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六回
更新時間2015-8-29 22:51:44 字數：4152
世人的幸福應該都是一樣的，可是痛苦卻是每個人都不一樣的。很多人認為和心靈的痛苦相比身體上的痛苦應該算不了什麽。好聽的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此時此刻的我，因為這身體上的痛苦，卻連活着的勇氣都不知道跑去哪裏了。第一次我竟然有了想死念頭啊。
我只記得自己昏倒之前給皇上磕頭來着，雖然幾天不吃不喝，可是我清楚的明白自己昏倒不是餓暈的，我從不相信自己是那麽脆弱的會因為餓肚子就昏倒的人，可是當一個女人在不方便的日子裏還淋着雨忍受着刺骨的寒冷，除非她不是人，不然任誰也堅持不下來。不過現在我卻寧願自己還昏迷着不要清醒。為什麽？因為你昏迷時什麽也感覺不到，可是清醒了就必須自己面對一切身體以及心靈上最真實的感受。此時此刻這最真實的感受讓我痛苦的想死，我自認不是個很怕疼的人，但是卻是十分怕死，可是現在我寧願去死。若是被一把刀子刺傷，最多肉疼一下，可是寒冷和疼痛，還是女人最難以忍受的那種疼痛，同時刺激着你，真的是痛到心裏冷到骨子裏，我真心的想死了算了。
“姐姐，你不能有事，求求你說句話，別吓我啊。嗚嗚~”初蘭一邊給我賣力的搓着腳一邊哭着求我說話，鳴蟬也是拿着勺子一勺勺的往我的嘴裏灌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我好想張開嘴喝下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連吞咽東西都不會了。初蘭她們擔心焦急的模樣我很不忍心，可是我現在只有意識清楚。還有一直在外面的四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應該也是焦急的不行吧，至少十爺十四爺一定是真心為我擔心，他們一個勁的催促太醫，太醫顫抖的雙手還有那滿是汗水的額頭，我看了也很不忍，可是我現在真的一丁點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閉嘴吧，求求你們了，不管你們是誰，請閉嘴吧。
我只能一直在心裏說話，因為的我嘴巴好像已經被凍住了，還有我的聲音，我的一切除了我的感受和思緒，他們的話會讓我頭疼混亂，若是這些也能被凍住也許我就不會這麽難過了，我很想很想哭出來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的喉嚨被堵住了，憋得我很難受，可是我感覺的到我的眼淚流了下來，但是它不是溫暖的也是冷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到耳朵裏更加難受了。我覺得我的靈魂一直在發抖，而我的身體卻什麽也感覺不到。
“姐姐，你別哭，你別吓我，求求你了，啊~”初蘭哭的都快失聲了，好幾位阿哥還在呢竟然也忘了規矩，我現在已經不知道她是真的很擔心我，還是因為內疚了。可是我真的說不出話來，我只能努力用盡全力眨眨眼睛甚至想讓自己笑出來，我感覺不到我的嘴是不是動了，可是我真的在說別擔心。
“初蘭別哭了，她太虛弱了，她試着告訴你她沒事，她在笑。”四阿哥看着我的臉說出了這番話，此時我真的很感激他，這麽些人裏若是十三爺在一定明白，沒想到他也知道，真的很欣慰。第一次覺得他不那麽讨厭。
“是。姐姐，初蘭不哭，你一定會沒事的。”對不起姐姐，初蘭不該啊，姐姐你一定要好起來，求求你啊。
“太醫，她到底怎麽樣了？”十四阿哥也是一副急得不得了的樣子。可是礙于其他人在沒有辦法太靠近。現實十四對我也有些許愧疚吧
“回、回十四阿哥，無淚姑娘若是再不能暖和過來，這腿恐怕是要、要保不住了。”
“那你倒是趕緊想辦啊。”
“這老臣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無淚姑娘體寒又在這麽冷的天淋了雨，還跪了這麽久，恕老臣直言，能不能挺過來就看姑娘自己了。”太醫的額頭上汗水一滴一滴的滴下來，他一定很緊張又很害怕，可是卻還是直言不諱，看來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人各有命何必難為人家呢、
