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逃
話說完,柳紅卻急了,湊上來焦急耳語:“在樓下等我,千萬別走。”
我給她一個肯定眼神,“放心了,就算死我也會帶你走。”
門外砰砰有人拍門,溫柔的男人聲在催:“阿紅,開門呀。”
柳紅仿佛沒聽到,目光專注地看我,滿是祈求,手抓着我胳膊,小聲說:“拜托了。”
這一刻,我內心的英雄情結膨脹到頂點,可以說是豪情萬丈,別說外面樓下只有小小的阿邦,就算是千軍萬馬,我也不懼。
有什麽好懼,這幫殺千刀的竟然敢逼良為娼,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天理?
正豪氣雲天,不防下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緊跟着頭暈目眩,要坐在床邊緩緩。
柳紅慌忙扶着我,關切問:“沒事吧?”
我說不知道怎麽回事,有點頭暈眼花,可能是低血糖。
柳紅抿抿嘴,似乎在笑。
外面又在敲門,還是那個讨厭的韬哥,“好了沒有。”
柳紅回複:“快好了。”
我則不滿,沖外面嗆聲:“催什麽催,不要等我穿好衣服?”說話語氣沖,表情也是不可一世,意在向柳紅表明,相信哥,哥能保護你。
去廁所撒尿時候才明白,我不是低血糖,我是昨晚要多了,嚴重內虧。
柳紅穿好衣服,細高跟涼鞋,白睡裙,方便簡單,穿好之後再把頭發向後梳攏,用皮筋紮好,氣勢突變,不再是昨晚上的羸弱女子,變的容光煥發精神抖擻。
好奇怪的說,為什麽我累成狗,她卻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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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前,她還走過來,在我面上一吻,楚楚可憐的祈求,“一定要在樓下等我。”
打開門,外面站着的是昨晚見過的小鮮肉,真的很帥,就是有點娘,讓我不喜。
原來他就是韬哥,我記得這厮人很和氣,也會說話,怎麽早上這麽不講情理,死命地敲門。
沒等我開口,韬哥搶先一步迎上柳紅,抓着她雙臂滿眼關切,“你沒事吧?”
柳紅則是面目冰冷,生硬推開,“謝謝韬哥關心,我被他弄的很爽,很舒服。”尤其很爽和很舒服,字眼咬的特重。
縱算我再如何沒見過世面,也能從這兩人的對話中發現端倪,再結合先前柳紅強忍着淚水裝平靜,傻子也能看得出,韬哥跟柳紅之間有事。
再聯想柳紅昨晚說她有男友,不過分手了。我基本可以斷定,韬哥就是柳紅的前男友。
柳紅又說自己是被騙來的,那麽真相就顯而易見了,柳紅是被自己男朋友騙來做小姐的。
對女人而言,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
我登時就看韬哥不對火,丫的絕對有倭寇血統,但凡是個正兒八經的人都做不出這種禽獸事,他卻做了,現在又來假惺惺地關心。
就在我準備抱打不平出言諷刺韬哥時,柳紅卻擠過韬哥對我使眼色,用口型說快走。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按她說的做了,快步下樓。
樓下店裏梅姨翹着二郎腿在抽煙,見我下來眼皮翻了翻,一臉責怪,“小兄弟你屬牛的吧?昨天晚上就沒停,就你房間聲音吵。”
我微微一笑表示尊重,目光落在門口的小矮個身上,我想他應該就是柳紅口裏說的那個阿邦。
的确很弱,目測只有一米五高,瘦的跟猴子樣,留着醜陋的發型,嘴巴賊大,讓我想起香港著名醜角八兩金。
同時我也理解了看門人的意思,我從樓上下來,阿邦很知趣地去提卷閘門,拉起半人高,留着我好走。
我心裏咯噔,回頭看樓上,柳紅還沒下來,這可如何是好?要是我從這門裏出去不管柳紅,她肯定會被別的男人糟蹋,那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那我要怎麽做呢?
我心裏快速計算,目前發廊裏可見的敵人只有三名,兩男一女,其中韬哥是娘炮,戰鬥力或許不如梅姨,猴子樣的阿邦則是殘疾人,戰鬥力或許也不如梅姨,那麽綜合所言,這裏面就梅姨的戰鬥力最高。
而我,約等于五個梅姨的戰鬥力,說句難聽的,她敢跟我哔哔我一個神龍抓波手就搞定她,至于兩個男人,更加不是我對手。
那我怕什麽,直接帶柳紅走不就行了。
當下對阿邦道:“拉高點啊,拉那麽矮我怎麽出去?鑽狗洞啊。”
梅姨聞言皺眉,瞪眼,表情很不好看。
我嗤之以鼻,不高興你能咬我?倒是那個阿邦,傻乎乎地站着,無動于衷。
真心蠢,我走過去,自己抓着卷簾門向上推,訓斥阿邦:“拉高點,聽不懂嗎?”
