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我來,是為另外一件事,母親希望盡快為父親舉行葬禮,希望你也能到。”夏陽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轉而提起今日的來意。
現在時六月,天氣越發炎熱了,既然法醫已經得出了結論,淩家并不希望屍體停留太久。
“哪一天?”
“今日是六月二十,葬禮在二十七。我們明日就會将屍體運回雲關。”
雲關鎮是淩之平老家,淩家族人都聚居在此。
吳盟點頭,“我會過去。”
那兒也埋得有淩飛。
說完了這事,兩人便知道有些無話可說了,但夏陽深深吸了口煙,才緩緩開口,“吳盟,我雖說和你不是朋友,但是無論如何,也算相識一場。”
吳盟接話,“你想說什麽?”
“淩晶。”夏陽望他,“我知道五年前,你們……..”
“你放心,淩晶現在是你的妻子。”吳盟打斷他的話,“過去就是過去,人總要往前繼續。”
夏陽擡眼,對面的男人一向的沉靜,依然一如從前,他從來看不清這人的情緒,微微頓了一頓,他才又開口,“你別介意,我只是擔心淩晶。”
淩晶的性格,他們彼此最清楚不過。
吳盟點點頭,“我明白。但是有一件事你也得清楚,我不希望淩晶受到傷害。”
這是對過去的祭奠,也是對淩飛的交代。
夏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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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話間,正看到葉寒過來,夏陽便開口說,“葉寒和大哥總歸是有過婚約的,母親說若是寒姐願意,我們也邀請她。”
而這話自然也落在葉寒耳朵裏,葉寒點頭,“我會去的。”
去參加淩之平的葬禮,她實在是沒有什麽不願意的。
第二日,夏陽去公安局将淩之平的屍體接了回來。淩家已經準備好了棺材,将屍體運去雲關鎮。
淩晶陪着母親,看着躺着的父親,心裏疼痛難言。
将東西打理好,夏陽過來叫她該出發了。
淩晶點頭上了車。
夏陽摸了摸她細軟的頭發,“晶晶,還有我呢。”
淩晶心中酸痛難言,“你去見吳盟了?”
“是,媽的意思。”
“我媽老覺得對不起大哥,吳盟和大哥是很好的朋友。我媽也見過他好幾次。”淩晶嘆氣。
夏陽看她,“我知道。你不必放在心上。”
淩晶看着他,“你真的不介意我和吳盟之間的事?”
“那你介意我和揚帆的事?”夏陽反問她。
淩晶搖頭,每個人都有過去。
“只要我知道你未來是和我在一起的就行。”夏陽輕聲。
“是。”淩晶淚如雨下。
她和吳盟将是兩條不同的人生道。
吳盟開車回到寒山寺這邊的客棧,客棧裏面倒是有些亂哄哄的,原來是出去游玩的旅客回來了,一幫剛畢業的大學生,一個個坐在花廳裏看照片商量着一會去哪吃飯的問題。
吳盟進來,葉寒正在給新來的客人辦理入住手續,見他進來,頭都不擡,“一會兒吃飯了。對了,郭鏡和唐糖回來了。”
郭鏡和唐糖?
吳盟一愣,從前臺位置拐進去花廳,果然除了那一群大學生以外,郭鏡和唐糖也在。
唐糖穿了見白體恤,牛仔褲,卷曲的長發披散着,落日的餘晖從天花玻璃上照下來,正照在她微微側着的臉上。睫毛投射下來,長長的陰影。
“吳盟,你回來了。”郭鏡見到吳盟。
唐糖轉個頭過來,她臉上下颚,左眼處都貼了白色的創可貼。而那白體恤上還有腳印。
吳盟過來,“怎麽回事?”
語氣很嚴厲,話是對郭鏡說的,眼睛卻是看向唐糖。
而自吳盟進來,坐在他們邊上的幾個年輕女孩就停止了讨論,都微微擡頭悄悄看吳盟。
吳盟長得實在不耐。
“你看,你都吓着張金幾個了。”郭鏡笑,“這麽嚴肅幹嘛?唐糖在留園那邊遇到幾個扒手圍攻,幸好我和張金幾個過去那邊玩,剛好遇到。”
至于那幾個“扒手”身手倒是很好,如果不是這十來個人見到,對方也不會悄悄走了,哪有這麽容易将人拉過來。
“扒手?”吳盟看向唐糖。
“是小偷啊,五個呢。”一邊的張金忍不住出聲,悄悄擡眼看向吳盟。
唐糖始終沒出聲。
吳盟低頭看她,“除了臉上,還有沒有傷到別的地方?”