“你說什麽？”無淚
“胤禵！閉嘴。”皇上的聲音突然出現，幾位阿哥和太醫趕緊接駕，想必皇上的心情一樣也很沉重吧，也很無奈。
“是，皇阿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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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先下去吧，朕要和無淚說說話。”
“是。”哪有人敢忤逆皇上，豈不是不想活了嘛。
大家都下去後，皇上過來又給我蓋上了一床被子，甚至親自都收把炭盆給我往腳邊挪了挪，雖然我的身體感覺不到，可是我的心在慢慢變暖，看到這樣的皇上我怎麽能不感動呢？只是為什麽殘忍的時候又是那樣讓人心生寒冷呢？
“你這倔強模樣和先皇後真是一模一樣，讓朕怎麽忍心怪罪你呢？孩子，朕這輩子見過太多的女人了，像你這樣看似活的輕松卻內心步步為營的，朕見的最多，這後宮中哪個女人不是如此啊。可沒一個像你這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別人，連命都搭上值嗎？你可知道這皇宮容不下太多好心啊。朕不明白你，你先前和朕說，看朕要以什麽身份去面對自己的孩子，朕也有朕的無奈啊，朕雖是天子卻也是個人啊。”
我能想象身為皇上，這天下最有權利的人卻對我說出“自己也是個人”這樣的話，他沒有當我是奴婢或是其他，而是以平等的身份在和我說話。只是我辜負了，也傷了他。
“孩子，你要活下來啊，朕沒辦法再一次眼睜睜的看着她消失。只是如今你已利用了本不該利用的東西，朕自然也不能在縱容你。等你好起來，就離開吧。”
皇上一離開，初蘭十四阿哥，十阿哥就進來了，初蘭還是一個勁的給我搓腳，十四阿哥和十阿哥也不能怎麽辦，只得幹着急，也許是皇上的話，也許是初蘭一直給我搓腳，也或許是我命不該絕，我開始有感覺了，我覺得冷，全身都冷，我不停的顫抖。
“十四爺，姐姐開始抖了，姐姐的身體有反應了。”初蘭激動地模樣，好想我已經沒事了一樣。
“真的，太好了，抖了就是知道冷了，有知覺了就會慢慢暖和過來了。”
“初~初~初蘭。”我努力着說話，但是很虛弱，聲音很小。
“姐姐，說話了，太好了，姐姐你說什麽？初蘭聽着呢。”初蘭趕緊放下我的腳，跑到我嘴邊，想聽清我說的話。
“給，給我用~用酒擦腿~腿和~腳，快點。”說完我就覺得自己更冷了，好像身體裏的熱氣都被我吐了出去。
“酒？是，是，我馬上。”
我以為初蘭是飛出去的，速度好快，她趕緊給我用酒擦腿和腳，擦了一遍又一遍，就在她一遍又一遍的擦拭中，我感覺腿上慢慢的在暖了，她擦的次數越多，我越覺暖，甚至有點覺得燒得慌了。
“好，好了，初蘭，初蘭我~我覺得暖了。”
可是初蘭沒聽見，還是十四阿哥聽見我的話，趕緊制止了初蘭。
“姐姐，怎麽了？”
“給~給我熱些湯。”
“是，我馬上。”初蘭好開心的樣子，看的我也越發覺得暖了。
這一天十四阿哥十阿哥一直陪着我，初蘭呢又是給我熬湯又是給我擦退搓腳的，忙乎壞了，直到傍晚我真的開始覺得暖了很多，可是還是不能動，到了晚上幾個宮女幫忙擡去洗澡，我泡在溫暖的水裏慢慢覺得好多了，我試着自己擡腿，可是每試一下我的腿就疼得厲害，雖然我的身體在暖，全身也不是那麽冷了，可是我還是很虛弱，腿也疼得厲害，可是在溫暖的水裏泡着泡着我就睡着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上的床，也不知道什麽時辰，只是當我餓醒的時候到處都是暗的，也沒有人在。
“醒了？”
“啊！吓我一跳。”黑暗中突然出現一個聲音我還以為是鬼呢。
“餓了？”
“恩。”我不知道他這個人怎麽大半夜的在我的房間，但是現在我很餓，沒時間考慮其他。
四阿哥不知道拿着什麽放在我身邊，然後把我扶起來，讓我靠在他懷裏，我知道這是不應該的，可是我現在沒力氣，也沒有時間計較太多。而且這樣比靠在床脊舒服多，也暖和多了。
“吃這個吧，你那個小丫頭一直給溫着呢，沒想到你睡到這時吧。”四阿哥手裏拿了一小碗東西給我，原來是一碗羹。
我很餓沒錯可是也沒有吃很多，我的手我的身體都已經不再那麽寒冷，可是我的心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溫暖，因為看到四阿哥我會想到十三阿哥。雖然我讨厭四阿哥，可是現在...
