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毛孩
017 毛孩
“小孩，你家大人在嗎？”
“不在。”小屁孩的聲音甜甜的，又軟又糯。
“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知道呀，”小孩昂起頭，奶聲奶氣地答道，“爹爹說他去見佛祖了。”
鶴顏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噗嗤一笑，揉揉他的頭道，“小孩，讓我來猜猜，你爹是車夫對不對？”
小孩擡頭看着他，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答道，“對！”
“你爹每次出去的時候你有在一旁幫忙對嗎？”
“咦？你怎麽知道？”
鶴顏一只眼睛閉上，一只眼睛睜開，露出來的笑容越來越像狼外婆，只聽她神秘地道，“不告訴你！”
小孩撇撇嘴，哼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鶴顏又道，“小孩，你們大人是天天都坐你爹的車出去嗎？”
小孩看了看她，突然學着她剛才的樣子一只眼睛閉上，一只眼睛睜開，然後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不告訴你！”
鶴顏啞然失笑，接着她露出一副失望的樣子說道，“那可真是可惜，我跟朋友打了賭，我賭你家大人一定每天坐你爹的車出去，我剛才還在想，要是我贏了就把贏來的錢分你一半呢！”
“啊？”小孩哀嚎一聲，攤了攤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一臉悵然地說道，“完了，你輸了，我也沒錢分了。”
鶴顏咬咬嘴唇，忍住笑意，驚訝道，“你們大人不是每天出去一次嗎？”
“才不是呢！”小孩跳了起來，“他每個月出去六次，每次都是讓我爹駕車。”
“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不會是騙我的吧？”
“才沒有！”小孩氣鼓鼓地嚷道，“他每次出去我都有幫忙牽馬，因為這樣他就會賞我一吊錢，我每個月都收到六吊錢的！”
“是這樣啊！那哥哥錯怪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哼！”小孩把頭撇向一邊。
“那我跟你打個賭怎麽樣？”
“賭什麽？”小孩不情不願地把臉轉過來。
“賭你家大人這個月出去了多少次！一吊錢！”
小孩眼睛一亮。
“我賭你們大人出去了三次！”
“啊哈哈哈！”小孩雙手叉腰狂笑道，“那你輸定了！他只出去了兩次！”
鶴顏：……這小屁孩是誰教出來的，“有什麽證明沒有？”
“你等着！”小孩轉身鑽進門裏，不一會兒又跑出來，手裏拿着綠色錢袋，他從錢袋裏掏出一個深棕色木牌和兩吊錢，木牌上均勻地劃有淺色劃痕，他指着木牌上的劃痕道，“我每次拿到錢就會在這裏劃一下，你看，這個月只有兩道。”
“你們大人每次出去的日子都是一樣的嗎？”
小孩數着手指道，“大人每次都是在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這幾天出去的。”
“每次都一樣？”
“從來沒差過！”
“你知道他去哪裏嗎？”
“聽阿爹說，好像是去其他大人們家裏。”
“你知道他跟哪個大人最熟嗎？”
“不知道。”小孩撓了撓頭。
“好吧，願賭服輸，錢給你！”
小孩拿着錢高高興興走了。
鶴顏也起身往回走。毫無疑問，範夫人是在撒謊。可她為什麽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死者可是她的丈夫！
她為什麽要瞞下最後一次見到她丈夫的時間？這對她有什麽好處嗎？還有她最後的那半句話，她原本想說什麽？鶴顏忽然想到範夫人前面說的那些話，心裏驀地浮起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是如此的強烈，她竟是都無法抑制下去。鶴顏加快了腳步，如果……如果那個事實果真如她所想，那肯定會有證據。
“你往哪兒去？”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鶴顏扭頭一看，是聶淩和顧亦陽。“你們怎麽還沒走？”
顧亦陽：“……”
聶淩微微一側頭，陽光傾瀉在他臉上，白得近乎透明，他冷冷地道，“你要去查他的行蹤？”
鶴顏低頭，睫毛低垂，掩飾住自己剛剛的出神。她一直覺得，聶淩只要不露出譏諷的神色，那模樣看起來還是很像精致繁複的吸血鬼的，漂亮得令人心驚！
她低低道，“……你們都聽到啦？”
顧亦陽：“那小屁孩的聲音那麽大，一整條街的人都聽到了好吧。”
“那你打算怎麽做？”聶淩看着她道。
鶴顏嘴角彎成一個恰好的弧度，看着二人道，“我在燕陵沒有熟人，所以……”
她過去拍拍顧亦陽的肩，擡起另一只手準備去拍聶淩，不出意料地看到那毒蛇一般冰冷而譏諷的目光，讪讪地把手放下，繼續說道，“所以，兄弟，靠你們了！”
“如果只是找人行蹤的話，我應該有辦法。”顧亦陽溫潤地笑道。
鶴顏覺得，顧亦陽這幾天簡直安靜得不像話，以前總是上蹿下跳地找存在感，現在突然安靜下來，她都有點不認識他了。
她問道，“你有什麽辦法？”
“拿錢來！”
……這話怎麽聽着那麽像搶劫的。
顧亦陽拿着她的錢買了一大籃子肉包，然後提去了槐樹巷。剛一走到巷子口，便有七八個衣衫褴褛、髒兮兮的孩子赤着腳飛跑過來，圍着顧亦陽親熱地叫道，“顧哥哥！”
“顧哥哥你來看秀兒啦！”
“都站好別動！”
顧亦陽話音一落，孩子們立刻繃得筆直，神情肅穆，一動不動。
接着他問道，“你們有誰知道前任太守大人範仲臣最常去什麽地方嗎？”
一群孩子争先恐後地回答，“其他大人家裏。”“諸位大人家裏。”
鶴顏、顧亦陽：“……”說了跟沒說一樣。
鶴顏嘴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看着一群小孩道，“那你們有誰知道九月初十至九月十二這段時間內範大人去了哪裏嗎？”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急切地搶道，“秀兒知道，秀兒知道，應該是初十那天，他去了錢大人家裏。”
秀兒說着掏出個小本子，翻了翻道，“嗯，沒錯，就是初十，那天我找吃的找到他家裏去了，有個小哥哥給了秀兒一塊綠豆糕呢！範大人是酉時去的長史錢大人家裏，可是他們戌時的時候又乘馬車走了，秀兒不知道他們去的哪裏，但看樣子是出城去的，嗯，那位長史大人也在。”
秀兒說完又看了鶴顏一眼，怯怯地說了句，“叔叔你不要這樣子笑好不好，你笑得好難看。”說完就一溜煙躲到了顧亦陽背後，露出一只小腦袋看着她。
鶴顏臉一黑，果然不愧是顧亦陽教出來的熊孩子！
顧亦陽見勢不好，趕緊打岔，“都過來吃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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