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孟越潇和池映真一時之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池映真不願意孟越潇和她一起冒這麽大的風險,孟越潇更不可能讓她一個人進農場去。
他們盡量在不引起別人注意的情況下打聽關于農場的事情,可是最後發現,能知道的大部分都是飯店胖廚師和他們講的那些,別人知道的還不如那個廚師告訴他們的多。
唯一的收獲是,最近農場購買了一批農機, 過不了多久就要到了, 如果他們決定要混進農場,那時便是一個不可錯失的機會。
農具最晚下下周就要到了, 他們還有一次去街上碰運氣的機會,如果農具到得晚,也許還能去兩次。
他們最終決定,如果實在碰不到,就去農場裏面找人。
周四晚上,池映真在旅館把随身帶着的東西又收拾了一遍,看到了一面小鏡子, 就是她剛穿越過來時照的那一面鏡子,這次東西收拾得匆忙, 沒想到把它也帶出來了。
鏡子很古樸, 像是孟越潇會喜歡的樣子, 他在結婚時送這麽一面鏡子,大概有他自己的想法吧。
池映真搜索了一下記憶,确定孟越潇沒有說過為什麽送這麽一塊小鏡子,便問他:“你當時送這個鏡子, 是怎麽想的?”
孟越潇看到那面鏡子,瞳孔一縮,面無表情地對她伸出手:“還給我吧。”
“嗯?送出手的東西你還能要回去?該不會又要說不是送給我的吧?”池映真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你要是喜歡就留着吧。”
池映真嘟着嘴,把鏡子放進了衣服口袋裏,還用手捂着:“進了我的口袋就是我的了,你別想要回去。”
“好吧,本來是想給你買別的禮物的,既然這樣好像也用不着了。”孟越潇聳聳肩,“那我先睡了,明天還要出門呢。”
“等等,你先別睡,剛才說的要給我買禮物是怎麽回事啊?你倒是說清楚再睡啊,既然本來想送的你就繼續送啊,我不嫌禮物多的!”
池映真用力推他,可惜怎麽推孟越潇都毫無反應,只好郁悶地放棄,自己跑到另一邊睡了。
孟越潇聽着她的動靜,微微勾起了唇角。這個小姑娘啊,可真有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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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他們又去了上次走過的街道,這次池映真心裏放松了很多,繼續一邊走一邊和孟越潇亂七八糟地聊一些西南地區的服裝特色,眼睛一直在骨碌碌地轉,注意着來來往往的人,說的話基本沒過腦子。
“這裏的服裝不但色彩明麗,圖案精美,你知道嗎,有的還會用蠟來染色呢。”池映真說。
“用蠟染的是……”
孟越潇說到一半,忽然被池映真緊緊地抓住了手臂,他轉頭一看,發現她雙目含淚、神色激動,盯着一個方向看。
孟越潇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那裏站着一個衣衫褴褛、雙鬓染雪的瘦削男子,從骨架來看,他以前應當是長得十分高大的,現在卻瘦脫了型,最重要的是,他拄着一根拐杖,左腿明顯地可以看出有問題。
他瞬間就明白了,這就是池映真的父親,他現在名義上的岳父。
孟越潇用另一只手按在池映真的手上,耳語道:“放松,我們現在走過去,看能不能說上話,”
“嗯,嗯。”
池映真松開手,立刻被孟越潇反握住,帶着她往池立東的方向走去。
