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當時在黔城,假的那枚已經被她丢了。
吳盟低頭,垂眼看她,“所以你知道從哪着手了嗎?”
如果接近老林,孟熙都太過危險,那麽陳右安夫婦是唯一的突破口,即便這中間有什麽,畢竟還有一個陳征橫在中間。
唐糖垂目,她并不吭聲。
“我問過夏陽,陳教授會去雲關鎮參加他岳父的葬禮,而孟熙的名單并不在其中。”吳盟低聲。
這世上,有很多獵人。而孟家竟然也是其中一支,而且還是最兇狠狡猾的一只。
只是至今他從來沒有見過孟家人,而孟熙如果猜不錯的話,竟然是第一個。
“陳征的媽媽姓孟。”唐糖咬唇,她似乎并不接吳盟的話。
吳盟嗯了一聲,“這就難怪了。”
這似乎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陳家父子看來都有極大問題。
唐糖覺着眼淚這東西有時候很不争氣,比如現在,她想告訴吳盟自己并不害怕,可是有些她往日裏刻意不去注意的黑暗密雲正在慢慢浮起,逼迫得她不敢睜眼。
随着她第一次殺人,這種黑暗越來越接近,直到現在,手中的這枚戒指........
“吳盟,陳征的戒指如果還在……..”她不敢再去想另外一種可能,另外一種陳征活着騙她的可能。
吳盟低頭,将她摟在自己懷裏,“不會,陳征是陳征,他父母是他父母。”
唐糖身體一縮,那些黑暗還在往身邊聚攏,她縮到吳盟懷裏,仿佛那兒能抵擋住所有黑暗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唐糖才輕聲開口,“吳盟,你不好奇他們為什麽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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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盟暗聲,“我說過,每個人都有保守自己秘密的權利。”
唐糖輕輕嘆了口氣,良久,才輕聲,“吳盟,我很害怕。”
我害怕這未來知曉的真相,而命運之手正似乎在催着她前行。
吳盟低頭,伸手将她的頭輕輕擡了起來,“別害怕,我陪着你。”
停止的眼淚突然而下,她擡眼看吳盟,“吳盟,假如有一天,你發現我是怪物,也許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誰會喜歡一個怪物呢?一個不能活在陽光之下的怪物。
吳盟笑,“也許我就是喜歡怪物也說不一定。”
唐糖微微一怔,“吳盟,你幫我真的是因為喜歡我?”
吳盟望她,目光微沉,他的手在她頸子上輕輕來回,低頭,炙熱的呼吸落在她耳朵裏,“我很确定我自己是怎麽回事。”
從一開始的不忍,帶着她從黑樓裏出來,在慢慢接觸到她可能根本還不知道的真相,他就已經正視了這個問題。而他很明白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
郭鏡覺得這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怎麽就變得這麽厲害呢。比如說唐糖和吳盟,以前在黔城的時候,這兩人啧啧,都打了好幾次。但是現在,一連好幾天,吳盟都是直接将唐糖扶着下來吃飯的。
“那啥,唐糖,你真要和吳盟去參加葬禮啊?”郭鏡問唐糖。
這句話一說完,飯桌上加上羅成四人都齊齊看向郭鏡子。
“鏡子,吃你的飯,怎麽那麽多事啊你?”葉寒夾菜。
一邊的羅成年紀最小,“鏡子哥,這有什麽,去參加個葬禮而已。再說我還和寒姐都去呢。”
郭鏡斜眼看他,“你小屁孩,不懂的多着呢。”
“誰是小屁孩?”羅成很不滿。
“唐糖,我覺着你腿上吧還得再養一段時間,何必現在就跟去。”郭鏡笑,丫頭,不要怪哥沒提醒你,吳盟是去參加前女友父親的葬禮,你何必去給自己添堵呢。
唐糖一笑,“沒事,反正又不走路。再說我腿好得差不多了。”
郭鏡笑,“唉,你們都去了,就我一個人在這兒,多無聊。”
“無聊?你确定?”葉寒表示不可思議,“你一來,就和那堆小姑娘約上了,無聊我倒沒看出來。”
郭鏡笑,“我這不是給你拉生意嘛?……..”
