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五回
更新時間2015-8-26 0:14:12 字數：4290
拜過皇上，我拖着沉重的且痛楚身子走到門口，踏出乾清宮門口，我努力讓自己笑笑，至少不會看起來那麽狼狽，我不想十三爺看到這樣的我，也不願意他再有更多的內疚。我感覺到身後有一道目光，不知道是皇上還是梁公公，不過不重要了。我向十三爺跪着的地方走去，傘給了十三爺，所以出了門口便只能淋着雨了。雨水淋到我臉上的瞬間，我就感覺徹骨的寒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冷，才會覺得這麽寒冷。本來我這幾日身子就不方便，即便吃過藥小腹還是隐隐作痛，可是此時傳來的痛楚卻讓我更加寒冷，不自主的打了個寒戰。可是皇上答應我了，我必須做，我不能也不想讓十三爺被發配到偏遠的地方幽禁。我突然想到了四爺，卻沒有其他，只是對他更多了一份厭惡。
“姑娘，你可出來了。”看到我，小太監很是緊張，真是難為他了。
“有勞公公了。”
“姑娘言重了。”
“去吧，扶十三爺回去吧，皇上那沒事了。”聽我這樣說，小太監的臉上露出了喜色。
“真的，太好了，十三爺沒事了。”
“無淚！你怎麽了。你不需要擔心我的。”十三爺看着我，已然沒有了說話的力氣。我走到十三爺面前，蹲在他面前，看着他。
“我沒事，只是這幾日身子不爽。皇上答應我了，你不會有事的。”
“無淚！”
“無需多說，你只要信我就好，我說沒事就沒事了。”
“今後我該如何對你？”
“一如往昔就好！”十三爺的臉上一片濕潤，我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可是我卻留下了眼淚，因為心疼，因為失望！
“別哭，我沒事！”十三爺輕輕拂去我臉上的淚水，可是他的手好冰。他是那樣一個溫暖的人，可是此時卻如此冰冷。我握住十三爺的手，我好想幫他暖和過來，可是我的手也是一樣的冰冷。
“我知道！”我扶着十三爺，幫他起來，可是我現在卻沒有多餘的力氣，小太監見狀也趕快幫忙，可是我們兩人一起，十三爺仍舊是十分吃力的才起來，他本來平日裏膝蓋就不好，如今這麽冷的天兒，他一大早就跪在這，淋着雨，得有多疼啊！皇上好狠的心啊，自己的親生兒子啊！
十三爺好不容易才起來，可是跪的太久，雙腿應該使不上力，險些摔倒，若不是我和小太監架着，肯定會摔倒受傷的，這偌大的朝服濕透了增加了更多的重量，十三爺怎麽承受的起啊。我不顧十三爺還有小太監的驚訝，扯下十三爺的朝服，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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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淚！”
“無妨！方正也是要罰，也不在乎多這一項！”
“對！不在乎！”
十三爺也打了個寒戰，我脫下自己的袍子，披在他身上，特意使勁在他身上裹了裹。
“還不來人，趕緊扶十三爺回去！”我知道梁公公必定要人躲在一旁，我這樣一喊，立刻就出來了兩個人。把十三爺交給了他們。
“你回去吧，小心點。”
“你呢？”這樣了，十三爺還在擔心我，這個傻瓜！
“你回了，我就回！”
“無淚...”