池立東沒料到他們竟然還要朝自己走過來,生怕女兒會被自己牽連,慌忙地往後躲,只是他還沒習慣拄着拐杖倒退,三兩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池映真見他摔倒了,瞬間失去了理智,掙開孟越潇拉住她的手,向池立東跑過去,在他身邊蹲下來,看着他哭。
孟越潇一時沒拉住她,剛想追過去,就見古街的另一頭閃出兩個人影,想來就是傳說中看守的人。
他趕快跑到池映真身邊,伸向她的衣服口袋,摸到了什麽,用力砸向地面後又撿了起來。
剛做完這一切,兩個看守就到了他們旁邊。
“你們在幹什麽。”
孟越潇拿着鏡子站起,對看守說:“同志,這個人撞壞了我妻子的鏡子還想跑,我們就追了過來。”
看守拿過鏡子看了看,果然碎了。
池映真依戀地看了一眼父親,抹了把淚,緩緩站了起來,從看守手裏搶過鏡子,看着碎成了好幾片的小鏡子,淚如雨下:“他把我的鏡子撞壞了,我……我追過來要他賠,我就那麽一面鏡子啊嗚嗚嗚嗚……”
兩個看守面面相觑,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狐疑,現在買一面鏡子雖然也是一筆開銷,但怎麽也不至于哭成這樣吧,長城都要被她哭倒了。
“別哭了,雖然這是我們結婚的見證,但是我可以給你再買一面更好看的。”孟越潇發現了他們的眼神,幫着描補,輕輕地拉了她一下。
“這可是我的結婚禮物啊,我沒有嫁妝也沒有聘禮,就那麽一面小鏡子就嫁了人,嗚嗚嗚,我就想讓他賠我一面鏡子啊……”
原來這鏡子還有這種含義,難怪哭得這麽慘。不過他們也知道池立東身上肯定是沒錢賠的,每個進農場的人都被他們搜過身,分文都沒給他們留。
“這位女同志,實不相瞞這個撞碎您鏡子的人我們也認識,他确實是沒錢賠給您,不過我們可以報告領導,給他一定的懲罰,您看這樣可以嗎?”其中一個看守說。
池映真心裏咯噔一下,連眼淚都停止了一瞬,随即道:“懲罰他有什麽用,我的鏡子也回不來了!”她轉過身指着地上的池立東,“沒錢就讓他到我家來幹活抵吧,正好缺個幹活的人,幹一天抵一面鏡子,可以吧?”池立東和孟越潇都被她的大膽吓了一跳,生怕那兩個看守看出端倪,沒想到他們只是猶豫了一下,竟然就這麽答應了。
“不過這老頭兒一個殘廢,也幹不了什麽活兒,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帶回家使喚吧,明天這個時候放他回來就行。”
池映真冷哼了一下:“我肯定不會讓他好過的,我那有的是髒活兒累活兒。快起來,還想在這磨蹭到什麽時候!”
看守見她這麽說,也就不再說些什麽,去看着其他人了。池映真和孟越潇帶着池立東往古街外面走,直到出了看守管理的範圍才輕輕舒了一口氣。
池映真看着池立東拄着拐杖艱難地向前走的樣子,心裏實在不忍心:“我們先去醫院看看吧。”
池立東深深地嘆氣:“你們不該來的。”
“來都來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池映真說,“你給我的信裏不是說過得很好嗎,這就是你說的很好?”
池立東苦笑了一下:“我的映真也長大了,都結婚了,爸爸都沒能喝上你的喜酒啊。”
“沒事兒,等你回上海了,我們再重新辦一次酒不就好了。”池映真安慰說。
孟越潇在旁邊聽着,沒有反駁。
“剛說你長大了,又開始說孩子話。這就是你信裏說的那位吧,叫孟越潇?和你說的一樣,是個好孩子。”池立東說。
“我才不跟你一樣,我寫的都是實情,就你喜歡什麽都瞞着我。”池映真抱怨,“這裏沒有人看着了,我們快去醫院吧,這樣拖着肯定不行。”
“不用了,都傷了很久了,估計治不好了。”
池映真聽他這麽一說,心裏就涼了半截,難道自己還是來晚了嗎?
“能不能治得好,得醫生說了才行,我不管,你今天必須跟我去醫院,不然,不然我就不回柳縣了。”
池立東急了:“你這個丫頭,不回柳縣你想去哪裏?”
