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舞蹈老師
李文秀的表情驚訝,面上青紅交加,最終選擇向後靠,目光變的深邃。
“你罵我?是因為你比我更高尚?”
“是的。”我說:“最起碼,我不會以玩弄女人為樂。”
“所以你比我高尚?”李文秀憤怒了,“你個蠢材,作為一名伯樂,我從芸芸衆生中把那些害群之馬挑出來,送她們去該去的地方,有什麽錯?你知不知道,我每發現一個,就要挽救至少兩個幸福家庭的毀滅,這是在做善事,在修功德,你個憨居!”
我本來都轉身要走,聽到他不甘的怒吼,心裏那股子火再也憋不住,蹭蹭向外冒,原地轉身,三五步跨到他床頭,拳頭已經舉起,最終好意思打。
畢竟,他因為柳紅的事,被人捅了三刀。
我說:“我沒有你會說,也不懂得講那麽多大道理,但我做人有個基本準則,就是不能虧心,虧待良心,我會睡不着覺。我知道你厲害,但你說的那個行業在我看來是下三濫,我寧願去工廠上班,做一名普通的流水線工人,也不願意學你那些招搖撞騙。”
李文秀再次驚訝,又是氣憤又是無語,用手按壓自己的傷口,似乎很痛,痛到他說不出話來。
我說:“我今晚就會告訴于菲菲實情,她不會再上你的當。”
李文秀哼哧一聲,笑了,“你覺得你在做好事?你是在惹麻煩啊兄弟。”
我不怕麻煩,只要良心能安就好。
李文秀眯眼,“這麽殘忍的打破別人的發財夢,真的好嗎?于菲菲現在正在興頭上,你告訴她真話,她要是受不了跳樓怎麽辦?你負得起這個責任?”
這樣說我就離奇憤怒了,“你知道她接受不了這個打擊,你還要故意騙她?”
“錯,她不在乎自己被人騙色,她在乎的是她的努力付諸東流,她本來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結果因為你一番真話,她又變回那個流水線打工妹,美好未來成為泡影,這個結果是她無法承受的。”
李文秀說了句很有哲理的話,人們并不懊惱自己曾付出的辛苦勞動,但會責怪自己付出勞動之後卻得不到相應的結果。
這才是人類絕望而憤怒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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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菲菲不會抱怨她曾付出的一切,但會痛恨付出一切之後卻得不到回報。這個道理适合于任何事情。
打工仔們不計較自己每天像牲口一樣工作十六個鐘,但月底發工資發現財務部給自己少算一天考勤就會暴跳如雷,也是這個道理。
李文秀很可恨,但他的話很有道理。
他說:“知道這麽多年我為什麽混的很好?就是因為我滿足了每個客戶的需求,我知道哪些女人想要什麽生活,我就給她相應的生活,于菲菲想要過錦衣玉食,我就給她錦衣玉食,至于她男人是誰,那不重要。”
我說:“你應該慶幸,你現在插着尿袋。”
李文秀嘴角抽抽,冷笑哼哼,“該慶幸的人應該是你吧?”
這樣的嘴炮沒意思,但我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真理,如果不是因為他負傷,我根本不是他對手。
面對這樣一個陰謀陽謀口才武力都勝于我的家夥,我無能為力,只能掉頭走。并不是我假聖母,見他受傷不好意思收拾他。
主要還是因為他幫我擺平柳紅那件事,有恩與我。
做人得講良心。
我走到門口,李文秀在後面叫,他說阿寬留步,我有話說。
我轉回頭,他一臉惋惜,“你是個好苗子,就是社會經驗太少,對人心把握不夠好,如果你跟我混兩年,你的眼界和思想就會大不同,那個時候再回頭看,你就會發現,現在的自己多麽幼稚。”
我說不必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喜歡美女,但只喜歡把美女占為己有,而不是轉手賣出去。
說這個話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很有範兒,很氣派,多年後回想,我的神态表情其實就是個半大小子強行裝逼,确實幼稚的不行。
李文秀呵呵笑,“好啊,還是個倔脾氣,相見總是緣,你不做我徒弟做個朋友總行吧?回頭有什麽實在過不去的坎兒,你給我打電話,我還會幫你。”
話說到這份上,反倒是我過分了,李文秀各種對我好,我卻各種不領情,臨別還要留個話給我,做足了朋友的本分。
但我心裏就是不認同他,誓死不和人渣做朋友。
從醫院出來,身上有錢,也不打算回廠,轉道去長平麗晶找阿鳳,我的身份證還在她哪放着呢。
到了麗晶打電話,告訴阿鳳我來拿身份證。
阿鳳說她正在上班,讓門口的門童帶我進酒店去找她,我還疑惑,她在這裏上什麽班,到了地方才知道,阿鳳原來是舞蹈老師,在教一大群妹仔跳舞。
我很稀奇,在酒店裏開舞蹈教學班,阿鳳也是個人才。後來才知道,那并不是舞蹈教學班,而是酒店老板為了招攬顧客,特聘了舞蹈老師來教小姐學舞蹈。
莞城的娛樂業發達,原因就在于各位酒店老板願意花大力氣提高小姐們的服務水平,包括軟件硬件。