“回吧！”我知道十三爺想問什麽，可是問了又能如何呢。
“好。”
“回去，找太醫看看，當心落下病根。”
“恩。”
我看着十三阿哥慢慢的走遠，即便有人攙扶仍舊十分吃力，我心裏好難過。十三爺回頭看着我，我擺擺手示意他趕緊離開，努力的對他笑着。
十三爺慢慢消失在我的視線內，我靜靜的走到乾清宮一側跪了下來，不礙任何人的事，補檔任何人的路，可是皇上若是打開乾清宮一側的窗戶卻可以清晰的看見我，我就是要他看到，我會跪足七天七夜。沒了袍子雨水很快便浸濕了我的衣服，我任雨水沖刷着我，打散了我的頭發，濕了我的妝，寒冷侵襲着我的身體。我的小腹越來越痛，可是我竟然感覺到我的葵水消失了，真是好笑。我感覺到我身體的溫度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了。這麽冷的天下着雨，我在雨中發着抖，越發寒冷。漫漫長夜，乾清宮的燈一直沒熄，雨也一直沒有停，我真的好冷，我覺得自己會死在這，可是我緊緊的咬着嘴，堅持着，眼淚卻不争氣的留下來了。明明溫熱的淚水，也變得寒冷，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寒冷，夜真的好長啊！
我為什麽要受這樣的苦啊，為什麽要來這個什麽鬼皇宮，為什麽要認識這些麻煩的人，我真是個傻子。我在心裏一直罵着自己，嘲笑着自己。一年的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就因為認識了這些人。呵呵~~我就想簡單安靜的過一輩子，可現在哪裏有什麽平靜安穩。我愛上一個說着願為我放棄一切卻舍不得的人，一個願意放棄一切陪我卻不是我愛的人，這是什麽狗屁人生啊。我一點也不想要！
我一直在心裏自我嘲着，這樣想着我的寒冷似乎會減少一些，夜似乎會過的快一些。雨一直下着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停，我看着站在門廊一直搖頭的梁公公。無奈的擠出一個笑容。
“公公，無淚沒事，皇上答應了無淚，只要無淚跪夠七天七夜就原諒十三爺。”我拼盡全力大聲的喊，我知道皇上能聽得見，其實皇上對我真的很好，我知道，可是我只能辜負皇上，我不能眼睜睜的瞅着十三爺被圈禁到偏遠的地方而不管，他那樣一個人怎麽受得了啊。況且僅僅因為那樣一個愚蠢的理由！
“姑娘啊，你這是何苦啊。”
“公公錯了，無淚不覺得苦，無淚很開心，因為我可以用我自己微薄的力量幫助我在意的人。”這樣可笑的話，我竟然也說得出來，看來我也是夠愚蠢的。
“哎~~”
天已經涼了，全身濕透的我渾身都在發抖，越發寒冷，我的腿好像已經沒有了知覺。老天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對，下完雨後竟然開始刮風，天氣一下子就冷了好多，全身濕透的我在這瑟瑟寒風中就像一個随時會折斷的小樹枝。我已經感覺不到我的手，我的腳我的腿甚至我的身體，已經全部感覺不到了。我不在發抖了，好像已經不知道寒冷了，因為什麽知覺都沒有了。我想我的身體已經結冰了。太陽慢慢升起，可是卻絲毫沒有溫暖的感覺，我看着太陽眼鏡越來越模糊。我不知道跪了多久，突然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
“無淚。快起來，別跪了。”
物極必反嘛？我怎麽覺得自己臉開始熱起來了，好像全身都暖氣來了，我真的不覺得冷了。我看着十四阿哥，突然覺得很想笑。
“為什麽···不跪，很，很值得啊。至少，我，我心裏好受。你別管我，走吧，不然，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走啊。”我已經失了聲音，只有氣，沒有音。
“無淚！”十四爺的樣子真的很急，也很痛心。可是這一切不是他們所有人造成的嗎。
“別，別讓我恨你。”
“好，你等着我去求皇阿瑪。”十四阿哥匆匆離開了。
躲在一旁的四阿哥出來，我剛剛看見一個衣角，原來是他。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我，是一壺暖暖的冒着熱氣的東西。看着就覺得應該很暖吧，這樣寒冷的日子裏就該喝冒着熱氣的東西、
“喝了吧，我已經打點過了。”
“不用，騙別人可以，我不想騙自己。十三爺還好嗎？”
“不好，太醫說他的腿可能落下病根。”四爺這樣嚴肅是因為這個嗎？
“別讓他知道好嗎？求你了。”
“整個宮裏都知道了，怎麽可能瞞得住！”完顏無淚，十三弟竟值得你這般不要命的付出嗎？