一頓飯倒是吃得其樂融融。
雲關鎮倒也不遠,開車一天便能到。
羅成與葉寒一輛車,唐糖上了吳盟的車,四人開了車就直接往雲關鎮去。
蘇杭自古是人間天堂,所以即便是去往農村,這一路上還是能看到不少美景。
“往我手機上存你的號碼。在你手機上存上我的號碼。”吳盟見她坐在車上發呆,便将自己的手機丢了過去。
唐糖拿過他的手機,“解鎖。”
吳盟左手開車,右手打開自己的手機,打開設置,然後拉過唐糖的拇指按在了手機上,一連三次。手機裏便也存下了她的指紋。
“這不好吧。要是我以後亂用你手機,将你手機裏面綁定的銀行密碼全改了且不是不好。”唐糖嘟嚷了一句。
吳盟笑,“只要你願意。”
唐糖忍不住好笑,“你這是做什麽啊?還真當是談戀愛,身家都給我?”
吳盟偏頭看她,“你真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唐糖嘆氣,“主要是我覺得我沒資格。”
陳征死亡的事傳來,才一年不到,她就喜歡上了別的男人,她心裏不好受,覺得這是對陳征的背叛。
吳盟也不逼她,見她一臉遲疑難過的表情,他笑了笑,“我還記得在黔城你往火場裏沖救我的事。”
還人情嗎?唐糖:“其實我也沒做什麽。”
吳盟看她:“即使咱們不是戀人,再怎麽說咱們也是朋友不是,有事咱們不是相互協助嗎?”
唐糖在自己的手機裏存了他的號碼,“我存了。”
她這手機除了楊帆的號碼,就是他的了,□□個月前,她和他還不認識呢。
“你那天退房走後,我去見了楊帆。”吳盟見她一臉悵然,便主動提了楊帆。
唐糖扭頭看他,“你找楊帆做什麽?”
一臉的警惕和戒備。
吳盟笑,“你能不對我這表情嗎?我若對她真要做什麽,現在也不會告訴你。”
唐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楊帆應該回去北京了。”
“你和楊帆認識多少年了?”吳盟問她。
唐糖想了想,忍不住笑道,“□□年了。那時候我才上大學,你是不知道,她那脾氣可逗了,我們住在一個宿舍,我們那一棟就沒有不認識她的。”
說起楊帆,唐糖覺得自己的話都多了起來。
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兩人過去的事,那時候的歲月和現在完全不同。
兩人正說話間,卻聽手機滴滴地響起,是短信的提示音。但那電話并不屬于唐糖的,也非吳盟的手機。
唐糖看吳盟,吳盟伸手從後排座位上拿了過來,打開只看了一眼,快速回複了幾個字,便丢在了後排。
“你還有兩個手機?”唐糖奇怪。
吳盟回答,“那個號不常用。”
吳盟并不急于去雲關鎮,所以兩人落後了羅成葉寒很長一段距離,待他到了雲光鎮,已經是下午六點了。
葉寒和羅成都在等他兩。
雲關鎮說是鎮,其實還不如說是個村,看樣子也不過百十來戶人家。一切都很古樸,白牆青瓦,房子最高的也不過二層,家家毗鄰而居。最奇特的這鎮中間的路彎彎拐拐的,明明你看到的A家房子就在前面不足一百米處,可是要真正到那兒,卻要在彎曲的石板路上走上十五分鐘。
鎮子裏沒有旅舍,很少像周邊的古鎮古村,時不時見到游人或是販賣各種商品的小店。
安靜得就像是一副還立在紙上的水墨畫。
唐糖很納悶,若不是看到坐在門口曬太陽的人們穿着的是現代服裝,三三兩兩看着吳盟的車指指點點,唐糖都懷疑這是個被人遺忘的地方。
待走到小鎮中間,一棟古式的房子前,吳盟和羅成才停住了車。
房門緊閉。
吳盟上前叩門,不到兩分鐘,房子大門才慢慢打開,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頭發盤着,穿着青衣棉布鞋,看到吳盟,她臉色微微一愣,平靜的臉上浮出笑容,“你怎來了?”
