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張哥認真地表示他是不會瘋的,他這個人抗壓能力特別強。
我問了胖子詳細情況,消息又開始轉圈。去看悶油瓶,悶油瓶若有所思,接着他竟然也朝着石頭縫吹了口氣,但動作比較正常,我松了口氣。
悶油瓶這邊也傳來了類似的哭聲,我想到我們昨天過來的時候,也聽到洞裏傳出好似很多人哭泣的聲音,難道說昨晚這洞裏同時有無數人在朝着石頭吹氣?
要麽,就是風,是風穿過這些石頭的時候,發出了哭泣的聲音。
我想到了新疆的魔鬼城,位于風口上的風城,風穿過其中,也會發出如同鬼哭神嚎一樣的聲音,而這些石頭明顯是人為堆砌的,是故意的,為了發出這些聲音。
我也學着他們的樣子,朝着一個縫隙吹氣,可我聽到的卻不是哭聲,而是一長串像是人講話的聲音,這就很有意思了。這一口氣似乎穿越了一個迂回曲折的空間,發出的聲音也拐了好幾個彎。
三個人又對着一些縫隙吹了吹,聲音千差萬別,實在奇怪。
我回頭看悶油瓶,想聽聽他的意見,再吹下去我要缺氧了。小張哥倒是玩得挺好,他邊吹氣,還要邊翻譯聽到的聲音,瞎編故事不用打草稿。
悶油瓶沒有再去吹氣,而是用手電去照那些縫隙,我擠過去,和他頭挨着頭一起向縫隙的深處看,卻發現縫隙都不是直的,手電光無法穿過這些石頭到石牆的另一面。
張海客翻出鏟子,問道:“拆嗎?”
悶油瓶點點頭,張海客後退幾步,就道:“這不太好拆啊,這些石頭看起來是随意堆放的,實際上是有疊放次序的,又沒有什麽把它們黏在一起,随便下鏟,拆倒是能拆,但搞不好這石牆就整片全倒了。”
“這有什麽難。”小張哥撸起袖子,“待我把它們都摸一遍,自然就知道哪塊可以碰,哪塊不能碰。”
他說着就伸手準備去摸石頭,悶油瓶卻忽然擡手擋了一下:“太費時間。”
小張哥奇道:“族長,難道還有別的辦法?”
悶油瓶點頭,接着看向我,道:“吳邪你來找。”
突如其來的點名,讓我有些懵逼,悶油瓶這是給我閃瞎小張哥狗眼的機會嗎?我一時受寵若驚。悶油瓶知道我是學過建築的,這種事情我确實更專業一些。想起之前在長白山,也是靠着堆石頭把四阿公給困住,這次不是堆,是拆而已。
小張哥似乎很驚訝,看着我:“你會這個?”
我怎麽就不會了,他娘的這時候就是不會也得會,我朝他一笑:“想不到吧。”
“想不到想不到。”小張哥也笑了笑,“原來你不只好玩,也還有點用。”
這話我就很不愛聽了,我認識的很多張家人,包括張海客在內,都有一個臭毛病,就是那種舉手投足或是不經意話語間的優越感。這都什麽年代了,張家也早不行了,但在他們眼中,和普通人仍舊是有區別的。普通人只能作為張家人的某種“工具”來利用,所以小張哥才會說我“有點用”。
我能想象到,如果胖子在,肯定會說必須露兩手給他看,不然太跌份兒了。
這對我來說确實不是難題,這些石頭這樣排布,必然要考慮到受力問題,而做這種事我多少是有些經驗的。
于是我也退了幾步仔細看了看,又上去摸了摸,腦子裏算了算。
這也是需要耗費不少時間的,未必比小張哥直接在牆塌的邊緣試探省多少工夫,但悶油瓶讓我來算,想必有他什麽道理。
我也試探了幾塊石頭,終于有一塊被我撬動後,它四周的石頭沒有坍倒下來,而且整片石牆仍舊很穩。我們嘗試着在它周圍開鏟,這石牆還不只是一層,拆了最外面的一層,裏面仍舊是石頭。好在我們運氣比較好,裏面一層的石頭也沒有掉下來。
幾個人開始配合着拆石牆,我鎖定石頭,悶油瓶來拆,張海客和小張哥負責接。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弄了好半天,終于,我看到手電的光,透過石頭之間的縫隙照過去,不再是石頭,我們拆到了最外層的石頭。
我找好了一塊,示意悶油瓶去拆,而就在這時,石牆再次發出了成百上千人吵鬧的聲響,我們此時都趴在石牆上,感受更為直接,聽得也更清楚。