“至少暫時，暫時也好！”我也不知道這話究竟是說給四爺還是自己了，我真的沒有力氣開口多太多話了，好累好累！
“謝謝你。”四爺再對我說謝謝嗎？可問什麽我還是那樣讨厭他，如不是為他，十三爺會這樣被人算計嗎？
“十三夜如何為你我管不着，可是我不是為你，我是為了他，趕緊走吧，被人看見了不好。”我也不想見你，一直不想，以後也不想！
“你保重。”完顏無淚，十三弟如今所受的一切，我都會一點一點為他讨回來，還有你！
“我一定不會死的。”
是的，我才不會死呢，我還有和十三阿哥之間的約定沒兌現呢，怎麽能就這麽死了。我還沒開酒館，沒逛遍這天下呢，怎麽可以這麽死呢，多冤啊！再說現在才過了一天，我必須堅持。
我跪在乾清宮的事，真的如四爺所言整個皇宮都知道了，許多小太監宮女的偷偷過來看我，初蘭鳴蟬也來了，初蘭一直哭一直哭，那麽大聲我都聽見了，可是我沒有力氣安慰她，就讓她哭吧，就算替我哭好了，這麽委屈，我也想哭，只是沒力氣。
那天十四爺從乾清宮裏出來，臉上是悔恨，是失望，是痛心，太多表情交雜在一起了。他在我面前看着我，我看他緊握的雙拳，撐着身子去握他，可是他一下子甩開我的手，力氣太大，我被那力道硬生生甩的摔倒在地，身子刻在堅硬的地上竟然感覺不到疼了，十四爺估計是吓到了，緩過來想扶我，手卻硬生生停在半空。我看着十四爺，咬着牙起來，跪好！
“你...”十四爺想說什麽，卻沒說出來，一甩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只能在心裏默默的對他說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他。
我很佩服自己，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在衆人為我求情的情況下，甚至皇上也傳了口谕讓我回去的情況下，我卻竟然硬生生堅持了好幾天，我想若是七天堅持下來，不死也會殘廢吧。每日都有人來陪着我，勸我，可是我就是不動，而十四爺再也沒來過，直到第五天。皇上竟然親自來了。
“奴才參見皇上。”我居然還說得出話。
“無淚啊，你真的讓朕拿你沒辦法，回吧，朕饒過他了。”
“皇上此話當真？”太好了。
“君無戲言！”
“只是無淚，如今這皇宮再也容不得你了，朕的威嚴也不容誰這般挑釁，你可知這代價，有多大！”
“只要皇上，原諒十三爺，不要奴才的命，奴才願意承受！”我的眼前越來越黑，皇上的身影已經模糊不清，我強忍着惡心。
“你真是傷了朕的心啊！”
“奴才有罪，辜負了皇上的厚愛！”
“你是辜負了朕！回吧！”
“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我心裏好開心嗎，十三阿哥沒事了，我艱難的給皇上磕頭，最後一下磕下去，我的頭沒有擡起來，直接倒在了地上。雖然我全身痛苦，可是至少我的心裏是好受的。
這皇宮容不下我，未嘗不是好事，我可以離開多好啊。只是十四爺我該如何償還他一番情意啊！我暈倒後，吓壞了很多人，皇上命人将我送回，整個太醫院都被叫來，所有太醫忙裏忙外的為我，可是這些我沒看見，也沒看見皇上焦急痛心的模樣，不過我想他是想到了先皇後吧，怕我如那個對他而言太過重要的女子一般消逝吧！
十三阿哥雖沒被圈禁。可是自此命運也改變了，皇上再也不再重視，這一忽視便是十多年，直至皇上仙逝。這樣的懲罰對十三爺并不比圈禁好打哪裏去。
十三爺府內
十三爺半躺在床上，四爺坐在一旁的桌旁喝着茶，聽到來人禀報我的事，眉頭越鎖越深，而十三爺嚴重的內疚之情更深。
“退下吧！”
“是！屬下告退！”
“四哥，無淚她不會有事吧！”無淚，你要活下去吧！
“明日我便進宮，你安心休養！”完顏無淚，你不可以死！你若死了，我定要那些人付出比死更慘重的代價！
“四哥，就她！”
“我會！”
十三爺此時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要無淚活着，一定要活着，不管多艱難！十三爺在心裏暗暗發誓，此生此世一定會一心将完顏無淚捧在手心裏，好好愛，即便愛到萬箭穿心！
四阿哥心裏對完顏無淚已經不再是感興趣，想要征服那樣簡單而已，看到完顏無淚跪在雨中那堅定的模樣，那個說着不想騙自己強忍痛苦的樣子已經深深烙在他心裏，也許說愛太輕浮，但是四阿哥知道自己的心意，他不願看見完顏無淚受傷的樣子，那幾日他深夜總會躲在一旁偷看，那個蜷縮着身子低頭啜泣的完顏無淚，那個不願別人看到她軟弱恐懼的完顏無淚，他很想攬在懷裏，親手拭去她的淚水。
完顏無淚，你今日所受，我必定替你讨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