唐糖垂下目光。
吳盟順着她目光望去,原來他沒見着的另外一面,右腳小腿的褲子已經卷了起來,小腿肚上一片青紫,而腳踝處正貼着膏藥。
唐糖嘴角笑了笑,“幸好遇到郭鏡他們。”
要不然她今天就被人帶走了。那幾人顯然是想将她綁架過去。她是昨日傍晚去的臻園,可是那棟別墅已經沒了人,那間她之前總是看到不會熄滅燈光的房間早已經黑暗一片。
今日早晨她從別墅花園裏醒來的時候,見到了老林帶着人開車進來。也不知他們在找什麽,她悄悄跟過去,也沒被發現。
後來老林出了別墅,她跟着打了出租車,哪裏知道到了留園路,老林竟然下車,彎彎拐拐間,他竟然走到了民居胡同路上去,而她跟過去,早不見老林。只有跟着老林的幾人。
吳盟看了看她受傷的腳,并不動生色。
“沒事,沒事,我已經替唐糖看過了,骨頭應該沒斷,就是腳踝有點傷了。”郭鏡見兩人氣氛有些尴尬,便笑着接了唐糖的話。
吳盟哦了一句,并不說其他。
唐糖點頭:“是啊,就膝蓋這兒有點疼,過幾天就好了。我上去休息了。”
骨裂并不是什麽大事,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已經對這樣的傷痕很淡漠了。她起身,偏偏腳上的傷卻扯了一下,疼得她差點站不穩。
吳盟冷笑,一把将唐糖打橫抱了起來,頭也不回就朝樓上去。
“你做什麽?”唐糖沒料到他這突然的舉動,又驚又怒。
哪裏知道在旁邊看着的幾個女生彼此看了一眼,“原來是一對啊。”
跟着就是起哄。
而一邊的郭鏡眼睛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他轉頭去看斜靠在牆上的葉寒。
葉寒嘴角扯出一絲笑,“我說得不錯吧。”
吳盟這人真是越是硬的,越要上前,而這個唐糖比淩晶可是硬多了。
而被吳盟抱着上樓的唐糖簡直要被氣死了,她的腳受了傷,但并不代表不能走路,這人神經病啊。誰需要他抱啊。
“放我下來。”唐糖低聲吼他。
吳盟冷笑,“你該知道你打不過我的。你若動用暴力只會讓你的傷更重。”
唐糖揚起的拳頭緩緩放了下來,“你對我這是什麽意思?”
“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吳盟将她丢在床上,動作實在說不上溫柔。
若不是唐糖有點底子,現在左腿估計又要受一次傷。
唐糖氣死了,“我都說我有喜歡的人。”
“唐糖,現在我不和你扯這事。”吳盟直接打斷她的話,伸手一撈,就講她受傷的那條左腿撈了過來,沿着腳跟一點點摸到小腿。
時而輕柔,時而往下一按,先前的時候唐糖還沒有感覺,但是當他按到膝蓋的時候,一股撕心的疼傳來,唐糖忍不住驚呼一聲,疼得臉色蒼白。
“膝蓋這兒的骨頭拉傷了。沒有淤血,但是紅腫,應該沒有骨折。沒什麽大問題。”吳盟開口,說話間,門一開,又跟着出去了。
唐糖忍不住驚奇,這人還會看傷啊。她哪裏知道是她坐在樓下的時候,身子一直不敢去碰左腿膝蓋讓吳盟看到了而已。
唐糖正發呆間,房門一響,吳盟又跟着進來,手裏拿了雲南白藥,還有幾片吃的藥。
“放好腿。”吳盟見她坐在床上,正試圖将腿放下來,忍不住吼了一聲。
唐糖只得将腿伸直。
雲南白藥塗好,揉了揉她膝蓋,直到那兒的紅腫稍微退了,他才去洗了手,遞給她一杯水。
唐糖接過她遞過來的藥和水,吞完藥片,将杯子遞給他。
吳盟将杯子放在桌上。
整個過程中,吳盟始終不說話,唐糖卻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她低着頭,伸手将被子蓋在自己那只裸着的腿上。
“不好過,不會脫了嗎?”吳盟見她別別扭扭的,嘆氣。
唐糖氣道:“你一個大男人,盯着我,我好意思嗎?我要換衣服,你沒點眼力見啊?”
吳盟冷笑,“現在有力氣了,知道聰明了。被人綁架殺你的時候就沒見你這麽聰明過。你是看起來聰明,實則是個笨蛋吧。”
說話間,甩給她一件襯衫。
唐糖氣死,“我想怎樣就怎樣,你是我的誰啊,你至于這麽冷嘲熱諷的嗎?你以為你說你喜歡我,就有權管我啊?你怎麽不問問我的意思。”
唐糖完全受不了真人冷言冷語的樣子。
吳盟深吸口氣,坐了下來,“殺你的人于三,他說背後的人姓孟,孟熙那天你也見過,那是個狠角色。于三和孟家認識,是通過陳教授。十堰想撞你的人,陳路等人他們都是一夥。”
“我知道啊。”唐糖回答,他們說過懷璧其罪,想必就是為了那四只小鬼。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陳征父母會在其中,他們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他們到底是什麽來歷,所以她決定冒險進入那棟別墅去看過明白,卻沒想到裏面已經人去樓空。
“你在找他們,他們也在找你。”吳盟盯着她,“若是你沒有機會一舉突破或是想好後路,就像這次這樣冒冒然然闖進去,你的結局永遠會比今天更慘。”
“我知道。”唐糖垂眼,她怎麽會不知道,可是她也沒有別的法子,坐以待斃她根本做不到。
“那麽你是傻了。”吳盟冷聲。
唐糖不看他,“我是傻,我知道我一直被人推着走,我可能已經陷入了別人的圈套。可是毫無辦法,你告訴我,我能有什麽辦法?”
我不敢和任何一個人說我的異常,我不敢說我的害怕和恐懼,我不敢去想自己其實已經成了一個殺人犯。我甚至不知道陳父陳母為什麽這麽對她?
她的聲音很輕,讓人聽了忍不住生出幾分心酸。
她一個女孩,過去二十幾年哪有經過這些,突然而來的這些遭遇沒把她打倒就已經很不錯了,又怎能奢求她更多?
吳盟嘆氣,伸手,掌心中一枚戒指。“這是我從那間別墅發現的。”
唐糖納悶,她伸手将戒指拿起來,伸到眼前,凝目一看,上面有着唐糖兩個字。
唐糖只覺有什麽東西在大腦裏面呼嘯而過,讓她忍不住退縮。
她怔怔地看着吳盟,“這是我和陳征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