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我不夠髒嗎
0.1
衣果睡眼朦胧的睜開眼,只覺得臉龐微涼,擡手去摸,濕了一片,摸到淤青的地方,還有些疼,忽地想起做的夢,心角不約而同抽搐疼痛,像是有一把電動鋸子,在心上拉割,似乎能聽見,‘嗡嗡嗡’電動鋸子鋸東西的聲音。
“你醒啦,睡了這麽久,夢見什麽了?”
衣果側着頭,看着說話的人,玩味的表情,似笑非笑,漆黑的眸子,似乎在看着你,又似乎,在看着別處,藍色的一次性口罩挂在左耳,晃晃悠悠的,一身白大褂,手裏一杯拿鐵,香氣四溢,整個病房都是那種暖暖的味道,都聞不到醫院特有的氣味了。
“你是誰?”
醫生挑挑眉,笑了笑,說:“海馳澈,”
“我不認識你,我這是在哪?”衣果坐起身,皺眉,四顧,确實不知道這是哪裏。
海馳澈無語的看着她,好久,才開口:“是你瞎,還是我走錯地方了?你穿着病服,我穿着白大褂,當然是醫院了。”
“依依呢,我的孩子呢?”衣果伸手,扯住海馳澈的衣角,緊張的瞪大眼,祈求的望着他:“她沒事對不對?”
海馳澈一愣,低頭看着她,勉強勾起唇,擡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喝咖啡嗎?還熱着呢。”
“她是不是不在了?”衣果輕輕眨眼,眼淚‘唰’的淌下來,手慢慢松開,身子重重的往後躺。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失了神。
海馳澈心口一澀,抿起唇:“你還年輕...”
衣果聽了,輕聲苦笑。
“...”海馳澈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俯身,輕拭她眼角的眼淚:“那孩子一定不希望你為她哭。”
衣果歪頭躲開他的手:“別碰我。”
海馳澈的手僵在半空,最後只好讪讪的收回。
“我就是災星,沈執因為我,終生殘廢,沈執因為我,失去兩個孩子,和愛人,依依因為我,才那麽小......白芷因為我,受了那麽多傷,闫梓因為我,去世,你要是不想倒黴,就離我遠點。”
衣果側身,縮成一團,低聲說。
居然在想這個?
海馳澈失笑,坐在衣果的病床上,把咖啡放在一旁,說:“你這個人啊......”說完強硬的把她的身子扳過來,俯身吻下去。
衣果瞪大眼,随後垂眸,沒有反應。
“真幼稚。”海馳澈把沒說完的話補回來。
衣果沒有說話,依舊淡淡的表情。
看着她一點反應也沒有,海馳澈竟有一股無名火,難道自己吻‖技不如沈執?于是皺着眉:“你能不能有點反應?”
“反應?”衣果依舊面無表情,只是坐了起來,拔掉手背的點滴針頭,擡手捧着海馳澈的臉,吻了下去,眼睛瞪得圓圓的,眸子裏問着:這就是你要的反應?
海馳澈一愣,饒有興趣的勾起唇,環住衣果的細腰,拉近自己。
突然,衣果宛如死水的眼裏,泛起波濤,她用力掙紮幾下,見沒效果,只好狠狠地咬了一口海馳澈的舌頭。
海馳澈吃痛的跳起來,剛想開口罵人。就聽見身後傳來聲音。
“完事了?還是我打擾你們了?”
沈執?
海馳澈轉身,挑眉,完全沒覺得心虛,反而挑釁般的看向沈執,說:“你說呢。”
“看來,是我礙事了,好,我走。”沈執怒不可遏,冷笑着,轉身離開。
衣果沒有看花眼,他的眼眸裏分明寫着:
好啊,衣果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在家能上了沈林;在法國,能上了我;在公司能上了白芷;現在,連在醫院都能上了主治醫生。你女兒才剛死,就急不可耐的要生下一個,真是厲害!
諷刺的眼神,諷刺的冷笑,諷刺的話語,衣果苦笑,厭惡了是嗎?那就離我遠點,不要再來看我。
對,我就是水性楊花…
可是,為什麽心口有一股子酸澀的液體流出來。
依依,媽媽這樣做,對麽?
“嗯哼,看來我現在徹底跟你扯上關系了。”海馳澈抱着胳膊,看着衣果,笑道:“你看看,我腦袋上有沒有頂着‘奸||夫’兩個字?”
衣果嘴角抽了抽,說:“随便。”
“随便什麽?”海馳澈這次直接壓倒她身上,大手在她腰間游走:“對了,你要是沒地方住,可以來我家。”
海馳澈明顯感覺到身下的人一顫,随後冷冷的回複他:“不用了。”
“為什麽。”
衣果的心亂作一團,像一個沖入空氣太滿的氣球,正煩擾沒有發洩點,可是海馳澈偏偏就撞破了一個口子,于是,壓抑的憤怒,像氣球裏的空氣一樣,鋪天蓋地的‘刺啦啦’的洩露出來。
“你想玩兒?找別人,你還嫌我不夠髒麽?還是你太過自信,認為我一定會和你上||床?我告訴你,我見無數不要臉的,就是沒見過你這樣的!”
海馳澈被罵的一愣一愣的,最後他反怒為笑,看着衣果:“第一,我不想玩兒!而且,要玩兒,我也不找你這種的。”
“第二,我真的嫌你髒,可是我确實很自信,你會和我上|床。”
“第三,女人,我活了這麽多年,你是第一個,敢罵我的!”
衣果無語,看着他,最後說:“萬事都有開頭的,沒事,慢慢的還會有下一個。不過,你既然嫌我髒,就離我遠一點啊!”
“你是在...”海馳澈坐下來,挑起衣果的下巴:“勾引我麽?”
“你......”衣果懶得理他,被子一蒙,睡覺!
海馳澈皺眉,扯了扯被罩:“喂!還睡啊。”
“大哥,算我求你,放了我吧!”衣果欲哭無淚的聲音從被子裏穿出來,甕裏甕氣的繼續說:“我實在是沒興趣和你發生關系。”
說完,就聽見有一個人腳步離自己越來越遠,随後,病房的門被'嘭'的一聲關上。
走了?
走了好啊!
又過了好一會,聽見是真的沒有聲音了,才緩緩的從被子裏探出腦袋。
猛然,陽光晃動,刺目。
那天的陽光,就是這樣的,驕陽似火,萬木同春,灼熱。
依依……
“喂?小若。”
“嗯?果果,你……你醒了啊。”
電話裏傳來蘇若有些哽咽的聲音,雖然她極力控制,衣果已經能想出她強笑的表情,就算眼角還停留眼淚。
她永遠都是這樣,就算身後發生天大的事,她也會堅強扛起一切,最後一個燦爛的苦笑,面對她。
衣果攥起拳,指甲嵌進手心。
“你在哪?”
“我……我在公司。”
“火葬場對不對?”
“果果…”
“等我,我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