麽？不舍得？哈哈，不舍得沒關系，時間還早，只要她懷不上，你就可以一直玩，我給你留夠時間，等你玩夠了我再帶她走。”
我深吸一口氣，問出盤繞在我心頭許久的問題，“秀哥，你幹嘛對我這麽好？”
連胖妹都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愣是不明白，李文秀對我這麽好的原因是什麽。
李文秀哈哈笑，“這是緣分，千金易得，知己難求，你就是我的知己，多說無益，你慢慢體會。”
我再次迷糊，弄不清自己哪點做的好，讓李文秀覺得我是他知己。
于菲菲走，闫如海又鬼頭鬼腦地出現，看着我的眼神很玩味，“你小子行啊，這又是那個潘西？”
我就笑話他，“哎呦我的哥哥，你在我面前說的多麽勇敢，怎麽一見柳紅就躲呢？”
闫如海正色道：“你不懂，我是突然間想到個問題，柳紅見過我，肯定知道我是經常去嫖的，這貿然的追求，她指定不會同意，我必須改頭換面後再去追求她。”
說完手機往我面前放，“去，先把手機送給她，容我去做個發型，把自己弄年輕些，再跟她表白。”
我搖頭，不去。
闫如海就急了，又說起那晚的事，質問我，“是不是說話不算話？我對你恩重如山，你就這樣報答我？”
我很為難，“這貿然送手機，她肯定不收。”
闫如海道：“收不收是她的事，送不送是你的事，你只管把手機送給她，其他事情不用你管。”
話說到這份上，我只能照辦。立即動身，去了柳紅的租房處，敲門阿雪來開，柳紅在洗澡，我也不好進去，就在門口說了，有個老鄉托我送禮給柳紅，放下東西既走。
去到樓下，兩手空空，闫如海見了歡喜，誇我是好兄弟。
等到十一點李楠下班，約她出去宵夜，李楠回絕，“這幾天不方便，別來煩我，你跟別人玩耍去吧。”
我才知道，這兩天李楠來大姨媽，故而脾氣暴躁，除去上班，其他時間只想躺在床上，還是少惹為妙。
翌日正常上班，發現于菲菲也在，容光煥發，精神抖擻，工作熱情高漲，不見絲毫疲态。反倒是李楠，坐在工位上半死不活，神色憔悴。
工休十分鐘的時候，于菲菲興沖沖地找到李楠，摟着李楠肩膀，叽叽咕咕一番說，還伸出手讓李楠看。
不知她說的什麽，李楠一掃萎靡，捧着于菲菲手掌看，眼神裏都是羨慕嫉妒，見我過去，還酸溜溜道：“看李文秀買的求婚鑽戒，一萬六呢。”
聲音稍大，立時引起後段轟動，十多個女生都趴過來，挨個觀摩于菲菲的鑽戒。
這情形讓我泛酸，對李楠道：“有什麽呀，回頭我向你求婚，買三萬六的。”
李楠撇撇嘴，沖于菲菲笑，“聽聽，我家阿寬雖然沒錢，但是人家會吹呢。”
周圍幾個女工立時爆出歡笑，還有人調侃，“楠楠，把阿寬的話錄下來，到時候他不買三萬六的戒指，就不嫁給他。”
又有人多嘴，語氣驚奇地問于菲菲，“菲菲姐，你脖子上項鏈是多少錢呢？”
于菲菲捂着項鏈吃吃笑，搖頭說不知道。想來是項鏈太貴，十六萬的價格她不好意思說出口。
于菲菲收到戒指的消息傳遍整個流水線，連楊思思都驚動了，跑到後段來參觀，拿着戒指一番研究，言語倨傲地道：“是周生生的牌子，我看過這款，好像在打折呢。”
楊思思是三樓第一美人，主要是她的身份光環加成，她是胡大為的外甥女，舅舅做經理，她就做秘書，整天除了玩沒別的事幹，就學會了攀比。
其他打工妹聽說一萬六的戒指只會羨慕，楊思思卻能認出牌子，還能說出打折，見識甩出其他打工妹十幾條街，大夥兒對她的仰望又高一層。
至下午，又爆出新料，于菲菲的辭職單送去經理案頭，經理不批，說此時正是用人之際，怎麽能随意離職？
于菲菲在車間據理力争，說自己提前一個月辭職，合乎廠規，不管批不批，一個月後都會走。言語間已經擺出貴婦人姿态，不把經理放在眼裏。
經理聞言無奈，只能簽字，但有要求，于菲菲要走可以，但臨走之前，必須培養出一名新的副組長。
消息爆出，流水線上幾個精英骨幹再看于菲菲的眼神，就變成火熱餓狼，巴結豔羨之情濃郁的能凝結成實質，都希望自己成為那個幸運兒，從員工一躍變為管理。
這事我是不抱希望，因為我面臨着另一件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