“我就呆在這裏,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沒地方住,沒東西吃,很快就會被餓死,要不要去醫院,你看着辦吧。”
池立東抱歉地對孟越潇說:“讓你見笑了,這丫頭小時候被我寵壞了,沒想到現在還是這脾氣。”
“爸,我也覺得應該去醫院看看,反正不會變得比現在更糟,而且至少可以處理一下不至于讓傷口惡化。”孟越潇說。
池立東終于答應了跟他們去醫院。
他的腿是被鐵棍硬生生打斷的,這一棍原本是要落在賀振的背上的,賀振年紀大了,這麽一棍子下去,性命堪憂,他就沖上去替賀振挨了這麽一下。
醫生看了,這情況實在是不太好,但還是盡力地治療了,把骨頭正了,固定住。
出了醫院,池映真問:“爸,你受傷後還讓你幹活嗎?”
“不怎麽幹了,今天還是受傷後第一次走動。”
“那你回去之後就說今天被我折騰得傷又加重了,更沒法走路了,不管別人說什麽你都別動,要聽醫生的好好靜養。”池映真囑咐說。
“知道了,知道了。”
現在住旅館要有介紹信才行,幸好現在旅館之間互不知情,他們另外找了一家旅館讓池立東住一晚。
進了旅館後,池映真開心地提議:“爸,這邊有一家店的飯菜可好吃了,有菜還有面條,今晚我們先吃菜,明天中午吃面,好不好?”
池立東看着她期待的表情,笑着點點頭。
“您現在最好不要走動,咱們就在這裏說說話吧,讓孟越潇去買上來一起吃。”
池立東繼續點頭:“越潇,那就麻煩你了。”
“沒事兒,那我先去買飯了。”
孟越潇一走,池立東就抓住池映真的手:“映真啊,這些年過得怎麽樣啊?”
“我不是都說了嗎,我過得好着呢,我信上寫的真的都是實話。倒是您,一邊跟我說過得好,現在卻是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麽放得下心?”
池立東滿眼愧疚:“當初答應了你媽要好好保護你,讓你幸福快樂地長大,結果卻……現在還讓你為我擔心,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對不起你。”
“爸,我不是這個意思……”
“爸爸知道,就是爸爸心裏愧疚,還有遺憾,沒能親眼看着你長大。”池立東看着長大了的女兒,眼裏滿是父愛。
“爸!”池映真打斷他的傷感,“你以前學的外語和那些知識還記得嗎?”
“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就是想,反正您現在也沒什麽事,不如有空就回憶回憶以前學的東西,也許以後還能用上呢?”
池立東搖搖頭:“現在這個樣子,不都是因為當時學的那些東西嗎?我這輩子已經不再指望能通過學識取得為什麽樣的金錢地位了,只希望能不再因為這些連累你,想要你好好地過完人生的後半輩子。”
池映真有點懵,他這個思想怎麽和書裏說的不太一樣?根據那本書裏的池立東的做法,他應該是一個挺有野心的人才對啊。
“映真為什麽這麽看着爸爸?”池立東奇怪地問。
“沒什麽,就是覺得您為了學習還出了國,後來又因為這些吃了那麽多苦,如果最後還是放棄了,實在太可惜了。”
“你這麽說也對,爸爸會好好考慮的。”
孟越潇買了飯菜上來,把那家店僅有的三個菜都買了一份:“爸,店裏只有這麽幾個菜,您嘗嘗味道。”
池映真把三個菜并排擺開,放在池立東的面前,還幫他把飯盒打開,連筷子都給他擺好了。
池立東享受了女兒的貼心,拿起筷子:“一看就好吃,肯定好吃極了,越潇,映真,來一塊兒吃吧。”
吃完飯池立東就有些犯困,池映真和孟越潇讓他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再過去看他。
……
第二天早上,孟越潇快要出門的時候,突然說:“我覺得你和父親那麽久沒見面,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在你們不一定方便,等快中午我再過去找你們。”
“沒什麽不方便的,一起去吧,他肯定也想多了解了解你,保不準還想叮囑你多讓着我點呢。”
孟越潇:“……”
“你懂得還挺多啊。”
池映真理所當然地說:“一般不都是這樣的嗎?”