吳盟點頭,“寧姐,葉寒也來了。”
他微微錯了一步,葉寒上前叫:“寧姐。”
寧姐看到她,目光微微有些濕潤,她上前拉住葉寒,“我還想着,要到淩飛的生日了,你再怎麽說也會回來的。”
葉寒眼睛微微一偏:“寧姐辛苦了。”
寧姐拍拍她手,目光卻轉到了兩人身後,正在拿東西下車的羅成叫了她一聲,便默默提着東西進去屋裏了。
而另外一個,站在路虎邊上的女孩,她卻是第一次見。
唐糖對她微微一笑,并不開口說話,很安靜。
寧姐轉頭看吳盟,“這位新來的姑娘是?”
吳盟回答:“這是我朋友唐糖,唐糖,這是寧姐。”
他簡短的介紹了一句,便返身過來,上車将唐糖的背包提了下來。
“唐糖,快進來吧。”寧姐看了一眼吳盟的動作,便笑着将幾人叫了進去。
很小的院子,但卻是個标準的四合院。
“你們都住原來的房子,都幹淨的。唐小姐,你住在東邊吧,那兒安靜。”寧姐給幾人安排房間。
唐糖點頭:“寧姐,你叫我唐糖吧。”
“好,那我就叫你唐糖了。”寧姐笑道,看到羅成已經将東西放好,望廚房去,她眉毛一挑,“就你像個餓鬼。吳盟他們來,你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說話語氣親昵還帶着微微的斥責。
而羅成只是摸摸頭,“淩之平的葬禮,你想也想得到,寒姐和我哥會來的嘛。哪還用得着先告訴你啊。”
寧姐眉毛一豎,“就你借口多。”
唐糖臉上微微帶些驚奇,邊上的葉寒卻笑了,“寧姐,羅成都這麽大了,過兩年也該結婚了。你老這麽說他,小心他以後都不回來了。”
她這話說出來,別人還沒什麽。羅成卻看了葉寒一眼,突然一把摔門往外而去。
葉寒眼神微微一暗。
“不回來正好,我清淨。”寧姐此時哼了一聲。
葉寒笑,一把挽起他的手,“寧姐,我想吃你蒸的魚了,我們去廚房看看。”
兩人說話間已經去了廚房。
“走吧,我帶你去房間。”吳盟叫她。
“羅成和寧姐?”唐糖問。
吳盟笑,”寧姐是羅成的的親姐姐。”
“哦。”唐糖哦了一聲,看寧姐的樣子,這屋裏并沒有其他人。四十多歲了,難道沒結婚。
“寧姐的丈夫很年輕的時候就去世了。兩人沒有孩子。”仿佛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吳盟解釋。
“我看你和寧姐他們很熟。”唐糖仰頭,“你經常來這兒?”
吳盟嗯了一句,“我的朋友淩飛就是這兒的人。以前我和淩飛會來這兒。淩飛的母親是寧姐的姐姐。”
唐糖看他,“淩飛是誰?”
她并不清楚淩家人的關系。
“是死了的淩之平的兒子。”吳盟沒看她,半邊臉隐在陰影裏,讓人看得不真切。
淩之平,唐糖是知道的,當日匆匆看了一眼,就死在女兒婚禮上的人,夏陽的岳父,新娘淩晶的父親。這也難怪吳盟對這個地方熟了。
唐糖看他,“那淩飛現在在哪兒呢?”
當日在夏陽的婚禮和後來去警察局,倒是沒見過那個淩飛。
“死了。”吳盟的聲音很平,可是卻難得很低。
他走在唐糖前面,背影看起來很堅硬,院子裏的燈光照在他身上,一般暗淡一邊在燈光下,竟讓人看不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