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出路
003出路
唰——唰——，窗外傳來陣陣的掃地聲吵醒了鶴顏。她揉揉眼睛，起床洗漱，披上外衣，走到窗前，推開半扇窗子。
天高雲淡，秋風送爽，清晨的陽光還不那麽強烈，淺金地碎在樹底，打在樹下掃地的女子身上。女子一襲青衣，腰間束着的湖藍腰帶，垂下流蘇縷縷。她頭梳垂柳髻，發間簪了一排茉莉花，眉目如畫，氣質娴雅。便是一個掃地的動作都讓她做出了優雅的味道。
女子聽見聲響，擡頭看過去，微微一笑道，“公子可是醒了？慧娘去把吃的送來。”
“嗯。”
不一會兒柳蘊慧便送來了早飯。鶴顏看了看菜色，一碗粥，一個荷包蛋，一碟辣白菜肉末，一瞬間有些無語。她想到昨天香辣的排骨、麻辣的豆腐，前天微辣的雞丁，花椒豬肚……半晌提不起筷子，心裏默默地想，慧娘一定是北方人吧？
“這些菜可是不合公子的口味？”柳蘊慧問道，聲音低沉清澈，有着說不出的溫柔。
“不是。味道都很好。”
“那為何……”
“辣椒會引起皮疹。”鶴顏悶悶地說着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什麽是……皮疹？”柳蘊慧看着面前的披着鬥篷從未露出過臉的公子，一時有些疑惑。
“就是痘痘。”
“痘痘是何物？”
“唉，”鶴顏嘆了口氣道，“無事，你先下去吧！”待柳蘊慧走了之後，她捂着額頭上的一個痘痘，心裏一陣郁悶，她保養了這麽多年的皮膚啊！想起院子裏種有一角蘆荟，她猛地沖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采了一片又奔回來，把蘆荟敷在臉上，這才坐下來道，“呼￣這下可以安心地吃飯了。”
鶴顏靜靜地喝着粥，思緒飄到了前日。那日她一身狼狽地站在家門前，看着朱紅大門的匾額上“高府”二字發呆，卻遇見正要出門的父親，父親身邊跟着一個面生的女人，那女人斜着眼睛打量了下她，從鼻子裏哼出聲音，幾個家丁便拿着木棒跑上前，揮着木棒趕她走。
而她的父親，除了最初那淡漠的一眼，便再沒有看過她。莫名地她覺得心裏有些發涼，于是頭也不回地跑了。
無意識地走到衙門，方伯卻一眼認出了她，見她衣衫褴褛，什麽也沒問就讓她在他家住下。
方年是跟在母親身邊的老人了，母親去世時把賣身契都還給了她的仆從們，還放了他們自由。方伯便是其中之一，他用自己的積蓄買了間小院子，又在衙門捐了個小官兒，日子過得別提有多滋潤了。
只是……鶴顏揉揉眉心，有些煩惱，有心人若要查她，定能查到他這裏來，到時只怕會連累了他。
而且，慧娘……
慧娘也是方伯前幾日帶回來的，閨名叫做柳蘊慧。據說是來燕陵找親戚的，只是找了幾日都找不見人，方伯見她孤身一人怪可憐的，就給帶回家說是先幫忙幹點雜活兒。
看她的樣子，說是丫鬟吧？就沒見過有哪個丫鬟行為舉止比小姐還要優雅的；說是小姐吧？哪有小姐幹活兒手腳倒比丫鬟們還要伶俐的……就如剛才，明明她才是坐着被伺候的那個，可偏偏被站着的她一身氣質襯得像個小厮！真是奇怪！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鶴顏一向把這些事情看得很開。既然不能依靠方伯那就得另尋出路，離開燕陵倒是個不錯的想法，只是那件事一日不能解決，她就一日不能安心。
留在這裏……燕陵熟人太多，就怕……但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再說以她現在這副嗓子，破鑼就不說了，嘶啞，雌雄莫辯，雖然提高嗓音就有些像太監，但壓低聲音的話還是像變聲時期的少年郎的，她就是穿了女裝走出去說她是女的，人們也只會扔一句：鬼信呢！
既然決定要留下來，那就得做點什麽。鶴顏倏地起身，準備化妝，看見鏡子裏自己臉上的蘆荟，突然想起蘆荟的見光性，哀嚎一聲便趴在桌上，痛不欲生，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湊到一塊來了？
“叩叩叩”，門外有人敲門。“進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方伯探進頭來，猶猶豫豫地道，“小姐……”
“叫我公子。”鶴顏捂着臉。
“公子……”方伯道，“聽說公子一早上都沒出房門……”
“因為我塗了蘆荟。”鶴顏仍然趴在桌上擡不起頭來。
“這跟蘆荟有什麽關系？”
“蘆荟有見光性，塗在臉上被太陽照到的話會很容易黑的！”鶴顏有些崩潰地道，忽然她一拍桌子，抓着方伯的衣領喊道，“對了！不是還有你嘛！你可以幫我呀！”
“老奴能幫小姐做什麽？”
“都說了不要叫我小姐了！”鶴顏眼睛發亮，燦若星子，“這樣子，你去城東幫我拿一個包袱，是正方形的，用灰布包着，在……”
一個時辰後，方伯從城東回來，手裏拿了一個灰布包。
“多謝方伯！”鶴顏結果包袱打開迅速檢查了一番，松了一口氣道，“居然都還在，我還以為會被他拿走了呢！”說着她看了一眼方伯欲言又止的表情，眨眨眼睛道，“這些你就別管了，總之這下我就可以去當捕快了！”
“捕……捕快！”方伯驚得聲音都變了，他慌忙打開門左右看了一遍又跑回來，壓低聲音道，“小姐您可是女子啊！”
“我會化妝……額，就是易容，他們不會看出來的。”
“可是……可是，”
“難道方伯也以為女子不如兒郎嗎？”
“不是……”
“那不就成了！”
“可……可，”方伯結結巴巴半晌，看着少女堅定自信的眼神，不知怎的就想到了當年叱咤風雲的高老太爺，最終無奈地垂下頭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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