“……那也是他跟你說完話之後再叮囑我。”
“是這樣的嗎?”
孟越潇肯定地點頭。
“那好吧,你中午記得過來啊!”
池立東在他們的陪伴下,渡過了六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臨走前他果然單獨叫住了孟越潇,要跟他說話,池映真對着孟越潇做了一個鬼臉,一副“你看被我說中了吧”的表情,可惜池立東正好轉過了頭,被他看了個正着,池映真讪讪地收起了誇張的表情。
很快就到了池立東不得不走的時間,池映真想送他到古街那邊,被池立東拒絕了:“那兩個看守今天肯定會來找我的,要是被他們看到了,不就知道昨天你是在演戲了?”
“哦……”池映真只好放棄了要送他的想法,“不過,您要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愛護身體,別的都沒關系,只要身體健康什麽都會過去的。我相信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結束了,以後我們要一直生活在一起!”
“好,你和越潇好好地過日子,不要任性,知道嗎?”
“嗯嗯,我知道,您放心吧。”
他們目送池立東拄着拐杖往古街那邊走,池映真忍不住說:“孟越潇,你說我爸的腿會好起來的吧?”
“一定會的。”
……
賀振昨天沒見到池立東回來,心裏就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他是出了什麽事,急得差點想沖出去找他,被其他有幾分交情的人勸了下來。
今天他在農場上幹活的時候就時不時地往入口張望,一直不見池立東回來。賀振心裏後悔極了,昨天就不該慫恿着他出去見女兒,就按他說的那樣幫忙給映真遞張紙條,不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
“賀叔,賀叔,立東回來了。”旁邊的人叫他。
賀振感覺轉身去看,果然是他回來了,心裏落下了一塊大石頭。現在四周還有人看着,他再着急也不能跑過去問池立東什麽情況,只好繼續用力地揮動鋤頭,準備等晚上沒人的時候再問他。
……
如願地見到了池立東,也帶他去醫院接受了治療,他們這趟行程算是圓滿結束了。
他們退了旅館後,又坐了長途汽車去火車站買了回去的票,這次買到了兩張坐票,只是要兩天後才能回去。他們現在反正也沒事,正好在這邊玩兩天。
比起農場那邊的荒涼,D省的省會就繁華了很多,當然也沒幾個人像他們這樣跟旅游似的悠悠閑閑地轉悠,一般都有事兒。他們逛了一天之後,自己都覺得自己在人群中顯得太怪異了,第二天就沒有再出門,準備在旅館裏休息一天,然後直接乘火車回家。
這些天看起來沒做什麽,其實折騰得厲害,尤其是心理上,所以覺得不出門之後,池映真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她平時是早上六點準時起床的人。
孟越潇一大早起床之後,就一直在等她起來,一邊等一邊考慮要怎麽跟她說,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十二點,等她終于睡醒的時候,孟越潇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把一個東西往床上一扔:“給你的。”
剛睡醒還在揉眼睛的池映真:“……”
她坐起來從被子中找到孟越潇扔給她的東西,是個方盒,這該不會是求婚戒指吧?不,現在應該還不流行戒指這種東西。
池映真打開盒子,裏面竟然是一條銀手鏈,非常漂亮,花紋獨特,顯然是西南這邊的特色。這……這就是他說的要給自己的禮物嗎?
剛剛他說是給她的,那,應該就是給她了的意思吧。
池映真開心地戴上了手鏈,舉着手腕從各個角度看,不管怎麽看都非常适合她。
完美!