北方的妹子大多粗犷豪邁,就算到了歡場也要勝過男人一頭,這對男人而言是不好的享受。男人花錢買春,就為了享受下帝王的感覺,北方妹子很難做到這點。
就像闫如海講過的笑話,南方小姐誇贊男人都是說,哇,你好棒,好厲害,我不行了,受不了啦。
東北小姐則會說:艾瑪大哥,你咋這麽牛逼呢,都給我幹懵逼了。
感覺截然不同。
南方的妹子溫婉可人,把男人敬為座上賓,甜言蜜語說個不停,換着法兒從客人兜裏掏錢。但這還不夠,想要在酒店林立的東莞搏出位,會說話會伺候人是不夠的,客人們越來越挑,光是活好臉蛋好也沒用,還得有氣質。
經常尋歡作樂的客人都有雙火眼金睛,能準确透過妹子面上的脂粉看穿她的僞裝,手摸肌膚就知道這個妹仔是嫩是老,從業幾年,價值幾何。單從感官體驗上來說,當然是越嫩越受歡迎,價格也就越高。
但這裏有個矛盾處,嫩的的經驗不足,不會伺候人,這就誕生了個奇怪的行業,小姐培訓師。
這些老師可不是人們想象中的妓院老鸨,就為了教妹仔們床上動作,遠遠不止這些,還得培養妹仔們的口才,禮儀,社交技巧,甚至還有外語培訓,作為能最大限度改善妹仔氣質的方式,舞蹈自然成了炙手可熱的教程。
大部分妹仔都沒什麽文化,小學畢業初中畢業就來這裏打工,被溝仔看上,搞去酒店,或者是被其他老鄉姐妹帶入去,就為了賺錢。
沒文化的妹仔往臺面上一站,那些港臺澳日韓新的客人們就能看出,知道這些姑娘沒檔次,不夠水準。但經過舞蹈訓練,社交禮儀,言語談吐的培訓之後,這些沒文化的姑娘就脫胎換骨,宛如嫦娥下凡,一颦一笑都能撩動客人神經。
簡單說,同一個姑娘,沒培訓之前頂多是發廊檔次,一炮四十塊的水平,經過培訓之後呢?一炮至少二百起,還別嫌貴,想要其他服務那得另加。
聰明的老板們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提升價值的機會,請幾個老師才能花多少錢,這一炮炮的下來又能帶來多少利潤,之間差異不敢算。
阿鳳是舞蹈學院高材生,還沒畢業就托了李文秀的關系在酒店上班,教妹仔們跳民族舞,印度瑜伽,每個月有上萬塊的收入,生活很滋潤。
這些事我不知道,我第一次見阿鳳跳舞,心裏就對阿鳳有幾許鄙夷,大姑娘家跳的什麽玩意,一根鋼管立在中央,大姑娘雙手抓着,腦袋朝下,裙子也跟着翻落下來,兩條大腿橫劈着,中間一道窄窄的白布遮擋,羞人的很,我都沒眼看,下意識地扭頭撇臉,帶我上來的門童見狀呵呵笑,“哎呦?沒見過這陣仗?害羞啊。”
我尴尬撓頭,“她們也太不注意了,也不說穿個安全褲。”
門童呵呵笑,“這是鋼管瑜伽,是高雅藝術,你不懂。”
我心說,呸!鋼管也好,瑜伽也好,凡是不穿衣服的舞蹈,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背對着玻璃不看,門童覺得無趣,自行走開。
過了十分鐘,玻璃門才打開,阿鳳臉上紅撲撲的過來,笑着打趣,“這麽害羞啊,看都不敢看?你這樣可怎麽跟着李文秀混啊?”
我冷面回答:“我跟他鬧翻了,你說的對,李文秀是個人渣,我恥于和他為伍。”
阿鳳吓一跳,“不是吧,他真的對你女朋友下手了。”
這腦回路轉的,我立即擺手,“不是的,是因為他辦的其他龌龊事,所以不理他了。”
阿鳳聞言來了興趣,“其他龌龊事?能說說嗎?”
我搖頭,“懶得說,反正他是個人渣。”
阿鳳便不再多說,皺眉思考,變的正經,“他的傷怎麽樣了?”
“穩定康複中,還插着尿管。”
阿鳳立時挑眉毛,“尿管是什麽?”
這問法給我驚一跳,不過很快釋然,因為我也是第一次見人插尿管,在李文秀之前,我也沒聽過這個詞語。
當下也不好解釋,含糊道:“就是用一根塑料管插入人體,幫助病人排尿。”
阿鳳眼睛眨巴眨巴,再問:“從哪裏插?”
這麽問就沒法聊了,我臊的面紅耳赤,“你自己去看。”
阿鳳想了想,噗嗤聲樂了,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那管子有多粗?”說完伸出小手指,“有沒有這麽粗?”
我就服了,“妹子你這麽感興趣,去看看不就得了。”
阿鳳哈哈大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到李文秀也有被人插的一天,就忍不住想笑,啊哈哈哈~”
眼見阿鳳笑的前俯後仰,我心裏卻無半點波瀾,我想不通,插尿管而已,有什麽好笑。
于是提醒她,“妹子。我是來拿身份證的。”
阿鳳眼皮翻翻,“知道啊,不過身份證不在我身上,在我家裏,你要的話就在這裏等兩個鐘,我上完課幫你拿。”
等兩個鐘?我立時急了,小聲焦躁:“就面對這四五十個穿衣服都不檢點的女人?”
阿鳳聞言眼睛瞪起,“怎麽說話的?什麽叫不檢點了?”
我自知失言,趕緊低頭。
結果阿鳳說,“人家本來就是小姐好不好,何來檢不檢點這一說。”
再一次的,我眼睛瞪圓。
我滴乖乖,我都以為萬豪夜總會門口一次性出來十多個姑娘都是多的了,沒想到麗晶這裏一次性出來四五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