“十三爺還好嗎？他不知道吧。”
“怎麽不知道。”
“那他？”也對，他如何能不知道啊。
“放心吧，十三弟沒事。只是這輩子他怕是都要因為你內疚了。”
“幫我告訴他，我不只是為他，我是為了約定，若是他內疚那我所作的一切就都浪費了。”我不需要誰的內疚之情，我做的一切是為了我在意的朋友。
“我會的。你可知道現在的你，更是讓人想要得到，這皇宮的每個人。”
“因為我肯為別人去死？”我的聲音還是有些虛弱，不過已經好了很多。
“因為你真實，勇敢還有最重要的，你的感情可以讓人也變得勇敢。”
“這是四阿哥該說的話嗎？”
“你越是這樣做，我越是想要得到你，怎麽辦啊？”
“那是你的事，但是我的事你決定不了。”我真想掙脫他，為什麽每一次我才剛對他有一點好感，他就偏要做一些讓我讨厭的事呢。若不是現在我沒力氣，我早就掙脫開來了。
“哼！十四弟今兒求皇阿瑪把你賜給他，皇阿瑪拒絕了。”
“皇上是不會把我賜給任何人的。”
“難道…”
“你多想了，若真是如此皇上會徹底失去我的，皇上需要的不是多一個女人，而是一個可以坦誠以待的人。”為什麽對你們而言女人就一定非要是妻妾呢。
“在這紫禁城最缺少的就是坦誠，誰不想要。”
“不是這裏缺少，是紫禁城毀了每個人的坦誠。我不過是不喜歡人雲亦雲，若不是仗着這些個人的寵愛，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你既然這樣清楚，為何還做？”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啊！難得我現在有，為何不做，若哪天消失了再想做什麽豈不是晚了。”
“你這人真怪！十三弟的事我定會為他讨回公道，還有你的。”完顏無淚，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我不需要！我不喜歡其他人這樣利用我，你自然也不行！對我而言，四爺真的并沒有任何不同。”
“好了，你休息吧，我要走了。”總有一天你會改變的，完顏無淚！
“你不願意聽也沒辦法，這是事實。麻煩四爺替我告訴十三阿哥，要保重，不然我不會放過他的。若是我真的一不小心殘了廢了，那這輩子我就只能賴着他了。”
“恩。”
四阿哥走後，我就沒再睡着了，我想了很多事，更多的時候我在想十四阿哥，想我和他之間的事，我為了十三阿哥這樣，他心裏肯定會有芥蒂，可是他也明白改變不了我。只是我很清楚的知道從此我和他心裏都會有一堵牆，我們彼此誰也推不倒的牆。不管他在我面前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都還是個阿哥，他生活在這皇宮裏，這紫禁城束縛了很多人也改變了很多人，他是其中一個，我們之間最大的距離就是他放不下他現在擁有的一切，而我最不需要他現在擁有的一切。我們之間已經變了。我已經不再需要他了，這皇宮改變了太多人，太多事。我不想變成這其中一個，可是卻還是成為了這其中一個。既然我還是想要反抗，皇上也允許了，我還是離開的好。只是皇上真的會這麽簡單的就讓我裏開嗎？
第二天夜裏，四爺還是來了，我雖然讨厭可是沒辦法。不過他給我帶來了一封十三爺的信。這封信卻也只有一句話而已。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這一句詩，卻讓我的心狠狠抽痛了一番。十三爺竟然對我動了情，可是我竟然不知道，如今怕是也明白我要離開了吧，只有他一個人明白，經歷這樣的事我是決計不願呆在這個地方了。是在告別嗎？