……
回到柳縣之後,他們又重新開始了工作和學習。
王芳果然嫁到了縣城,結婚那天邀請了孟越潇和池映真,學校正好沒課,便都去了。
池映真看着王芳的婚禮,知道她自己也是極為滿意這樁婚事的,真心替她高興。
因為現在她和王芳都在縣城,關系倒比以前好了不少,偶爾會走動走動。王芳婚後特別喜歡找她闡述自己的婚戀觀,池映真覺得,照這趨勢下去,以後她大概會找自己談育兒經……
池映真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孟越潇說可以讓她問曾蘭花,可惜她每次回去都忘記問,現在趁着王芳對這方面談興正濃,便問了一句:“你覺不覺得我嫂子生完孩子以後整個人精神氣兒都差了不少?”
王芳捂嘴笑:“你自己的嫂子還問我。”
“看你這樣子是知道些什麽了?”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整個村兒裏有什麽事兒是我媽不知道的?我媽知道就相當于我知道了。”王芳得意地說。
“那會兒你都還沒結婚呢,你媽就什麽都告訴你?”池映真有點不信,好多事情一般大人都不會告訴沒出嫁的姑娘吧?
“告訴啊,要不然跟你似的,什麽事兒都得來問我啊。”
池映真氣得想打她:“你說不說,不想說就算了。”
“我說,我說!”王芳趕緊說道,“哎,池映真啊,你最近脾氣怎麽越來越暴躁了啊,是不是懷孕了?改天讓孟二哥帶你找個大夫把把脈啊。”
懷孕當然是不可能懷孕的:“你還是自己去找大夫把把脈吧。”
“哎,你真的還沒動靜啊?你們都結婚多久了?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他……嗯哼……”王芳眼珠亂轉,“不行啊?”
池映真不再跟她廢話,直接上手了:“你一個已婚婦女,這麽猥瑣地說這種事,是不是對我們潇哥賊心不死啊?我告訴你,沒門兒!”
“好了好了,我錯了,你這麽大反應幹嘛,我老公肯定比你老公厲害多了,你信不信我肯定比你先懷上?”王芳一邊躲一邊大聲嚷嚷。
池映真一臉受不了地看着她:“你再喊,整幢樓的人都要知道你老公很厲害了。”
王芳吐吐舌頭坐下來:“你剛才那麽大反應,該不會是孟二哥真的那個吧?要不要我幫你們推薦一個大夫,專治這方面的病,保證三年抱倆!”
“你這才結婚多久啊,就想着三年抱倆了?”
“要是結了婚再想就晚啦!我媽從我還沒定親就開始找大夫給我調理身體啦,我現在推薦的這個是治男人的,我媽怕我運氣不好碰上,就先找了大夫備着。事實證明我運氣還是不錯,沒用上。”
池映真不知道是該佩服王嬸子的深謀遠慮,還是該替王芳的新婚丈夫感到慶幸,抽了抽嘴角:“那我就先祝你能心想事成、三年抱倆了。”
“其實這也說不準啦,就說你嫂子吧,沒多久就生了個雙胞胎,她本來三年抱仨都有希望,但你看看,現在還不是沒戲了。”
原來王芳真的知道!
池映真忙問:“為什麽?是那時候難産傷到身體了嗎?”
“也算是吧,當時她第二個孩子是接生婆直接從肚子裏掏出來的,這種以後肯定不能再生孩子了。”王芳心有戚戚焉地說,“你婆婆當年也是這樣,養了好幾年才養回來的,但也不能再生孩子了。當女人真難。”
池映真被說得肚子都開始疼了:“我嫂子生孩子的時候,我就在外面燒水,當時嫂子渾身是血地被擡回來我就覺得很害怕,沒想到她在裏面生的時候更可怕。我只知道她孩子生得不容易,沒想到孩子是這麽出來的……”
“映真,你沒事吧?怎麽臉這麽白?哪個女人不要經過這一遭啊,你嫂子還算好的,至少有兩個兒子了,自己命也保住了,還有好多孩子一出生就沒媽的呢。”王芳抱了抱她,“你就是這麽單零零地想才害怕,等孟二哥一回來,你想想自己生的是你們兩個人的孩子,就什麽都不怕了。至少我自己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