的确是風,有風從石牆的另一面吹來,氣流穿過石牆,在石頭的縫隙中百轉千回,竟然形成了類似人語的聲響。風停,聲音也停住了。
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悶油瓶手指發力——他連鏟子都不用,開始拆最外層的石頭。
等我們終于拆出一個可以容幾個人通過的洞,我們用手電照過去,看到的還是石頭,不過不是堵在石牆後的,也許是石牆的其他石料。
悶油瓶打頭陣,手掌一撐,整個人就像風一樣,輕快地從石牆這一側,穿過洞口,鑽到了另一側。
張海客和小張哥緊随其後,先是把裝備一一遞過去,然後也很輕松地穿了過去,他們的衣服甚至都沒有碰到洞口的石頭。
這要靠對身體和力量多精準的把握,靠多敏捷的身手才能做到,我不由得暗暗驚嘆。在這方面,張家人果然都是怪物,怎麽可以變态到這種程度?
最後輪到我,我就很方,老子真的不姓張啊。
小張哥在洞口的另一邊,歪頭笑着看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我心說這時候不能慫,大不了就是被石頭砸一下,只要我閃得夠快,也不會怎樣。
我自己身體的靈活度,我那黑瞎子師父是檢查過的,結論就是完全不是打架的料,很多動作都做不到位。再加上在村裏時間久了,還長胖了一些,使我更加沒有信心。
我正要嘗試,就看到小張哥被悶油瓶擋到一邊,悶油瓶對我道:“過來,我接着你。”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也學着悶油瓶的樣子起跳,但是用力好像有點過猛,直接撞到了悶油瓶身上,他反應也是快,雙臂一收,直接把我抱住,迅速從洞口提了出來。
小張哥表情僵了一秒,我正要得意,順着手電光卻看到了十分驚人的景象。
原來我們剛剛是在石頭牆的“背面”,現在跳到了石頭牆的“正面”才發現,這一面是有圖案的,正面石頭牆,是由大小不一的石頭堆成的一張巨大的人臉。
這張臉雖然是由石頭組成,但是卻能看得出表情,可這表情也不好形容,非要形容的話,有些肅穆,又有些陰鸷,它太大了,看得我頭皮一麻。
再一看我們剛剛爬出來的洞,分明是石頭臉的嘴巴,難道我們拆的石頭是它的舌頭?
接着,好似是要驗證我們之前的猜想,從我們的背後又是一陣風吹來,風穿過石頭的縫隙,再一次發出了詭異的聲響。
不過這回“舌頭”被我們拆掉了,洞口太大,聲音的感覺就變了很多。
我轉身朝着風來的方向看去,一下就又看到一張石頭臉,這張臉的表情就很生動了,嘴角有弧度,越看越像是一個邪魅的笑。
“我操!”我被吓了一下,因為這個笑容和小張哥很像,再向四周照去,只見我們身處一個低矮但幽深,猶如隧道一般的山洞中,洞中立着無數山石,每一塊石頭上都刻着一張臉,有喜有悲,有哭有笑。
風在這個空間中穿行,也不斷發出哭聲和笑聲,一時間我有種錯覺,仿佛是那些臉在對着我們哭,對着我們笑,那些石頭仿佛都活了過來。
“這是什麽地方!”我不由得驚奇,“一個石頭城?”
張海客道:“看起來是的,而且都是經過人工雕琢的。”
“這城我是沒見過。”小張哥看向我,“不過這聲音,和這種場景,讓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麽事?”我問。
小張哥道:“你聽說過鬼市嗎?”
鬼市?那不是後半夜賣古玩的集市嗎?但小張哥要說的,顯然不會是這個意思,我便說:“你講?”
小張哥推了下眼鏡,可他正要說話,邊上的悶油瓶忽然拉了我一把:“別聽他的。”
“哈?”
悶油瓶看向小張哥:“省點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