阿邦疑惑地看我,兩只眼珠子烏溜溜,傻兮兮。
這時樓上柳紅出現,對我招呼,“等等。”
來了,關鍵時刻要來了。
我回頭,站着卷簾門下,看着她,面目平靜。實際上我心中是翻江倒海,波濤洶湧。
這可是我人生中絕無僅有的光輝時刻,足以載入史冊,或許明天莞城新聞就會報道,榮威電子廠組裝車間三號流水線後段包裝工人張寬見義勇為,成功救出失足婦女一名,得到市委獎賞……
我都計劃好了,只要柳紅走到卷簾門下,我就推她出去,然後迅速拉下卷簾門,把梅姨韬哥他們關在裏面,随便柳紅穿着高跟鞋慢慢溜達,溜達到派出所,報案,抓人,齊活。
這一切想着很美好。
柳紅喊我等等,快步下樓,走到梅姨跟前,“梅姨,來個紅包。”
梅姨扭頭看我,一臉稀奇,“哎呦,後生仔,你是第一次?”
我有些尴尬,第一次很奇怪嗎?
柳紅莞爾一笑,很傾城。
梅姨嗔怪一聲,“難怪昨晚一夜沒停,小家夥第一次開葷啊。”說着走向理發櫃臺,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紅包,剛轉身,柳紅迎上去,“我來給吧。”
處男去嫖給紅包,據說是失足界不成文的規矩,女人第一次珍貴,男人第一次同樣珍貴。就好比女人永遠無法忘記她的第一個男人,男人也永遠忘不了他的第一個女人。
小姐給處男封紅包,算是給個安慰,雖然小姐們閱人無數,但對處男來說,他将會永遠記住自己的第一個女人。
紅包是個寓意,錢并不多,我看到,梅姨給裏面裝了五塊。
真他娘的小氣,昨晚我可是花了一千三百大洋的。
柳紅拿着紅包,笑盈盈地走向我。
我懂她的意思,身子微微側,留給她往外逃的空間。
從梅姨哪裏走來只需要五步,柳紅走的很穩,她踏出每一步,都像踏在我心髒上,越離我近,我就越緊張,心提到嗓子眼。
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英雄。
就在我們雙手相接時,梅姨發覺不對,怒目呼喊:“阿邦!”
一時間,門口三人同時反應。
阿邦是伸手要攔柳紅,我則是擡腳踹阿邦肚子,柳紅則貓着腰,從我身後竄出。
梅姨立時尖叫:“抓住她!”
于此同時,樓梯口上韬哥出現,飛奔下樓。被我踹了一腳的阿邦則怒目圓睜,腳下一蹬,身體像炮彈一樣沖出,腦袋正中我胸口。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輛五十鈴拖拉機正面撞上,人直接倒飛出去,摔在外面大馬路上。
躺在地上看見,韬哥飛一樣的竄出,口裏大喊:“阿紅!”另外,阿邦也氣勢洶洶的撲向我,後面梅姨驚慌失措地大喊:“布賴,淘比丹碰。”
阿邦聞言舍棄我,兔子一樣往前竄,也去追阿紅。
我就納悶了,梅姨對阿邦說的什麽語言?為毛我聽不懂。但當下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因為發廊裏面又湧出三四頭赤膊大漢,個個都是血紅的眼,想來應該是一夜麻将厮殺正酣,聽到外面有事緊急出現。
我幾乎沒猶豫,翻過身就在地上四足并用,像狗一樣逃竄。沒有絲毫誇張,我的确是像狗一樣,雙足蹬地,雙手撐地,彈出去後才變成直立,瘋魔一樣奔跑,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腳尖都不沾地,直接就是在地上飄。
沒辦法,因為我做了件非常愚蠢的事,我竟然把發廊裏面檔次最高的賺錢機器給放跑了,發廊老板肯定氣的爆炸,不用別人說我自己都能想象我被抓住會是個什麽下場。
我的腿很長,又是要逃命,跑起來跟飛一樣,很快就要追上小白臉韬哥。
韬哥鐵青着臉,咬牙切齒對我道:“幹你娘的,你等死吧。”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我的怒氣就控制不住了,一想到這厮有倭寇血統,我就滿腔的火,擡腳就是騰空一踹。
小白臉韬哥哪裏想到我會打他,兩人又都是高速奔跑,這一腳直接踹的他重心不穩,撲街在地。
我理都不理,繼續往前追,因為我看到小個子阿邦已經扯住柳紅上身後領,柳紅吓的尖叫,速度也慢下來,雙手亂打,驚恐又害怕,本能地喊出兩個字:“救我!”
不用說我也會的,我當然要救她。
眼見阿邦放慢腳步,我又一腳飛踹,那可是百多米的加速慣性,阿邦根本躲不過,直接被我踹飛出去。
一擊得手,沒有絲毫停留,扶穩柳紅,口裏說道,“往石坑派出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