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調查
016。調查
看完現場，接下來便該去義莊看看了，可是鶴顏覺得這事可以先放一下，這是她看完現場之後的想法。于是第二天鶴顏起了個大早，吓得柳蘊慧差點沒把鍋鏟給扔了。她笑笑，也沒吃早飯，就直接往太守府走。她記得範大人的家庭關系并不複雜，只有一妻一女，妻子韓氏據說除了是個河東獅外還是個大嘴巴，女兒早已出嫁，太守懼內所以并無妾室，除此之外好像就沒什麽了。
來到太守府，鶴顏被管家帶往大廳，一路上花香濃郁，綠樹成蔭，她被引到大廳內時，驚訝地發現聶淩和顧亦陽那倆貨都在了，還跟人家夫人相談正歡，她掏出懷表看看時間，才辰時正，頓時內心有些崩潰地想到，是她太晚了呢還是她太晚了呢……
坐下之後，她便看向坐在主座的範夫人。這位夫人年紀約莫三四十的樣子，看起來很是精明厲害，華服奢豔，頭上的發飾金光閃閃，眉間的皺紋很深，眼角又深又長的魚尾紋讓她更顯老态，發髻間白發也隐約可見。談到範大人的事，她眼睛微紅，有些腫，手裏擰着條帕子，不時地拿它擦擦眼淚。盡管這位她記憶中潑辣爽朗的夫人表現得是如此傷心憔悴，可鶴顏心裏卻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位夫人好像并沒有她所表現出說道，“在下此番前來是為了太守大人一案，還請夫人多加配合。”客套了幾句後就這件案情開始發問，“坊間都在傳，範大人是候大人為了洩憤而殺了他的，夫人對此怎麽看？”
“說實話，妾身覺得候大人不是那種人。”
“那夫人與大人見面的最後一段時間是在什麽時候？”
“這……妾身記不大清了，”範夫人皺着眉頭，“應該是九月十二吧！”
“具體時間是什麽時候您還記得嗎？”
“我記得那時他剛從府衙裏回來，緊接着又匆匆地出了門，連官服都沒換。”
“您知道他去做甚麽嗎？”
“妾身一個婦道人家，哪裏會去過問這些事情！”範夫人嗔了她一眼，鶴顏頓時感覺自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尴尬地瞄了下眼觀鼻鼻觀心端坐不動的那兩人，咬咬牙繼續問了下去，“那麽夫人能給我們講講大人生前的事嗎？比如說他的習慣啊脾氣什麽的。”
“他啊，他以前也很溫柔的，”鶴顏發現，範夫人說着說着眉間的厲害氣好像也少了，“他以前也會吟詩作對，賞花作畫，偶爾也喝點小酒，只是後來……”夫人陷入了回憶中，好長一段時間才繼續道，“後來他的脾氣也不好了，再也不吟詩賞花了，他說那是有閑情逸致的貴族才做的事，再後來他也忙了起來，整日……”說到這裏範夫人卻戛然而止，她猛地站起來，眉間又浮出了那股潑辣厲害的氣息，而剛剛那個在為亡夫哭泣的柔弱憔悴的婦人形象蕩然無存，仿佛從不曾存在過，她斂起裙裾，擡着下巴，高傲地走了，像一只趾高氣揚的公雞，臨走前還冷漠地說了句，“管家，送客！”
“等一下！容在下問最後一句，”鶴顏趕在管家來到之前沖到範夫人面前說道，“夫人認為太守大人的死是意外還是謀殺？”
範夫人的嘴唇抖了一下，這個動作輕微得幾不可見。鶴顏還是注意到了，她彎腰行了一禮，說道，“在下知曉了，今日麻煩夫人了，還請夫人多見諒，在下告辭。”
走出太守府，顧亦陽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終于忍不住氣急道，“你怎麽就這麽輕易地走了呢？”
鶴顏瞥了他一下，涼涼地道，“我還以為你啞巴了呢！”
顧亦陽語塞，嘟哝道，“我那不是插不上話嘛！而且你來之前我跟她說這案像是謀殺，可她就是不聽。我只好跟她聊別的嘛！”
鶴顏懶得理他，看了眼聶淩，轉身欲走，顧亦陽急忙追上去，“你還沒說你怎麽就走了呢！”
“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不走難道在那賴着不成？”
街角處，有人看着鶴顏幾人，驚疑不定地對一旁的人說道，“小圓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很像小五？”
侍女小圓依言往那方向睨了一眼，訝道：“小姐你魔怔了嗎？小姐，五小姐是女子，您看那邊那個分明是個男的，您怎麽會認為那是五小姐呢？您再看那人，長得忒醜了，怎麽會是五小姐，五小姐長得多好看啊！那個人頭大身小，像個大頭蘿蔔……”
“可他給我的感覺真的很像小五啊……”那小姐以近乎喃喃自語的方式輕聲道。
“小姐您還看……”
而後是那小姐沮喪的聲音，“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
一邊正跟着聶淩說話的鶴顏忽然側過頭，盯着街角看，一旁的顧亦陽也跟着歪着頭看過去，只是什麽也沒看到，便問道，“你在看什麽？”
鶴顏搖搖頭，說道，“也許是錯覺吧。”剛剛她好似感覺到有人在盯着她。
跟着看過去的聶淩又轉頭看了下鶴顏，心裏念道，不是錯覺……
鶴顏一邊走一邊思忖，作為一個太守，範仲臣其實并不算是清正廉明的好官。而最奇怪的還是範夫人，作為一個妻子，對于丈夫的行蹤，她居然用了“‘哪會’過問”這個詞。這個詞很微妙，為什麽偏偏是“哪會”，而不是“哪能”或“哪敢”？還有她最後的那句話，“整日”什麽？還是？“整日”做什麽？
“你要去哪兒？”
“後門。”
“啊？”
“你們覺得範夫人怎麽樣？”鶴顏看着他們二人道。
“很奇怪。”這是聶淩冷漠低沉的聲音。
“她好像在掩蓋什麽。”顧亦陽也若有所思。
談話間他們已經繞到太守府的後門，門扉半掩，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孩子坐在門檻上搖着頭晃着腿，嘴裏還哼着歌兒，頭上用紅繩紮的兩個朝天小辮兒也跟着晃來晃去。
鶴顏把兩人推到一邊繼續當他們的背景板，接着走過去，彎下腰，露出一個親切的但是看起來很像狼外婆的微笑，并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很有親和力，無視掉那顯得更加不倫不類的聲音，“小朋友，你家大人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